人生如夢
往昔的記憶，在文字中回蕩
說起來已經是快十年的事兒了。大約是在2012年，美國經濟危機爆發的後半段時間，有一天，我們在店裏收到一封手寫的信。
好奇打開來看，寫信的人是附近一家開越南粉店的老板，他的名字叫亨利。信裏頭他透露出一個信息，就是說他由於某種原因，想把自家的餐飲店麵轉手出讓，問問周圍這些開餐館的同行們誰有興趣接手。
亨利這家店我們知道，就在距離我店兩三條街的大道旁，在一家美國銀行的對麵，地腳位置非常優越，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在他之前，這家鋪子就是個中國餐館，不知什麽原因房東不跟原老板簽約了，亨利得以走進來。
既然是同行，又是近鄰，那麽就去看看吧！假如真的可以接手過來一起做的話，說不定也不是個壞事。因為做生意有一個顧忌，就是盡可能不在靠近自己的地方給對手留下機會。萬一要是再進一家中國餐呢，我們豈不是又多一層競爭？
於是打了電話和亨利接洽，同時去他店裏參觀。對這樁買賣，我是有疑慮的。首先是人手難題，開一家店已經頭疼，再來一家上哪兒請人去呢？再就是兩處店麵離得太近了，總不能在自家門口再開一個同樣的店，豈不是瓜分自己？但是先生熱情洋溢，主要是當時給我們做廚師的小王有意加盟。先生是個對別人的要求有求必應的老好人，不管自己的利益如何，隻要是員工開口，必定千方百計滿足。
就這樣一來二往，和亨利談了幾個回合。談生意就免不了談價錢，對方出的價格倒是不壞，但當時我們恰好因為金融危機的緣故，被迫房屋短售，手頭根本沒有可支付的資金。小王那裏，說到出錢入股，便耷拉下腦袋，眼見得沒什麽誠意。
亨利有些坐不住了，幾次三番來電催促，要求先繳納一萬定金。他催得急了，反而引起我的疑心。有一天他親自跑到我店裏來，說是已經有另外一個Fernley的華人有了明確的意向，催我們趕緊交錢，不然買賣就跑了。
這時候我就對先生說，勉強的事情不能做。天時地利人合樣樣不成熟，就算有這一萬塊錢也不能隨便交出去啊！再說，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環節，亨利口口聲聲賣生意，他到底有沒有合約呢？如果他和房東的合約已經到期，沒有繼續續約的話，那他就沒有任何權力出售這個生意的經營權！
果然被我說中！當我們要求亨利拿出與房東的lease，給我們看細節的時候，他就開始找各種借口推托。後來隻拿一張交房租的單據給我們看，那說明不了什麽。
沒過多久，銀行對麵一溜大店鋪就已經敲鑼打鼓進入裝修程序，據說是一家大型的華人自助餐店，老板是Fernley來的。而亨利自家的狹小店麵，租給了一個墨西哥人。我去看的時候，也已經開始裝修。亨利不知去向。
後來我和先生閑聊，驚異地說幸好沒有給這個越南佬交錢，因為那時他肯定早已知道房東把店簽給了誰。他打著賣店的旗號，就是想騙到那一萬塊錢！而且他廣撒信息，還不知有幾個人會上當受騙呢！
【首刊《世界日報》家園版 2020.1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