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夢如人生。
醒來,回到一個真實的世界。那一層蒙麵的輕紗,薄如蟬翼。日光逐漸強大,輕紗曼舞,忽然化作飄渺的白霧,蒸騰飄散。
夢的影子零星還在,那黑色沉默的世界,斑駁陸離,卻又清晰連續。難得的完整,一片一片,或深或淺。趁夢痕猶在,不及梳洗,捉住筆,讓思緒再度回到夢裏。
夢裏,總有人出現。誰將出現你的夢境裏?是一個謎。沒規律,不期然。有的人給你驚喜,有的人讓你沮喪。想念一個人的時候,當她來到你的夢裏,是很深很深的慰籍。如今所愛的人都在身邊,已經沒有了特別的思念。
最憂鬱是根本不想見的人,還跟隨你來到夢裏。讓你憤憤,讓你悵然。當然那也是醒來才有的惆悵。往往夢著的時候,並沒有情緒。一切都是安然寧靜,絕無爭吵。
昨夜裏有女兒,她很經常地悄悄地走進我的夢鄉。她做了什麽呢?她每天給我問安,叮囑我小心防護。在這個長長的夢裏,她隻出現了一小段。在最初的節點上,前因後果都記不清了,隻記得她指著一個精美的紅色皮包,說,其實我很想要。
我翻看了一下皮包的價格,2萬1千美刀。心想有點貴。但還是毫不猶豫答應她,好的好的,爸爸也會願意。那件皮包很小,皮料恍若是我的一件紅皮衣。
這個場景,僅此片斷。倆人來到一個店鋪,這時候女兒換成了一個女友,記不起是哪一位女友。糕點鋪,狹窄逼仄。櫃台裏擺放著各色點心,正要說我要這個。店員胖胖大嬸伸手捏起一塊蛋糕,挪到一邊去。徒手擺擺放放?她怎麽這樣?才收過錢,不洗手呀?我不要了。
怎麽老夢見吃的?大概那會兒肚子餓了。餓了才會做尋找食物的夢。還有潔癖的習慣,不能饒過髒的人。
接下來,我們又走進街角一間咖啡屋。遠遠地走過去,她指著招牌說,就是這個。哦,原來是一位師兄開的,裝潢極高雅,格調不低。裏麵座無虛席,好容易她領著我找到一個座位,吧台上很多精致小吃。盤子一溜兒,似乎有芝麻餅,千絲餅,綠豆糕之類。睡前看了一眼小聲音的博,全是誘人美味,大概就跟著來到夢裏?
可憐的是,我還沒有想好吃哪個,女友已經吃空了盤子。她站起來,要走的樣子,回身輕問一聲,你真的不要嗎?
隻好怯懦說不要了。此刻,旁邊就食的人,有幾位男士說著笑著,起身離去。如果配上輕緩的音樂,宛如一部真實的電影。
我那開店的師兄,他就坐在那裏,像一尊石頭。和對麵的人喝著咖啡,目不斜視。一點兒都沒看見我嗎?仿佛我是完全不認識的人,仿佛不存在。
我在想,哦,之前兩個小時,我坐在馬路另一側的高台階上,看到的就是這家店鋪。我竟然不知道是他開的。
我一個人獨自坐在馬路另一側的高台階上,坐了許久。看到了許多景象,人來人往。看到寬大的馬路上,隻有一輛大巴車。大巴車凶悍地開過來,在路中央猛地被一塊石頭絆住了。它的右前軲輪卡在那塊石頭跟前兒,停下走不了了。
恰巧這時候,一個姑娘正從大巴車前穿越馬路,她就安全無恙地走了過去。我在高台階上遠遠地看著,心裏替姑娘慶幸。
那車停下,索性就停了。下來很多人,不聲不吭,迅速朝一個方向走去,很有默契。車身上塗著很大很醒目的字:某某廣播電視台。這是我原來單位的班車。那下來的人,該有我認識的同事吧?卻都是陌生人。我刻意找找,有沒有老台長?沒有。倒是有一位高中同學的背影。
怎麽他在這輛車上?不是廣播局的人啊。他是附近中醫學院的骨科醫生,也許是搭順路車吧。這些人,沒有一個人看到我。我仿佛是一個局外人,隱身的人,高瞻遠矚,冷眼旁觀。
夢裏的事情,無法用常識來解釋。正常生活裏,一塊半大石頭,是不足以攔住一輛大車的。萬一發生異物橫在路中,最應該的解決方式是什麽?刹車。但那司機並沒有刹車,車隻是自然地停住了。
夢,無拘無束,自由馳騁。任何非常理,非邏輯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且發生的事情,無頭緒,無秩序,無邏輯。奇怪的是,我在夢裏,不但有身體的行動,還有思維的活躍,也伴隨有相應的心理活動。一個夢,可以是往事的重演,可以是舊事的重疊,人和事常常混雜一壇,明清不分。關公戰秦瓊是常有的事兒。
我坐在那兒,等待的時刻,我不知道在等什麽,也不知道在等誰。隱隱約約一個年輕女孩兒和我說話,她似乎是我身後店鋪的小女侍,又像一個大學生,又像一個小教書先生。她是誰呢?
那麽熟悉,又那麽模糊,那麽親切,又那麽隔膜。她是不是我自己?
從她對我溫柔的態度,從我見她親昵的程度,從她身影的輪廓,從我對她的反應,還真可能就是我自己!抑或是我女兒?不,是我,我自己。
記不得是怎麽離開她的,也記不得怎樣離開了夢境……
我有時也做夢,可當我醒來時,往往記不清夢裏的細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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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也做夢,可當我醒來時,往往記不清夢裏的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