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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最愛(三十五)

(2009-01-27 07:51:32) 下一個
許焰無論學習,工作,幹家務,什麽都高效率,生孩子也一樣。解除避孕措施才一個月,她就懷孕了,效率之高,讓李新國嚇了一跳。

2003年夏天,許焰完成了一年COLLEGE課程,向學校申請暫停學業,待孩子出生後再繼續。預產期在十二月,她還有好多時間,為孩子的出生作準備。他們也不用擔心生計問題。李新國考了證書,換了工作,年薪漲到八萬。他們還按揭買下了士嘉堡兩睡房加一書房的公寓。

秦麗在顧誌強的催促下重返校園,為實現“一大家子,兩處房子”的目標而提升自己。但她堅持不再學計算機,而是去COLLEGE讀會計。受了公婆的氣,她就找許焰訴苦。有一個淵源於大學時代的知己,同在異鄉,是件想起來都讓人偷笑的事。

“今天,我把從超市買回來的蒜頭放進冰箱。我婆婆偏要跟我作對,拿出來放在窗台上,一字排開,說這樣蒜頭不容易發黴,你說氣不氣人?我本來在窗台上放了兩盆小花,挺好看的。現在一進門,就看到一排蒜,什麽心情都沒了。”秦麗一到許焰家就開始了控訴。

類似這樣的話,許焰一星期至少聽三遍,早麻木了,隨口答道:“告訴你老公,你要賞花,不要賞蒜,那不就行了。”

“指望他?算了吧。他一定會說,我媽當然是對的呀!要是蒜頭發了黴,多可惜啊。這可是用錢買的。”

許焰說:“男人怎麽都這樣?這段時間,我和李新國也老吵架,盡是為了些小事。我想了想,估計有兩個原因。第一,我現在不上學,成天悶在屋裏,心情當然不好,容易生氣。第二,我懷孕以後,總是很容易激動,可能是人家說的‘內分泌失調’吧。但李新國明知我是孕婦,就算是我挑起的是非,他把我當瘋子,不跟我一般見識,不就沒事了嗎?可他還總是跟我作對,態度比我還囂張,你說氣不氣人?他還比我大三歲呢,讓我一點都不行嗎?”

今天早上,許焰和李新國不知為什麽又吵了起來。許焰的火怎麽都壓不下去,喊道:“你以為自己掙錢養家就了不起嗎?就見不得我在家吃閑飯,是不是?”

她並不想把話說得那麽難聽,可真是控製不住。她是孕婦她怕誰!可李新國偏偏就不怕,居然還說:“我可沒這麽想,是你自己一廂情願亂想出來的東西。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煽你!”說完就去上班,留許焰一個人在家生悶氣。

出了門,李新國心裏還有些得意。他近期研究出應付許焰的這一招,還真管用。跟許焰這號人不能講道理,因為你怎麽也講不過她。也不能不搭理她,那樣的話,她會一刻不停地在他耳邊煩,唧唧喳喳地,非把他弄瘋了不可。行之有效的招數是:先讓她講幾句,讓她出出氣,然後,他再砸出一兩句份量夠重的話,讓她閉嘴,一場糾紛就可以快速解決。目前比較管用的幾句話,有“信不信我煽你!”“住嘴!還讓不讓人活了?”“你再說,我就到外麵去,等你瘋夠了再回來。”

聽完許焰的“男人忍讓論”,秦麗“嗤”一聲:“大三歲就會讓著你,做夢吧!顧誌強比我大六歲,除了談戀愛的時候,他從來就沒有讓我的時候。你懷孕,來例假,內分泌失調,以為他也會讓著你,拉倒吧。這是他自己的家,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用得著讓著你嗎?你是他老婆,還不賺錢,誰讓誰啊?你氣頭上說的話,沒準還讓老公記錄下來,以後離婚爭財產時,拿來當呈堂證供。跟你說吧,我對中國男人失望透了,自私,狹隘,我要離了婚,一定不嫁中國男人。”

“你再把離婚兩個字掛在嘴上,信不信我煽你?”許焰把從李新國那裏學來的話,轉送給秦麗,兩人都笑了。控訴會開得很成功,兩個馬列女人罵得解氣,又可以重振旗鼓,回家和自己的中國男人鬥智鬥勇了。

秦麗走後,許焰感歎,同樣是對老公不滿意的女人,頭婚的和二婚的還是有區別。頭婚的總以為,離了老公就能棄暗投明,一定有更好的人,更美的日子在前麵等著。二婚的,曾經大動幹戈,勞民傷財,到頭來發現,天下男人都一樣,不過是不同優缺點的排列組合罷了。二婚女人,從此隻能安心下來過日子,沒力氣折騰第三次。就算是秦麗如願以償嫁了老外,她的新老公再紳士,也未必會把蒜頭藏到她看不見的角落,而在窗台上擺上一排鮮花,隻為博她一笑。哪怕李新國多次揚言要“煽她”,許焰還會是死心踏地跟他過下去,為實現一個永不言悔的選擇,還為了即將出生的孩子。

2003年12月26日,許焰在三十歲生日後的一個星期,在士嘉堡慈恩醫院生下女兒CATHY,小名欣欣。2008年5月和11月,也是在這家醫院,連續發生兩起華裔產婦分娩後大出血死亡的事件。許焰在網上看到一出生就失去母親的嬰兒照片,心中無限同情,回想自己五年前生產時的經過,不寒而栗。

許焰身材瘦小,懷孕前體重不足一百磅,胎兒卻很大,生產時不順利。分娩進行了快二十個小時,孩子還是生不下來。許焰的體溫開始上升,孩子心跳逐漸變弱,醫生決定做破腹產。聽到孩子一聲響亮的哭喊後,許焰昏了過去。

李新國和秦麗等在手術室門外。秦麗看著李新國發顫的手,安慰說:“你別抖了,放鬆點。上了手術台,命就在醫生手上,咱們急也沒用。”話是這麽說,她的手也好象抖了起來。秦麗雖然在同一家醫院生過孩子,但是順產,前後隻用了幾個小時。許焰在分娩室折騰了二十個小時,再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臉色是慘白的,意識也模糊了,樣子很嚇人。

孩子生下來後,李新國不敢剪臍帶。他怕血,更不忍心看許焰血淋淋的樣子。當護士把孩子送到他跟前,他抱起九磅重的女兒時,眼淚刷刷地流,為孩子,為許焰,為自己,為今天所經曆的一切。當大出血昏迷的許焰搶救過來後,從手術室被推進病房,李新國心裏最柔軟的一塊地方,被深深地刺痛了。他第一次,把“偉大”這個字眼放在女人身上,並告訴自己,他一定要,一定會疼愛許焰多一些。

李新國當時發出的這點感慨,在把老婆和孩子接回家後,很快就被應付新生兒的忙亂給揉碎了。他想當爹,想了好多年,卻好象從沒想過,孩子的降生,會把生活秩序徹底打亂。就好象今天這樣,他燒了晚飯,還洗了碗。這些瑣事,在和許焰一起生活後,他從來都不用幹,直到許焰臨產的前一天都是如此。對他來說,這些天已經是破例地勤快了,已經有充足的理由,悠閑地坐下來,喝口熱茶,先上網瀏覽新聞,再看點技術文章。

但是,孩子不讓他清淨,許焰不讓他閑著。

女兒一哭,許焰就叫道:“快來抱抱孩子吧,我想歇會兒。”

李新國看著新聞,頭也不抬地說:“我剛洗好碗,你抱。”

許焰馬上急了:“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困死了,讓我躺會兒行不行?”

從醫院回來這十多天,許焰每隔兩小時就要喂奶,還要給孩子換尿布、洗澡、外出打預防針,沒睡過一個好覺。夜裏,李新國還跟以前一樣,睡得象頭豬;白天想讓他搭把手,就象求他似的。許焰心裏已經很不舒服,但忙得連生氣的時間都沒有。現在,她隻希望李新國能抱抱孩子,最好能把女兒給哄睡了,讓許焰能安穩地睡一覺,哪怕一個小時。

李新國不情願地抱起女兒,再繼續上網。 他已經過了很多年沒有孩子牽絆的日子,上班,吃飯,學習,休閑,睡覺,是他生活的全部內容。他一時間還不習慣,要從每天的可支配時間裏抽出一大段來,用在洗衣做飯和帶孩子這些瑣事上。

李新國剛打開一個新聞網頁,許焰走過來:“哎,孩子還在哭呢,你就不能把她哄好了再上網嗎?”

李新國盯著屏幕:“急什麽,多抱會她自然就不哭了。”

許焰還不滿意:“你能不能抱她起來走走,別再盯著電腦了行嗎?管孩子和看新聞,哪個更重要,你這點道理都不懂啊?你抱著孩子,還要用鼠標,萬一抱不穩,把孩子摔下來怎麽辦?”

不能象平時一樣自由上網,李新國已經夠煩的了,沒心情聽許焰的大道理,把孩子把她懷裏一送,說道:“既然我不會抱,你自己抱好了。”

許焰抱著女兒,望著繼續上網的丈夫,知道“七竅生煙”這詞是怎麽來的了。她已經疲憊得連呼吸都嫌累,沒力氣跟李新國理論下去。更何況,對有些人,再理論也是白搭。

兩人正僵持著,門鈴響了。是秦麗。

秦麗抱起孩子,對許焰說:“你去睡吧。孩子要吃奶了我再叫你。”

許焰回到臥室裏躺下,抓緊這點可以睡覺的時間。她睡不夠,奶水就出不來。孩子吃不好,就哭鬧得厲害,更讓人沒法睡。她在這個惡性循環裏,有快被逼瘋了的絕望。前兩天,她因為乳頭潰裂去看醫生,秦麗陪她去的。醫生說,再痛也要堅持喂奶,十天左右就好了。十天,她痛得一天都撐不下去。這時候能救她一命的人,不是李新國,是秦麗。

秦麗三天兩頭來幫忙,或是煨上一大鍋湯,夠許焰喝兩三天的,或是來幫孩子洗澡,換尿布,哄孩子睡覺,讓許焰可以安心地睡上一兩個小時。許焰和李新國想說些感激的話,總是被秦麗打斷:“別謝我。我寧願到你這兒來,抱我未來的兒媳婦,過一過當婆婆的癮,也不願意在自己家裏,對著我那個惡婆婆。”許焰就不再跟她客氣。對一個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朋友,“謝謝”兩個字,太輕了。

秦麗在客廳裏踱著步,哼著歌,把CATHY哄睡了。等CATHY餓醒,許焰起來喂奶。秦麗回家前,對坐在電腦前看技術資料的李新國說:“家裏的事,你得主動多幹點。產婦坐月子可重要了,萬一恢複得不好,落下個病根來,將來苦的還是你自己。到那時候,你看多少書,賺再多錢,都要後悔莫及。”

許焰抱著孩子,和秦麗一起,居高臨下地看著李新國。李新國的轉椅本來就低,被她們這麽看著,更覺得自己矮了半截。

她們的表情很象,犀利,威嚴,讓李新國身上一切非正義的東西,自私、懶惰、狹隘......統統無所遁形。

古龍說:天下有什麽事情,比遇到一個潑婦更加可怕?那就是遇到兩個潑婦。

李新國說:天下有什麽事情,比遇到一個馬列女人教訓更加恐怖?那就是同時被兩個馬列女人聲討。

當天晚上,李新國撥通了河北家裏的電話:“媽,你那邊的事辦得怎麽樣了?辦好了就快過來吧。明天就買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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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龍活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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