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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楓葉 綠楓葉(二)

(2009-05-13 18:17:05) 下一個
黃穎家門前,有一棵高大的楓樹,夏天綠油油的,秋天來時,是一樹豔麗的紅。就連一棵樹,都能有如此不同的兩種景象,更別說是人了。

因此,評價一個女人是不是美女,不能隻看一麵。很少讓人眼前一亮的黃穎,在笑起來的時候,她的美足以點亮一小片黑暗,因為,她有兩個很深的酒窩。她帶著酒窩的笑,透著黎姿的甜美可人,還掩不住許晴的嫵媚嬌柔。 和很多的杭州姑娘一樣,黃穎也有光潔細膩的皮膚。她是美女,第二眼美女。

判定一個人的生活狀態是不是真正地“簡簡單單、平平淡淡”,也不能隻看表麵。除了她自己,以及一個名叫樊永成的男人,沒有人知道,女國移黃穎和老公唐力幸福平靜地生活著,心中卻想著另一個男人。作為一個追求平凡的女人,這種心理狀態顯然是不正常的,她想放,無奈卻放不下。

身邊有丈夫,心裏卻裝著樊永成的黃穎,從上大學起迷戀張愛玲的小說,《沉香》、《傾城之戀》、《半生緣》......最愛是《紅玫瑰 白玫瑰》。

“也許每一個男人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料飯菜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 《紅玫瑰 白玫瑰》中的這些詞句,黃穎雖還不能背誦下來,話裏的意思,卻是深深印在腦海裏了。

時光遊走間,黃穎望著屋前的楓葉變紅、變綠,交錯變幻,時常會想起張愛玲小說的那兩句話。她很想知道,是不是每個女人也有過這樣兩個男人,至少兩個?嫁了紅楓葉,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綠的還是“波上寒煙翠”;嫁了綠楓葉,綠的便是後院爬的一條菜青蟲,紅的就象張愛玲說的那般,淒美得象心口上一棵朱砂痣?

回看自己三十七年的人生,黃穎統計,她有愛情相伴的日子,差不多有二十二年。二十二年間的男人,自然不隻兩個。那些在她生命中走過的男人,並不是走一個才來一個。有那麽幾個階段,她的心裏,有兩個男人同時存在著。當黃穎對自己的情感道路展開統計分析工作時,把起始的時間戳,蓋在了1987年。

那一年她剛上高中,從杭州郊區的爺爺奶奶家搬回來,在市區竹竿巷的一座老式住宅樓,和父母住到了一起。家有姐妹四個,黃穎是老三。很明顯,她是第三次讓父母因為不能生下兒子而失望的人。父母是普通幹部,隻分得竹竿巷很小的一套住房,容不下四朵金花。黃穎和兩個姐姐,很小就被送到了杭州郊外蕭山的爺爺奶奶家。在郊區,他們住得很寬敞,屋前有很大的院子,種著果樹。夏天的傍晚,爺爺奶奶和她們姐妹三個,在前院圍著桌子吃飯,飯後還要點蚊香。印象最深的就是過年,父母和妹妹會從杭州回來。四姐妹穿上新衣,一窩瘋地跑到街上去,嘰嘰喳喳地向人們拜年。

那樣的童年,是那個年代很典型,也很快樂的時光。可黃穎知道,她總有一日會離開蕭山,回到杭州,當拿到杭州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就該是回去之時。在讀書方麵,黃穎有自知之明,她的智商就象她的相貌一樣,中等偏上。但最終她還是考上了。

搬回杭州的第一天,黃穎就在家門口,遇見了陳杭,住對麵屋的鄰居。

黃穎和陳杭都是1972年出生。黃穎的生日在年頭,屬豬,陳杭生於年中,屬鼠。這麽說來,黃穎比陳杭大一歲。黃穎以前到杭州看望爸媽時,見過陳杭幾次,最近的一次,大約隔了兩年。兩年,對一個十五歲的男生來說,意味著很多很多的變化,有生理上更有心理上的。這一次,陳杭的變化在於,看到女生會臉紅了。當黃穎露出有甜甜酒渦的笑,他還不止是臉紅,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此後三年的情感統計資料,都是關於陳杭。他們同校,同級不同班,一起上學放學。高三快畢業時的一個夜晚,在樓下煤餅堆旁,陳杭企圖拉黃穎的手,成功了,但他的進一步行動遭到了黃穎的拒絕。陳杭還想堅持,黃穎用力甩開了他,不小心撞倒了十來個蜂窩煤。那天晚上竹竿巷的夜空,有一輪彎彎的月亮。十餘年後陳杭問她:“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嗎?”這句稍稍有點詩意的句子,用杭州話一字一蹦地說出來,沒有了應有的意境。黃穎記得的,隻是煤球落地後的幾聲巨響。陳杭再問:“我們以前的事,為什麽我全都記得,而你卻全忘了呢?”黃穎反問:“記不記得有關係嗎?”

忘記過去就等於背叛,反正她已經背叛了。1990年,她考上杭州大學,陳杭去了旅遊學校。竹竿巷的房子太擠,他們都選擇了住校,隻在周末見麵。一年多以後,黃穎帶著她大學裏新交的男友,回家見父母,也見了陳杭。

“這是我的鄰居。”黃穎如此將陳杭介紹給男朋友。

陳杭點頭笑了笑,轉身回家。那個晚上竹竿巷的天空,還是一彎明月。陳杭覺得自己該哭了,可不知怎麽,淚水就是流不下來,隻在眼裏泛了點光。

兩個月前,他借來錄像帶《西雅圖不眠夜》,和黃穎靠在沙發上看的時候,她掉了不少淚。他摟著她的肩:“聽說這部片子在香港譯作《緣分的天空》,我覺得更好,你說呢?”黃穎沒有回答。陳杭摟緊了她:“昨天星期六,你怎麽沒回來?我看不見你,過了一個竹竿巷不眠夜,你知道嗎?”

黃穎站起來:“陳杭,我在學校交了男朋友。”她必須坦白,在和陳杭之間還沒說出什麽海誓山盟之前。她並不想成為功利的女孩,可心裏一直知道,她的天空不在竹竿巷,她未來的歸宿,不會是陳杭。他沒什麽不好,也沒有特別地好。實在要說些不好的地方,無非是她上大學而他卻讀大專,他還有個很厲害的媽,將來一定是個難伺候的婆婆。在那個情竇初開的時節,他們牽過手,但未必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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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餅姐姐 回複 悄悄話 喜歡,喜歡
好像就是為我們這些人寫的
張愛玲的書我也喜歡。。。哈哈哈
菜青蟲嘛,估計有不少人有呢,含煙翠的波就不一定人人都有了。。。
西雅圖不眠夜我也喜歡。。。
總之,就是喜歡啊,等著下集。。。謝謝!
夏競 回複 悄悄話 天啊,小A寫的簡直太好了.傳神啊.
我的眼睛都看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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