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浪隨波(小說) 二

<二> 溫哥華的露露

露露早上六點起床, 開始準備一家人的早餐. 雞蛋要煎一麵黃的, 牛奶要溫好, 先生的要熱的, 大女兒的要冷的, 小兒子的要介乎冷和熱之間, 否則他不會喝. 忙著烤麵包, 倒麥片, 切水果……挑嘴的大女兒有時還不願意吃學校的午餐, 央她做個好吃的…. 當然也會無條件地滿足她. 作母親的, 一顆心思全放到家裏人身上, 唯獨忘了自己.

嫁到溫哥華, 是她當年的無奈選擇. 剛剛完結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 在避無所避, 萬念俱灰的情形下, 把自己變成郵購新娘, 一咬牙, 嫁了.

 還好, 老公對她很好, 全心全意地沒有貓膩, 公民紙也不是假的. 可是他最大的缺點, 是勤勉有餘, 卻本事不夠, 無法讓她過上輕鬆富裕的日子. 於是她在家操勞, 在外還要打散工補貼家用. 老公則要打兩份工, 白天忙裝修晚上去餐館, 天天辛苦忙碌, 加上親友的一些借款, 才勉強供得起一家兩臥室的排屋, 還有一雙兒女的費用. 

 生活的艱辛, 柴米油鹽的瑣碎, 讓她遠離了過去. 她也刻意不和舊的同學朋友們聯係. 平日往來的朋友, 多是孩子們同學的父母, 五湖四海的哪裏來的人都有, 互相幫忙接送小孩, 節假日飲飲食食, 倒也驅散了幾分異鄉的寂寞.

 苦澀, 還是埋在心裏好了. 還是不要讓混得正好的她們知道吧.

 抬眼看了看窗外, 玫瑰色的天空孕育著新一天的朝陽. 她猛然記起, 十年前在江邊, 日出的盛景讓她們如此的歡欣雀躍, 相擁而泣. 隻是, 當年的激情, 當年的快樂, 當年的友誼, 現在又哪裏去尋?

 低下頭來接著做早飯, 突然想起, 十年之約就快來臨. 她家務纏身, 是不可能去赴約的了. 她們都會去的吧, 都還會猜當年她出走的真正原因吧?

 算了, 多想無益. 可是撩開了的心事, 不會象火苗一樣, 想熄就熄. 等送完了孩子們出門, 露露沒有象往常一樣趕著收拾. 卻給自己倒上一杯茶, 靜靜地想著往事.

她們肯定都過得不錯吧. 他呢? 現在哪裏, 過得可好?

 放下了杯子, 她決定去找找那個電話號碼. 十年了, 如果他還在用那個號碼, 那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