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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最愛(二十六)

(2009-01-11 16:55:45) 下一個
許焰很快要放暑假。她本來的打算,是趁這兩個月的空閑,到其它城市找工作。

時間到了2000年,換工作的途徑已經越來越多。畢業五年,在各處混得小有建樹的同學不少,許焰可以托他們引薦;“無憂工作網”等中介機構正迅速發展,也能提不少信息和機會。

離開桂林的決心,李新國比許焰還要堅決。這裏是陸陽和蘇葵的地盤,要不是因為他們,李新國和許焰又怎會呆在此處?周圍的人,似乎都和陸陽蘇葵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都帶著鄙夷憎惡的目光,冷冷地旁觀著李新國和許焰的一舉一動,期待著下一個津津樂道的話題。這樣的地方,他們萬萬是不能住下去的,哪怕是扔了技術科長和辦公室副主任的頭銜,到別處去挑磚洗碗過活,他們也要逃。更何況,他們一百個相信,憑自己的本事,離開桂林的日子,定會混得更好。

可李新國不能走。蘇葵口頭答應了離婚,卻拖著不辦手續。他還不是自由身。當許焰用不帶商量的語氣,說要去找工作的時候,李新國的心有點酸,還有點害怕。他明白,在與陸陽的五年婚姻裏,許焰始終感覺象隻被禁錮的籠中鳥,好不容易從籠裏放了出來,自由了,心野了,迫不及待地想飛。可是,她真不該把自己看作獨立的個體,而該是和李新國一夥的攻守同盟。她怎麽可以擅自行動呢?

蘇葵的脾氣他清楚,不能催,不能逼,隻能捧著,哄著,哪天她想通了,高興了,才會乖乖地簽下離婚協議。這一天什麽時候才能到來,李新國不敢說。待到離婚的一天,要是許焰已經離開桂林,他還找得到她嗎?她還在等著他嗎?他也沒譜。

“先不要走好嗎?等著我,我們一起走。我一天都不能沒有你。”李新國用帶著懇求的語氣說著,抱緊了許焰。她說過,等待離婚,就跟罪犯等待判刑那般難熬。他總算是切身感受到這種痛了。如此難熬的日子,他不想一個人撐著。

男人都是這樣嗎?比女人還軟弱?許焰想。此刻的李新國,看上去有點象陸陽。每當她想做點自己的事,比如說考研究生,去外省實習,或是換工作,陸陽總說:“不行,我一天都不能沒有你。”她以為,李新國應該是不一樣的。他比她大三歲,應該更成熟,更堅強,更懂得“兩情不在朝朝暮暮”之道。他的給予,應該比對她的需要更多。

許焰隱約感到,她對李新國的這些期望,一開始就是錯的。他不過和陸陽一樣,是個普通的男人,一樣脆弱,一樣需要她。除了精神上的依戀,肉體上,李新國對她也是那麽癡狂。後來,李新國在網上學到一個新名詞:悶騷,立馬就把這詞安在了許焰身上。許焰居然還不謙虛地接受了:“如果有兩個女人擺在你麵前,一個是悶騷型,另一個是看上去很勾魂,上了床卻跟條死魚似的,你選誰?”李新國笑道:“選你,再加個一萬年的期限,行了吧?”許焰抿著嘴笑。那淺笑看似端莊含蓄,卻把李新國給挑逗了起來。

許焰心裏對李新國的一點失望,很快就被洶湧而至的激情淹沒。過後,她充滿愉悅地躺在他的懷裏,輕輕說道:“我不去找工作了。我等你。”肉體上,她對李新國也是依戀的。她能達到的快樂程度,在陸陽那裏從來沒有過。她相信,如果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怎麽會有這般完美的水乳交融?盡管幾年後,許焰總結自己對性和愛的認識,結合這些年她吸收的科學理論,才意識到,在李新國那裏得到的性愛高度,不完全是因為愛情,而是一個女人生理發育的必經過程。據說,很多女人是快到三十歲,才開始真正懂得享受性愛的。

“我昨天打電話給蘇葵了。她說心情不好,還不想去簽字。”李新國說。

“我把她的老公都搶走了,她的心情怎麽會好呢?”想到這個,許焰也有些內疚。

“我還沒離婚就跟你住在一起,她也挺受刺激的。”李新國說著,也感到了自己的可恥,甚至有點心疼蘇葵了。

許焰說:“放暑假以後,我不如住回陝西我爸媽那兒去吧。我不在桂林,蘇葵可能會冷靜些,你也比較容易處理。”李新國一定會離婚,她相信。可他隻要沒簽字,就還是別人的老公;他和許焰,就隻能是見不得光的情人。許焰不喜歡這種偷雞摸狗的滋味。

“那我想你了怎麽辦?”李新國深情地說,在心裏感激許焰的通情達理。

“我也會想你,天天都等你的電話。”想到離別的滋味,許焰鼻子有點酸。

李新國再次抱緊了她:“我要是離了婚,就請假到陝西,用轎子把你接回來。”

幾天後,許焰坐上了去陝西的火車。

以往每年寒假,陸陽父親都會安排兩張軟臥票,讓她和陸陽一起回家。如今,她一個人了,睡在硬臥的上鋪。

許焰幾乎從桂林一路睡到西安,醒來的時候,她又在心裏開始了歸納總結。若是把和陸陽的安穩日子比作軟臥,和李新國的周折生活比作硬臥,她真沒覺得軟臥有什麽好,值得讓人花兩倍的價錢。硬臥上的她,照樣睡得很香。軟臥就舒服了那麽一點,行駛的速度跟硬臥,甚至跟硬座總是一樣的。日後和李新國在一起,不隻會從硬臥轉為軟臥,還會從地下跑的,升級為天上飛的,乘上飛機,張開自由的雙翼,更高,更快,更遠。

長途車開到縣城時,天快黑了。父母已經在車站等了很久。許焰從去年春節回家至今,不過一年多時間,體重掉了十斤,本來就小小的一張臉,瘦得隻剩一雙大眼似的。母親見了,差點流下淚來,直後悔當年那麽爽快地答應許焰隨陸陽去桂林。她不知道女兒為什麽離的婚,但幾年前,陸陽給她寫的長信,還完好地保存在床頭的抽屜裏。他承諾,一輩子對許焰好,讓他幸福快樂。可今天,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的女兒快樂嗎?離一場婚,就跟趴了層皮似的。

還好,受傷的鳥兒歸了巢,許焰到底還知道,娘家是個溫暖的地方。母親心裏有幾分欣慰。可是,許焰吃了晚飯,洗過澡後,就回房關門睡了。母親沒有機會和女兒說幾句貼心話,問一問她和陸陽到底是怎麽回事,今後有什麽打算。

母親才意識到,那些母女間可以說的話,她和許焰之間很少有過。哪怕女兒現在坐在身邊,母親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她。她們的母女關係,一直都這麽生份。許焰是家裏的大女兒,從小聽到最多的話,就是“要照顧好兩個妹妹,作個好姐姐”,上學時談學習,工作後談工作,除此之外沒別的話題。他們也關心女兒的情感,但很少過問,也不知該怎麽問。許焰婚姻的失敗,讓父母幾個晚上都沒睡著,後悔這些年來,對大女兒的關心少了。

第二天早上,許焰走出客廳,看到桌上豐盛的早餐。父親給她盛粥,母親夾過來一隻荷包蛋,笑著問道:“許焰,這次放假你在家多住些日子,開學了再回去。今天早上吃白粥,明天吃豆漿油條,後天...蒸包子,你說好不好?”

許焰喝著粥,淚水在眼裏打轉。這種感覺太陌生,又太溫暖了。象是頭一回地,她以一個女兒的身份,和爸媽吃著一頓簡單卻帶著溫情的早餐。她不再是那個趕著出門上學,拚了命也要考第一名取悅父母的好學生,不再是兩個妹妹的榜樣,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期待著明日晚餐新花樣,被寵愛著的女兒。

早餐過後,爸媽上班去了。許焰拎著菜籃子,到農貿市場買菜。暑假期間,兩個妹妹恐怕是回不來了,二妹許晟在上海一家外企工作,三妹今年清華畢業,在北京剛開始上班。隻有許焰和爸媽在家,她想讓他們每天能吃到女兒燒的菜,見識她幾年來練就的廚藝。

下班後,爸媽經常領著她,到親戚朋友家串門。許焰問母親:“媽,我一個離了婚的人,跟著你走家串戶的,會不會丟你的臉啊?”

母親回答:“胡說。離了婚,你就不是奶奶的孫女了?就不是舅舅的外甥了?”

許焰深深感激母親的這句話。這是她離婚後聽到的,最讓人釋懷的話語。作為一個為婚外情而離婚的女人,她總是覺得,人們看她的眼光裏,全都帶著刺,刺得她一陣陣疼。她居然沒有想過,除了離婚女人的身份,她還是原來的許焰,父母的女兒,兩個妹妹的姐姐,除了房子、錢和名譽這些身外物,她什麽都沒少。美麗,青春,智慧,終終還在。

李新國經常有電話來。他們有很多話要說。他問她睡得好嗎,吃得好嗎,想他嗎。她問他同樣的話,就不敢問一句:“離婚辦得怎樣了?”蘇葵一天不簽字,李新國就得多忍受一天被人吊著的滋味。許焰要是再過問,一定會給他更大的壓力,以為她等不及了似的。這次回娘家,她過的是前所未有的休閑慵懶的日子,不去想工作的事,也不再忙著自我增殖。腦子空閑了,她可以抽出身來,換個角度去看自己的人生。有的東西,不是削尖腦袋就能爭取到的,講的是緣分,急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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