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

了換雪胎，今天起得比往日早，七點就來到了WALMART。手續辦好後離上班還有時間，於是到附近的麥當勞，買了一份早餐。

麥當勞的早餐油膩不好吃，咖啡也不夠香。可是，能一個人不慌不忙地吃頓早餐，真是好久都沒有的事了。餐廳裏播放著聖誕音樂，《SILIENT NIGHT》的鋼琴曲柔軟流暢地在空氣裏飄著，經過我思緒的時候，順便帶走了幾分壓力和緊張，給了我一段輕鬆寧靜的時光。

每天早上都是賴到最後一分鍾才起床，每天都覺得不夠睡。把兒子從床上拉扯起來，洗漱，早餐，象打仗似地忙呼一通，送他到托兒所，自己再趕往公司。躲躲藏藏地在車上抹點眼影口紅，武裝一下思想，弄成精神抖擻的模樣。總是最早到公司的一個，總是一刻不停地忙。化了妝我比實際年齡看著年輕，穿了高跟鞋我顯得高，蹬蹬蹬走著很有勁。是不是很多人都跟我一樣？在生活的道路上不停地走著，不停地走著，沒個停的時候。

卸了妝我有點殘，脫了高跟鞋我的腳有點酸。今天淩晨兩點醒過來，翻來複去地想最近手上的一個貸款，想了兩個多小時還睡不著。這麽大的一筆款子，這麽緊的期限，這麽挑剔的客戶，想到這些腦子就發脹。工作不是一年兩年了，還改不了勞碌命，遇上什麽難事心裏就老是堵著。老公常常說我是豬，不管有什麽不開心的事，照樣吃得下睡得著。哎，我那象豬一樣容易滿足的樣子都是假象，心裏有什麽想不通的事，半夜準會醒來。多少年來，我們所受的教育，是要“奮鬥終身”的，幹什麽事都要“精益求精”的。是不是很多人都跟我一樣？不自覺地把人生比做是逆水行舟，隻能進不能退，隻能走不停。

跟同學PATTY通電話，知道她病了，還上著班，回家還要照顧兩個兒子。在我眼裏，PATTY是典型的事業家庭雙豐收模範，然而這一刻，我很能理解她身心的疲憊。感冒發燒這些常見病，其實隻要能休息一兩天，多半會好得很快。可是我們沒法休息，別說是一兩天，就是一兩個小時都難。年輕沒孩子的時候，不舒服了可以痛快地睡個好覺，可以不燒飯不搞衛生甚至不上班，什麽都不管。現在難了，想睡的時候孩子醒了，自己不吃孩子要吃，情緒不好也要強顏歡笑地給孩子講故事。工作上，因為你已經成熟了，有經驗了，周圍的人，包括我們自己，都不再給你鬆懈的理由。記得我剛進公司的第一天，有個香港同事對我說：“好好幹，爭取兩年升一個台階。”這句鼓勵的話，跟我的人生觀極其符合，這幾年來，我也在努力地去實現這個目標。隻是今天，當我和PATTY都因為身體的一點不適而大發感慨的時候，我們，都覺得累了。

好友夏夏來了信。這個曾經肩跨背包和睡袋，遊走於西藏印度的旅行狂人，在過了一年多相夫教女的日子之後，對我說“她想去工作了”。她曾經是那樣地憎惡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不惜辭了工作去追尋自由的理想。現在她過的是不愁吃穿的日子，但她要工作了，她歇夠了。人生就是這樣，有人想停下來，有人想繼續上路。很羨慕夏夏能有那樣的心境，錢包裏沒多少錢的時候，她還可以在布達拉宮前寧靜地微笑，隻因為在那個最靠近太陽的地方，找到了心靈的滿足。這樣的朋友時常提醒著我，日子可以過得富一點，也可以窮一點；工作可以上一個台階，也可以原地踏步甚至回到起點。人生不是逆水行舟，它是一條路，自己走的路。你可以奔跑，聽兩邊呼嘯的風聲，感受征服和超越的刺激；你可以平穩踱步，用從容不迫的步伐；你甚至可以停下來，隻為了看兩旁的風景，聽鳥兒的鳴唱。

有一顆更加平淡的心吧！榮辱不驚，可進可退的心。那樣，我會有更多這樣悠閑寫意的早餐，更多和家人相聚的時光，更多的快樂健康，和心靈深處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