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最愛(二十)
(2009-01-01 12:20:36)
下一個
許焰善於歸納總結。意識到自己正走向玩火自焚的邊緣,她決定找李新國來一次嚴肅的談話,把兩人的關係來個清算了結,將火種掐滅在萌芽狀態。
談話地點定在一家隱蔽的茶室包間,把門一關,就是兩個人的天地。
“我們不能再聯係了,再發展下去一定得出事。”許焰用堅定的語氣說。
李新國問:“我們之間難道有問題嗎?”他們一個星期見幾次,有說不完的話,見完一次就盼著下一次,但他們沒有說過一句情話,沒有握手,親吻,更沒有上床。有什麽問題嗎?
“我......” 許焰支吾著說不出話。她覺得自己有點蠢,本來沒什麽事,無非是兩個人走得近了些,讓她此地無銀一個總結,沒事就變得有事了。當李新國的手握住了她的,再把她拉到懷裏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蠢得實在可怕,本來是想撲滅火種,卻無端端地,在火上加了一把油。隻是,這一刹她願意作個幸福的蠢女人,靠在李新國的懷裏,再任由他瘋狂地親吻。
原來有一種情感,是不該來卻偏偏躲不掉的;原來有一個人,她可能在前世就開始了期待,卻在不該來的時候才出現。
他們坐了很久,直到有服務員敲門,問“要不要加茶?”
臨走前,李新國問:“我們什麽時候再來這裏?”
許焰再次換上了堅定的眼神:“再也不來了,到此為止吧。”
可是,幾天後李新國打電話約她的時候,她又來了。他們做了同樣的事,臨走前說了同樣“不再來”的話,一次,又一次。
再一次,許焰用更堅定的語氣說:“這是最後一次,你一定要答應我。”
李新國不說話,他可以答應她,但那不是真心話。她掙紮得辛苦,他難道不是?每段故事都有它的結局,他們的結局,注定不會象夢幻中那樣,心靈相通地過一生。該走的終歸要走,夢,就到此吧。他站了起來:“走吧,我答應你。”
他們跟平時一樣,騎車回家,隻是不再有話。從夢幻到現實的距離,就象茶室到家的路一樣短。分手的路口,李新國帶著絕望的語氣問:“可以再單獨呆一會兒嗎?”
許焰想一想,輕聲說:“到我家吧。”陸陽今天有飯局,不到半夜是不會回來的。
他們進了家門,在沙發上依偎著。他們告訴對方,再告誡自己,這是分手的時刻。過了今天,他們將是兩個陌路人。
“我以後想你了怎麽辦?”許焰問。李新國給不了她承諾,隻有抱緊了她。歇斯底裏地,他們撕扯起對方的衣服。守了兩三個月的防線,終於全線崩潰。
穿好衣服,清理好戰場之後,許焰又靠在了李新國懷裏:“再坐一分鍾你就走。”
“你以後想我了,就記得我們的今天。”李新國說。一句絕望得讓兩人抱頭痛哭的話。
他們的靈魂很痛苦,因為絕望,還因為出軌的愧疚;他們的身體,卻很快樂。今天前,他們隻跟一個人有過性體驗,蘇葵,陸陽,從最初的好奇,到瘋狂,再後來,變成滿足身體需求的一條生活公式。今天後他們才明白,性,原來是有靈魂的。兩個發自內心相互欣賞,渴望全身心給予和擁有的人,可以達到完全放鬆投入的狀態,享受水乳交融的快樂極限。
在痛苦和快樂的兩個極端裏,許焰已經快到了崩潰邊緣。她用最後一絲力氣,把李新國推出了門外。關門的聲音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她的心上。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李新國下樓的時候,碰到了陸陽。
陸陽今晚心情不好 。他好不容易約到了一家國營企業的財務科長吃飯,但下班後被人放了飛機。許焰肯定沒準備兩個人的飯,他隻好獨自在銀行附近的小店胡亂吃了點,再帶著一肚子氣回家。什麽破財務科長,不就是因為手裏抓著幾本帳目,被各家銀行當神一樣供著嗎?
陸陽心裏想著怎樣把那個科長再約出來的事,看到李新國,隨便打了個招呼。李新國的眼神有些躲閃,應了一聲,匆匆走遠了。
許焰看到陸陽提前回來,問道:“今天這麽早?”
陸陽沒回答,隻是看著她。她的眼睛是紅的,顯然是剛剛哭過。她的眼神躲躲閃閃,象他剛才在樓道裏碰見的一個人,李新國。陸陽想起來了,這個人不應該出現在樓道裏,除非是到陸陽家來。
許焰被陸陽盯得有些害怕,難道他們碰上了,還說了些什麽?
“那個李新國剛才到我們家來了,是不是?”
許焰腦子飛快地轉著,還沒想到一個合理的答案,陸陽又大聲來了一句:“是不是?我問你話呢!”
他已經憤怒了。他在外麵應酬,為這個家拚搏,看人臉色,飲酒傷身,而他的老婆,居然趁他不在家,單獨約男人到家裏來。
“下班的時候碰上了,他上來聊了會兒天。”許焰想到了一個稍為象樣的回答。如果真話會摧毀一切,她選擇用假話來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這算不算人們常說的,善意的謊言呢?而且,她和李新國不會再有任何瓜葛,她在心裏保證。
可陸陽不是傻子,更是無法忍受任何藐視他超群智慧的人和事。聊天,什麽樣的聊天,會讓一慣以來理性得過頭的許焰哭紅雙眼;什麽程度的曖昧,讓她不敢迎視老公質詢的眼光?
許焰躲開陸陽寒氣逼人的目光,逃到洗手間洗澡。太慌亂了,溫度沒調好,水淋在身上是冷的。她打了個哆嗦,心揪得更緊了。她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隻是不知道,將要發生些什麽。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許焰又被陸陽的眼光跟上了。他直直地坐在沙發上,抽著煙,死死地盯著洗手間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