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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愛情(二十七)

(2008-09-12 13:46:43) 下一個
從法院門口到離婚辦公室,要經過一個小小的院子,然後是一條長長的過道。丁文頌和鬱平來得早,過道裏沒什麽人,太靜了,靜得能聽到自己腳步的回聲,似乎連彼此的心跳都聽得到。他們都想說些什麽,打破這狹長過道裏看不到邊際的沉悶,可一時間都沒想出合適的話題。五年多來他們一直有郵件聯係,彼此的近況大概都清楚,沒有寒喧的必要。他們太熟悉,又太陌生,在兩個極端的交替間,好不容易走到了離婚辦公室。十分鍾之後,他們不再是名義上的夫妻。

丁文頌提出送鬱平回家。鬱平禮貌地回絕了:“不用,謝謝你,打車回去也很方便。”

丁文頌這兩年在股票上賺了不少錢,剛把以前的舊車賣了,買了這輛新車。在車行,他一眼就看中了銀灰色的寶馬,因為那一刻他想起鬱平了。在他們還沒錢買車的時候,鬱平就說過,將來要買輛銀灰色的車子,莊重文雅,耐看。買車的時候,他知道鬱平快回來了,這車買得多少有點刻意,有為她而買的成分。哪怕是在辦好手續後,他能用這輛車把鬱平送回家,能跟她一同坐在銀灰色的車裏,暢遊一段廣州城,就覺得值了。

可鬱平沒有上他的車。丁文頌帶著一點失落,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阿平,我們以前的事情,到今天為止全都結束了,現在我們都是自由身了。如果我重新追求你,一切都從頭來過,還有希望嗎?”

鬱平看著丁文頌的眼睛,輕輕地說了三個字:“不可能”,轉向離去。她說過,永遠都不會原諒他,永遠。他可能還有情,有愛,她可能也有。可是,經過了武漢那個冬天,以及多倫多分手的那個春節之後,這輩子,她在丁文頌那兒不會再找到溫暖。

從這句“不可能”,丁文頌徹底明白,今天的鬱平,已經不是那個東湖邊追問“愛不愛我”的鬱平了。她的眼裏多了些他沒見過的東西:自信,果敢,決絕;少了他記憶中的依戀,彷徨,哀怨。他還明白了,五年多來,他其實有很多挽回婚姻的機會,畢竟他們還是名義上的夫妻,可以打電話,寫信,甚至到多倫多去找她,可是他從沒認真去嚐試過,隻因為,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平等地並肩而立了。有了趙梅,他對鬱平的感情不再純粹;傷了鬱平,是他永遠恕不了的罪。他一直以為,鬱平太驕傲太追求完美,其實,他更驕傲,驕傲得沒有勇氣在負疚中和她生活下去;他更追求完美,完美得不可以忍受一份有瑕疵的愛。

鬱平走得很快,丁文頌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一切就結束了。 正是木棉綻放的季節,丁文頌開著車,隻覺有一叢叢碩大的花朵從身旁掠過。那些花高傲地燃燒著,有一種要把天空映紅的氣勢。然而他的心很靜,很冷,跟這個發情曖昧的季節很不相襯。熱戀的時候,鬱平給他抄過舒婷的《致橡樹》,裏麵的詞句他還依稀記得。 她願做他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為樹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裏。 今天的鬱平,已然是一顆挺拔的木棉了,開著紅碩的花朵,鮮豔奪目。而他自己,卻不再是她的橡樹,偉岸不再,堅貞不再。

木棉樹下,鬱平呼吸著這個城市熟悉的味道,慢慢地散著步。自從上次和丁文頌在多倫多分別,她曾無數次地想象過跟他離婚時的場景。那一定是場驚心動魄的好戲,她將穿著一身名牌,開著鮮紅的跑車,在一個愛她愛得發狂的青年才俊的陪同下,瀟灑地在離婚文件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呼嘯而去,讓丁文頌看著她華美的背影,為他曾經給過她的傷害,為他錯失了一個天下最好的老婆而悔恨終生。然後,當丁文頌痛苦地在酒吧裏借酒消愁的時候,鬱平將會跟她的老公或男友,親蜜地出現在他的麵前,讓他親眼看看,離開丁文頌的鬱平,日子過得是那麽地好。

可今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這場等了五年多的戲就匆匆落幕了。 鬱平應該失落,而她沒有。當她意識到,自己不再介意丁文頌怎麽看她的時候,她才真真正正地,是為自己而活了。他過得好不好,是不是還帶著悔恨,與她何幹。她是窮是富,開什麽車嫁什麽人,與他何幹。她沒有跑車可開,沒有富豪相伴,可一點都不覺得寒磣。即使一無所有,她仍然有尊嚴,有信心,有山窮水盡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勇氣。她還有了鄒遠方,那麽愛她,她也心甘情願去愛的人。鬱平差點都要感激丁文頌了,感激他給的這五年多愛恨交加的歲月,還感激他五年多來,在她帳號裏存的那些錢。他再怎麽錯,在經濟上並沒有擺脫作為一個名義丈夫的責任,在這個以錢為尊的時代,算是少有了。

鬱平叫了輛車,來到家附近的中國銀行營業部。丁文頌五年多來給她存的錢,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鬱平換了三萬加幣,匯到自己在多倫多的帳號。鄒遠方的車太舊,都快報廢了,他們需要一輛新車。鬱平不需要氣派的寶馬,她看中的是一輛新的豐田嘉美。鬱凡要結婚,要買房,還在辛辛苦苦地攢首期。鬱平轉了十萬人民幣到他帳上。剩下的,她用鄒遠方的名字開了張匯票,準備帶到昆明給他母親治病。最後,鬱平把帳號關了。丁文頌已經不需要這個帳號,不需要再守他的承諾,他自由了。她也是。

辦好這一切,鬱平想起自己對丁文頌說過的話:“我不會用你一分錢。”結果她還是用了。為了賭一口氣,她已經錯失了財稅局價值幾十萬的房子。生活的艱辛告訴了她,跟誰鬥氣也不能跟錢鬥氣。她想起了室友李莎愛聽的一首歌,田震的《怕黑的女人》,其中的一句真是經典:“說過的話可以不算,愛過的人可以再換。”她曾說過不花他的錢,可還是花了。她曾以為丁文頌是這一生最後的愛,可是,她愛的人還是換了。

李莎,想起她鬱平就高興。再過兩天,鬱平就要跟鄒遠方到昆明去看望他的父母,就可以見到這個多倫多曾經的室友,現在昆明上班的李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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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夏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青檸的評論:
俺給小A說了,出書是俺要一本簽名地...
青檸 回複 悄悄話 不錯,丁也盡了力,鬱平也拿了送上來的錢,對雙方都是個結束和解脫。

很期待看到鬱平和鄒將來的生活是咋樣的。

丁這些年沒有任何筆墨,有點空白。不知他會不會重新登場?

Alex15,為啥三個人,三個故事,即使情節沒有交集,穿插起來寫也許更熱鬧些?電視劇好像都是這麽整的。你的小說是很好的電視劇本呢!
夏競 回複 悄悄話 鬱平當年說不花丁文頌的錢是因為依然愛他,
現時的鬱平感情上已經把丁文頌放下了.兌現了這些存款是應該的.
可以理解.

隻是在想,那麽多年的感情,等走到離婚那一天,真的就可以揮揮手說再見了嗎?有些惆悵.還是珍惜現在吧.象鬱平一樣,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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