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最愛(二十三)
(2009-01-06 08:20:31)
下一個
李新國和許焰來到招待所。
付錢的時候,許焰帶著感激的口吻說:“謝謝,發了工資我把錢還你。一個月可能還不上,兩個月就可以了。”
李新國看了許焰一眼,沒答話,繼續填入住表格。一直欣賞她的獨立堅強,可這時候他真的覺得,太要強的女人,不可愛。為了他,她都落魄到這份上了,居然還跟他算這一兩千塊錢的帳。
自從他們的事被陸陽發覺,許焰隻給李新國打過兩次電話。第一次通知李新國,如果陸陽找到他,不要承認兩個人的事,不要把事情鬧大;第二次說的是,她決定離婚,但這個決定跟李新國無關。李新國心裏也清楚,要不是因為他,許焰一定還會和陸陽衣食無憂地生活下去。愛也好不愛也好,怎麽也不會象今天這般,憔悴消瘦得變了形,讓他一陣陣心疼。
進了房間,李新國給許焰倒上一杯熱水,再幫著收拾箱子裏的東西。“我出來前告訴蘇葵要加班,今晚不回去了。我留下來陪你。”
許焰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了李新國的手。離婚是一場艱巨戰,她本不想把他卷進來。可她太累了,在這個異鄉的城市,被陸陽趕盡殺絕地攆出家門時,她多麽渴望,有一個堅實的肩膀可以依靠。這個人除了李新國,還能是誰?
晚上,李新國和許焰躺在床上。在瘋狂的激情中,他們暫時忘卻了內心的傷痛。“我會盡快離婚,跟你在一起的。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李新國問。
“再說吧。”他的承諾讓她覺得踏實,可許焰現在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離婚不是件好玩的事,她不願意看到,李新國和蘇葵,也象她和陸陽那樣,落得遍體鱗傷。明天,就要和陸陽做一個了結了,她隻希望,這個婚能順順利利地離掉。她再也經不起更多的反複折騰。
早上十點半,許焰終於在法院門口等到了陸陽。他遲到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裏,許焰一直祈禱著,陸陽他一定要來,她要離婚,一分鍾都不能再等。
他們目無表情地進了工作人員辦公室,循例被問了幾句話。許焰拿起筆來,簽下自己的名字。陸陽的心,再次被她的決絕刺了一刀。遲疑了一會,他簽了名。
法院門口分手的時候,許焰帶著歉意說:“我對不起你爸媽,沒臉見他們。以後他們問起來,隨你怎麽解釋吧。”話沒說完她就哭了。這一對親切和藹的父母,在她的心中有著和親生父母一樣重的份量。如果她是他們的女兒,她會盡最大的努力,孝順他們到老到死。可他們是陸陽的父母,隨著她和陸陽關係的了結,這份五年多積累下的親情,也將不存在了。原來,親情的遠離,會比愛情更讓人痛苦。
陸陽說:“我昨天跟他們說過離婚的事了。我媽說,她還是歡迎你到我家去,陸家的門一直都是為你開的......我奶奶,這個星期天還會等你去吃飯。”在來來往往的行人麵前,他的眼淚也流了下來,怎麽也止不住。
不到分離的一刻,陸陽和許焰怎麽也不會想到,告別一段五年多的過往,原來是這麽傷,這麽難,難得超過了他們的想象和承受力。
“許焰,其實我們是可以不離婚的。”如果他們再多一點堅持,少一點傷害,他們一定可以天長地久地過下去。
“陸陽,都是我的錯。但是,你也太絕情了。”
陸陽知道,她說的是錢的事。但是,婚都離了,他已經沒有必要去解釋,把她弄得身無分文,並不是他的初衷。他隻是想要留住她。可她不僅沒給他機會,而且更加徹底地,投向了李新國的懷抱。他再一次被激怒了,在今天來法院前,又做了兩件很解氣的事。他先去找了許焰的領導,告發了許焰亂搞婚外情導致離婚的事情;再找到蘇葵,告訴她,李新國和許焰早已勾搭成奸。當蘇葵帶著怨恨的眼神,咬牙切齒地說:“我會讓他們兩個死得很難看!”的時候,陸陽後悔莫及。接著,他轉了兩萬塊錢到許焰帳上。家中的財產她也有份,這些錢是她應得的。他恨她,卻也不忍心讓她離婚後的日子過得太艱難。
“我的絕情都是你造成的,你不要怪我。”這是陸陽留給許焰的最後一句話。法院門口哭紅雙眼的離別,也是他們至今為止最後一次見麵,留下的,是一輩子也抹不掉的愛戀和傷痛,如漓江的水環抱著桂林的山,蜿蜒曲折,相依相戀。然而,山是靜的,水總在流淌著,流向更大的河,遼闊的海。哪怕在它們相交的時候,是一幅美得讓世人驚歎的山水畫卷。
從法院回學校的路上,許焰異常平靜。不知聽誰說的,被抓捕後的犯人,最難捱的是被審訊和等待判決的時候,等到判下來,一切已成定局,倒也無所謂了。離了婚就一個人,一個人的日子該怎麽過,她還沒好好想過。首先,當然是把工作給作好了。這段時間鬧離婚,一直沒心思上班,好多事情都拉下了,該好好補救。今天,她比任何時候都緊張自己的工作。她已經一無所有,更需要上班賺錢,需要錢來活下去,需要錢來還給李新國。因為陸陽,桂林已經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學校很快就放暑假了,趁放假的時候,她還要到外地去找工作,北京上海深圳重慶西安,隻要離開桂林,哪裏都行。至於李新國,她不敢,也不想把他納入未來的生活計劃中。離婚這麽難,他做得到嗎?即使他也離了,他一定會娶她,她一定會嫁他嗎?她還沒這個信心,他一定也沒有。隨緣吧,相逢的人總會再相逢。
可怕的是,當許焰回到學校,她和李新國馬上就相逢了。他的身邊還有個蘇葵。
蘇葵在院長辦公室門口,扯著嗓子喊到:“我要見院長,告發許焰這個第三者!”李新國和學校辦公室主任想把她拉開,卻怎麽也拉不住。一大群人圍在他們旁邊,有教師,有學生,免費觀看這場生動的鬧劇。當許焰走到辦公室門口,所有的眼光,都由蘇葵那裏,轉移到許焰的身上。
陸陽的敏感細膩,又痛恨又心痛的複雜的心情,和由此產生的各種行為很讓人信服。
他以他的形式深愛著她,做她喜歡吃的飯,為她過生日,注意到她的喜愛,買昂貴的手提包,世上該有多少女人渴望著這種貼心的關懷,和富足的物質生活。可悲的是許焰的內心需求,她在平凡工作中盡其所能,幹好本質的同時,不甘平庸,不斷進取,充實自己的追求是他所不能理解,也不予支持的。
人年輕時都在追求完滿的愛情,可真能把握,運作好現實的愛情才是對人的智慧的最大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