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老了

承不承認都好，老了就是老了。

已經上大學的小夥子，開始尊稱我為“阿姨”。掩不住的是皺紋，留不住的是曾經清澈靈動的眼神。什麽“心態可以一輩子年輕”的話，純屬安慰。真正老去的，恰恰是內心。

懷孕養孩子，常常在育兒論壇潛水。在一個以年青媽媽為主流的壇，知道自己已經是上一代，孩子們的話插不上嘴了。有熱帖說：“懷孕了，婆婆不讓我養狗。但我跟狗是有感情的啊，這樣的婆婆真讓人受不了！”我認為這事根本就無需討論。狗再金貴，能比得上婆婆重要？狗親還是人親？媽媽退休了，隻知道在家享福，不願意來加拿大給我帶孩子，我好傷心啊！”媽媽自己會享福，你燒高香吧！她沒有給你帶孩子的義務！ 可靜心一想，十年前的我，可能也會為被婆婆禁止養狗而較勁，會為母親在我和弟弟間關注誰多誰少而煩惱。現在老了，兩個孩子的媽了，想法變了。

上星期領導出差後，我有些小感冒。以前很少有的一個想法，那天變得很清晰：得的要不是感冒，而是什麽大病、急病，兩個孩子怎麽辦？平日裏，一直覺得自己是什麽都能扛的人，能掙錢養自己，能包下所有家務，能把孩子高標準照顧好。現在老了，我承認我不能。我要倒下了，身邊一定得有個人，立馬撐著這個家。而這個人，除了他能還有誰？既然如此，縱然他有再多的缺點，跟他較什麽真？從前總有“真理越辯越明”的氣勢，總想改變些什麽。他就是一堵牆，承重牆，有誰會跟房子的承重牆過不去，跟牆辯什麽辯？

好多年沒聯係的一個同學，最近發郵件問我移民加拿大的事，為孩子她考慮移民。“真佩服你啊，當年怎麽下得了決心。”同學說。我說：那時年輕，一窮二白，有什麽可怕的？換了現在，可能就下不了決心了。“我們班上最不可能變賢妻良母的人就是你了，但沒想到現在你還真變了。”同學說。我說：你誇我還是損我？意思是說，從前你差不多就一小太妹，現在怎麽老實了？其實，賢妻良母談不上，隻是愛上了平淡。瘋狂的事年輕時候幹過，現在老了，明白了“穩定壓倒一切”。換從前，可能就慫恿她移民了，怎麽折騰怎麽來。現在連意見都不敢給，誰家都有自己的情況，生活之路不可複製。

兒子的生日在星期天。為了讓他能跟同學們一起慶祝，改今天中午在教室裏吃PIZZA。我帶著女兒，給他們送PIZZA外賣，看孩子們吃快樂的午餐。乖巧的兒子，告訴同學們今天是我生日，讓我得到孩子們最甜美的祝福。這麽多收獲的人生，變老了，經曆過了才會有，了無遺憾。

[霧中發絲飛]

心同感受。很喜歡你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