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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不懂夜的黑(三)

(2008-06-10 16:38:55) 下一個
蔣宏輝又一次為陳蘭唱起了《笑臉》。他們心照不宣地對視著微笑了好幾次,其中的曖昧,在歌廳幽暗的燈光裏若隱或現,不太遠又不太近,恰到好處。他還唱了其它幾首歌,都是動人心弦的情歌。就在第一次的約會裏,蔣宏輝在形象上和餘華的差距,在陳蘭的心裏,已經消失了,填平那些差距的,是蔣宏輝聲情並茂的歌聲,還有讓她暖到心裏的眼神。那樣的眼神,可能是一個準專業歌手必備的基本功,對著任何人,甚至一盆沒有生命的塑料花,都可以隨時發射出的眼神,可是,它看到陳蘭的心裏了,讓她心動。餘華怎麽會那樣的眼神呢?尤其在讀了幾年的哲學之後,他的眼神大智若愚,已經不適合用來表達愛情。

接下來的幾次約會,還是在那家歌廳,陳蘭喜歡。她還就喜歡和蔣宏輝坐在大廳裏喝茶唱歌,不去包廂。她獨自坐在人群裏,靜靜地聽蔣宏輝唱。他唱得太好了,隻要他唱,喧鬧的歌廳就會靜下來,所有人都在聽,隻有她才知道,蔣宏輝在為她唱。唱完了,總會有一陣掌聲,蔣宏輝就在那片掌聲裏,在遠處給她來個飛吻,然後,所有眼光都會羨慕地看往她的方向。她總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微笑,其實心裏美得象春日陽光裏,在山澗蜿蜒流過的小溪。回想起來,好浪漫啊,虛榮的浪漫。對於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孩,這樣的浪漫,當然比和哲學研究生一星期一次,幾乎千篇一律的愛情書信,要有吸引力。

有吸引力的還有蔣宏輝對她的好,那是真的好。她有自知自明,她不是天仙,隻是一個在小巷子裏長大,注定要為生活奔波打算的普通女子。她長得不算出挑,中專畢業以前,還屬於醜小鴨級別,這兩年誇她漂亮的人多了起來,因為她的皮膚越來越水靈,也開始會打扮了。總之,她不知是何德何能,讓蔣宏輝這樣撲心撲肝地對她好。蔣宏輝也一樣,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邪,認識了陳蘭,他什麽都不想,就想著怎麽從心裏疼她愛她。後來,他在一部電視劇裏聽到一句台詞:“需要解釋的,就不是愛了。”他確信,他對陳蘭的那份心,百分百就是愛了,而且,他不需要給自己找一個解釋,他就是要愛她,就這麽簡單。

有吸引力的,還有蔣宏輝可以給她的生活,那是餘華給不了的,至少在可預見的將來。人可以愛得美,活得累,就象她和餘華;可以愛得累,活得美,就象她的閏中密友袁小靜,曾經詩情畫意的女孩,嫁了個戴著一斤重黃金手鏈的養雞大亨,成日間抱怨生活沒情趣,卻可以年年出國旅行。蔣宏輝可以讓她愛得美,活得也美。他是嗬護她的情歌王子,他還有足夠斤兩的父母,幫助她迅速跳出那個小鎮營業所,回到父母身邊。這些,不需要主動挑明,就憑蔣宏輝對她好得那樣,他一定會去做。她很快知道,蔣宏輝上麵有一個姐姐,在杭州工作,已經結婚了。他和父母住一起,是市政府分給他爸媽的大房子,在小城最好的地段。蔣宏輝在市支行搞信貸,其實主要是拉存款。有他父母的麵子,每月的吸存指標,他想完成多少就能完成多少。銀行裏已經開始搞績效掛鉤了,他那樣的吸存狀元,收入當然可觀。那家歌廳,他暗地裏是有股份的,生意不錯,又是一筆穩定收入。這樣的男人,怎麽就讓她碰到了呢?她慶幸自己的幸運,就象命中注定的一樣,任何一個環節出錯,比如說,她沒有評上那個崗位能手,沒有坐在頒獎大會前排的位置,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可惡的領導遲到,給了他們搭訕的機會,他們都不可能認識,而且,認識在蔣宏輝被表妹拋棄,又沒有找到新女朋友的最佳時機!那個表妹,陳蘭後來也見過了,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漂亮,還是學舞蹈的,舉手投足都在寫著一個“美”字,幸好她把蔣宏輝給飛了,否則,那時的陳蘭,綜合實力乘上兩倍,也不敢和她爭跟她搶。

這麽好的事,隻有一個暇疵,那就是餘華。和蔣宏輝交往越深,陳蘭就越不能當餘華不存在。 在和蔣宏輝擁抱親吻的時候,她時常感到,餘華的眼光就在身後,直勾勾地盯著她,冷冷地,冷得她背上發麻。是該了斷的時候了,她告訴自己,並安慰自己說,即使沒有蔣宏輝,她和餘華遲早也是要分手的。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單薄的身軀撐不起太偉大的愛情,疲憊的心無力挑戰太沉重的明天。蔣宏輝能給她的,餘華現在給不了她,十年後也未必能給。他不是藍籌股,也不是潛力股,憑他的家境,憑他學的工作都難找的專業,加上他那份有些自憐自大的心態,說心裏話,陳蘭對他並不看好。他能給的,是一份又真又純的愛情。這樣的愛情,陳蘭在蔣宏輝那裏,未必得不到。

陳蘭給餘華寫了一份信,分手信,有六七頁紙長,每句話都是仔細斟酌過的。信大概有幾層意思,首先是她很珍惜這段情,但是經過時間空間的阻隔,這份情已經歸於平淡,難以維係;然後她很清楚地表達了分手的意思,並送上了美麗的祝福。她沒有提蔣宏輝的事,小城很小,高中同學的圈子還時有聯係,餘華始終會知道這件事,可她不想直接去刺激他。這應該不算欺騙吧?頂多算個善意的謊言。更何況,他怎麽想重要嗎?她心意已決,信一寄出她就解放了,不管餘華的反應是怎樣,就算是分手了。

收到陳蘭的信時,正是元旦,在餘華的記憶裏,那是至今最冷的一個冬天。太突然,沒有一點準備,心一下子就冷得結了冰。寒假馬上到了,他正期待著和陳蘭一年兩次鵲橋相會,這鵲橋怎麽說斷就斷了呢?陳蘭信上說的那些,都是理由,可他依然相信,他們五年多的情感可以戰勝一切。他沒有回信,不回信,就表示他不同意分手,他要在寒假再見到陳蘭時,麵對麵地說出他的心裏話,然後在擁抱和熱淚中,把感情再延續下去。

在陳蘭看來,餘華不回信,就表示他同意分手了,他們的這一段,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結束。落花雖美,總要隨風去的,在一個深夜裏,她為這片落花痛哭了一次。她很忙,沒時間再多哭一次。分手信寄出不久,蔣宏輝就向他求婚了。求婚的理由和愛情無關,為的是房子。銀行新建的住宅樓馬上就要竣工,眼看要開始分房了。蔣宏輝的爸媽有很大的房子,可那是爸媽的,況且,福利分房,不用錢的,天下有誰會嫌房子太多?

結婚登記前,他們拜見了雙方父母。陳蘭沒想到,蔣宏輝的父母會這麽平易近人,接受了她這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媳婦,未來的公公還用領導的語氣,對陳蘭的“青年崗位能手”稱號來了一番讚美,用上了“勤懇工作,又紅又專”之類的字眼,把她誇得一陣臉紅。陳蘭的爸媽,幾年來已經把餘華當成了未來女婿,一下子還沒法接受,為了顯出一身正氣,背地裏批評了陳蘭一頓。可是這樣的批評也太無力了。陳蘭既然都把蔣宏輝帶到家裏來了,哪還有他們說話的份。而且,女兒嫁了個好人家,他們憑什麽反對。從心裏,他們當然希望女兒衣食無憂,順便還可以提攜一下在工廠上班的大哥,還有正在讀大學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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