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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楓葉 綠楓葉(十四)

(2009-06-10 10:18:53) 下一個
到多倫多的第二天早上,吃過在附近華人超市買來的早餐,唐力和黃穎列出一堆要辦的事,背起雙肩包,穿上運動鞋就往外走。他們這一身打扮,是好多新移民登陸前期的經典造型,包裏揣著錢和證件,手中拿著地圖,雙眼四處張望。一切都是新的,太多的信息等著他們去吸收,去消化。

路過昨天買東西的華人超市,唐力搖頭:“加拿大的油條怎麽這麽貴,15塊人民幣一根。”

黃穎拉著他往前走:“這話你都說過三遍了。快走吧,今天有好多事要辦呢。”

唐力和黃穎很快就知道了新移民住唐人街的好處。房間是小了點,要跟人共用洗手間廚房,床墊又髒又破,可是出門不遠,他們就能看到中文招牌的銀行、郵局和各式店鋪。黃穎最不放心手上的現金和匯票,第一件事是要找銀行開帳號存錢。

進了銀行他們才明白,開帳號不是在櫃台前排個隊就能辦,要見客戶經理,一般要預約。前台講港式普通話的工作人員,給他們約了個四十分鍾後的時間。 唐力和黃穎包裏有不少現金,怕弄丟了而不敢走遠,就坐門邊座位上等著。

跟前的茶幾有報紙,黃穎看到一疊《星島日報》。她在多倫多的同學李蓮潔說過,找工租房信息,《星島日報》最多。黃穎拿起報紙翻了起來,還分給唐力幾張。她正看著租房廣告,兩個銀行工作人員從跟前走過,一個中國人,一個象印巴人模樣。她們用英語輕聲說了幾句話,黃穎聽到了,還聽懂了。出國前,黃穎懷孕六個月就開了假條不上班。孩子出生後,母親來幫忙,家裏請了保姆,黃穎有很多空餘時間來練習英語口語和聽力。

印巴人說,總是有些中國人,到銀行就為了看報紙。

中國人附和說,一份報紙才七毛五分錢,他們都不願意買,這些人一般都是中國大陸新來的。

聽那個中國女人的口音,黃穎知道她不是“中國大陸新來”的,她英語的香港腔很重,很刺耳。在中國,銀行可是個好單位,黃穎估計,加拿大銀行工作也不會差。那女人能在銀行上班,一定來了不久,不再以“中國人”自居,還自以為很牛。 在客戶麵前,她們也能說出那樣的話,擺明了,就是把黃穎和唐力當成免費看報紙的了,而且還是那種連英語都聽不懂、沒文化沒教養的人。

黃穎一口氣頂在胸口,狠狠瞪了那兩個女人幾眼。她無法不憤怒。她是帶著眾人羨慕的眼光出國的,他們之所以能來,憑的是自己的知識和技術,她甚至還能申請到大學的獎學金。今天她坐在這裏,是來開戶存錢,不是來看報紙的。別說是七毛五,七百五的報紙她也買得起。她是銀行的客戶,尊貴的客戶。在杭州,她要在哪個銀行受到如此歧視,隻要寫一封批評信,這兩人輕則扣獎金,重則受處分。她就是要求銀行行長親自登門道歉,也不算過分。

唐力正在看報紙的娛樂版。王菲要推出新的國語專輯,讓他充滿了期待,就是不知道加拿大哪裏能買得著。黃穎用力推他一下。唐力抬頭,看到黃穎氣得發白的臉。

“怎麽了?”唐力問。

黃穎氣急,一下子不知該怎麽說。那兩個女人已經走遠,沒了人證在前,再生動的描述,都表達不出她內心的憤慨程度。唐力一臉茫然,更是給她添堵。很明顯,他根本沒聽到別人評論他們的話,或者是聽到了,但沒聽懂。讓他少忙些公司的事,多學英文,他不聽,眼前這副神態,就是標準的“被人賣了還數錢”。

“人家說我們來這裏,是為了不花錢看報紙的,你難道沒聽見?”黃穎白了他一眼。

“那又怎麽了,”唐力笑著說:“人家不認識你,又不是衝著你來。你知道自己是來開帳號的,不是來看報紙的,不就行了嘛。”

黃穎無話可說。唐力最大的本事,就是讓她氣不起來。 結婚一年多,他們之間的爭吵不會超過五句。唐力總能隨口說出一些四兩撥千金的話,讓她當場消氣,甚至露出有酒窩的笑容。這一次,黃穎氣是差不多消了,可實在是笑不出來。她很不愉快地感覺到,這唐人街上熙熙攘攘的中國人裏,其實是分種類、分等級的,來自不同地方,幹著不同營生,來加拿大的時間有長有短。有的人自以為高貴,有的人甘於平庸。而她所追求的平凡空間,又在何處?

開帳號的客戶經理也是講香港口音的普通話,服務態度極其熱情,讓黃穎都覺得有點不習慣。出門前,客戶經理揮著手說:“BYE BYE!以後你有錢存銀行,做投資,一定要找我哦!”一句話,把黃穎對她的好印象給毀了。態度好,無非是為了增加銷售業績而已。

出了銀行門口,黃穎不屑地說:“這些香港人,真勢利。”

唐力說:“我覺得她的態度很好,幹活也很認真啊。別忘了,他們從小就是搞資本主義長大的,當然是比較會做生意。”

不管怎麽說,這一早上的銀行經曆,讓黃穎對在加拿大的香港人,有了幾分成見。讀書工作後,黃穎結識了不少來自香港的同學同事。他們其實和所有由異國到加拿大打拚的人們一樣,熱情、勤勞、堅忍,對工作對家庭,格外地執著投入。黃穎開始從心裏佩服,並喜歡上他們。可那已經是幾年後的事。

唐力和黃穎在報攤上買了“星島日報”,再找到一家小書店,買了中文版的駕照筆試題,帶回去慢慢看。他們以為一天之間能辦妥好多事,可效率並沒有想象的高。辦證件的時間一定是不夠了,他們連怎麽去,怎麽搭車都沒弄清楚,還不如回去看看租房信息,早些把住處安頓下來,離開每天要收35加幣的接待站。

黃穎登陸前,她的同學李蓮潔,倒是想過幫忙租房的事。李蓮潔和黃穎一樣,都是心中會打幾個小九九的女人,掂量了一下,還是沒給黃穎幫這個忙,而隻是幫她聯係了有接機服務的移民接待站。她和黃穎不是很親密的朋友,黃穎是窮是富,到底能負擔什麽樣的房子,李蓮潔不清楚。黃穎是個挑剔的人,還是隨和的人,李蓮潔也不好說。她們在同一個寢室住了四年,但交往真的不多。黃穎身邊不停有男朋友,哪有時間和室友打成一片。再說,幫朋友租房這種事,很容易吃力不討好。李蓮潔剛來時,是朋友幫忙租的房子。那個地下室又髒又沒家具就算了,可連個足夠大的窗戶都沒有,住得憋氣。李蓮潔一時嘴快,在朋友麵前說了幾句房子不好的話。後來,那個朋友就跟她疏遠了。這一次,李蓮潔不會再做自找麻煩的事。

回到接待站,唐力靠在床上,手拿熒光筆,在有興趣的租房廣告上一個個劃圈。然後,黃穎到樓下客廳,用移民接待站的電話,照著圈圈,一家家打過去問。他們登陸在移民蜂擁而來的2000年,房子不容易租到。好幾個電話打過去,回答都是“已經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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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夏競 回複 悄悄話 小A,這印巴人是什麽人種?印度人?我們叫老印。哈哈。

“那女人能在銀行上班,一定來了不久,不再以“中國人”自居,還自以為很牛。”

是不是個筆誤,“一定來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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