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愛情都有競爭者(二十四)
(2008-02-29 19:07:22)
下一個
公婆在的時候,白玉潔天天盼著他們走,好讓她和張毅過上一家三口的小資生活。公婆走後,她的生活卻一點都不小資。每天要早起把兒子弄醒,送到托兒所,下班後要趕著接兒子,回家燒飯,等到把兒子哄睡著,她還要連夜打掃衛生。聽說好多長得白淨的女人都有些潔癖,白玉潔就是一個典型。隻要是看到洗手間的地板上有一根頭發,她就要對整個洗手間來個徹底清潔,要不然,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看到洗手間掉了一地的頭發,怎麽也睡不著。
每天從早累到晚的日子,哪來的小資?有一個連倒杯水都要老婆伺候的老公,哪來的小資?張毅就是不幹家務,一點也不幹,白玉潔累死他都不幹。他就是要讓她知道,他的父母有多重要。父母在的日子,回家有現成飯吃,全家可以睡上踏實的覺。忙活了一輩子的老人家,可以天天看到兒子孫子,享受天倫之樂,不用在遠方牽腸掛肚。要是移民過來,還可以享受加拿大的免費醫療。這種對自己好,對孩子好,對老人也好,幾全其美的日子,白玉潔你不稀罕,你就累著去吧!
張毅那點心思,白玉潔又怎麽看不出來。張毅幾次明示暗示要把父母再接過來,白玉潔就是不點頭。有的人家不隻一個孩子,夫妻倆都上班,也沒跟老人住一起,人家能應付,難道她不能?她和傅霞一家組成了家庭互助組,誰要是有急事趕不及接孩子,另一家就代勞。她請了個搞清潔的鍾點工,這樣,周末就不用在家打掃衛生。她知道張毅心疼那些錢,可她也是賺工資的,花點錢提高生活水平,理直氣壯。省去了做清潔的活,星期天,他們就可以帶著兒子到外麵玩,有時候還邀上傅霞一家。長周末的時候,還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這樣的日子過得是累,可白玉潔總覺得,和公婆在的時候比起來,她的心反而輕鬆。
有傅霞一家參加的家庭聚會活動,張毅從不缺席。自從那次關於婆媳問題的一通閑聊,張毅開始從一個紅顏知己的角度來看傅霞了。傅霞一直給人大大咧咧的印象,接觸多了,發現她還挺細心的。有一次,兩家人到農場摘櫻桃,張毅摘了櫻桃就往嘴裏塞,傅霞細心地給他遞過來一瓶礦泉水,讓他洗洗再吃,免得吃壞肚子。那天的傅霞,把平時隨意披在肩上的長發紮了個馬尾巴,穿一件天藍色的T恤衫,難得的清爽動人。張毅接過她遞過來的水,兩人相視一笑,他又很難得地發現,傅霞的笑,也是嫵媚動人。
張毅總覺得,白玉潔真不應該化妝。她那充滿立體感的五官,化妝後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明豔逼人。可她就是喜歡把自己打扮得明豔逼人才出門,哪怕隻是去超市買根蔥。所以,她的美有目共睹,她的美屬於所有的人,朋友,客戶,甚至不認識的人。回到家,素麵朝天的白玉潔,尤其是為了雞毛蒜皮和張毅較勁的白玉潔,就失去了平日的光彩。相反,傅霞的美不是給眾人看的,隻有真正懂得她的心的人,才能看到她的美,她的美隻屬於極少數人。張毅想,也許,他就是其中一個。
慚慚的,張毅和傅霞的交流,已經不局限於技術交流的層麵了。在傅霞的心裏,張毅向來是以一個電腦天才的形象出現的,在遇到技術問題的時候,張毅總能幫她找到出處。從小到大,她都很努力地學習,上了大學,念了研究生,考了一大堆電腦證書,可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智商高的人,憑的隻是付出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張毅不同,他有比常人好用的頭腦。傅霞佩服的,就是這種人。
女人之所以被男人吸引,可能因為他很強,就象傅霞被張毅的高智商折服;可能因為他很弱,點燃起女人母性的光輝。當傅霞知道了張毅兩段婚姻的“內情”和苦衷,這個很強和很弱的矛盾綜合體,離她的心越來越近。張毅活得多苦啊!在和吳佩芸的婚姻裏,因為家庭出身相差太大,他鬱悶得幾乎窒息;離婚後,沒錢沒工作不說,還攤上個不懂事的白玉潔,張毅多去看看女兒,都要跟他計較;好不容易建起了一個新家,又因為婆媳關係,弄得兩頭不是人。這些都還算是小事,最讓她替張毅不值的,就是白玉潔結婚的動機。
聽張毅說,白玉潔和他注冊結婚後,馬上替張毅提交了擔保她移民的申請。白玉潔把她和張毅認識以來拍的照片,寫的郵件,甚至一起買東西的收據,按時間先後,整理得詳詳盡盡,和申請材料一起交給移民局,甚至包括在羽毛球館和陳飛Sally拍的合影,和他父母去瀑布玩的合影,她和Angela的合影。張毅問:“這些照片有用嗎?又不隻有我們兩個人。”白玉潔說:“當然有用。移民局的人看到我和你朋友,還有家人的合影,就會知道我們的婚姻是被大家認可的,當然不會是假結婚啦!申請結婚移民的關鍵,就是證明婚姻的真實性。”她越是胸有成竹,就越象是早有預謀,越是讓張毅對她結婚的真正目的產生懷疑。這件事,是張毅心裏的一根刺。礙於麵子,他沒跟任何人說過,他可不想被扣上個“搬運工”的稱號。現在,他跟傅霞說了,因為,傅霞是她的知己,她一定了解他的苦處。
張毅的心,有了傅霞這個紅顏知己的撫慰,一天天溫暖起來。當他以一個女人,而不是一個技術夥伴的角度去看傅霞,他發現,她是多麽地優秀。白玉潔美在外表,傅霞美在內心。白玉潔表麵風光,穿得花枝招展,名片上打著“高級經理”的旗號,擁有幾個叫做CFP,FMA之類的證書,也不過是在銀行基層網點做銷售而已,算不上什麽技術性工作,賺的錢還不及傅霞的一半。傅霞表麵寒酸,可她有內秀,是個專業人士。他就不明白了,白玉潔還不到三十歲,人又不笨,為什麽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穿衣打扮上,浪費在婆媳關係糾紛上,浪費在那些無聊的網絡論壇上?怎麽就不能象傅霞一樣,把自己的職業好好地規劃規劃,別再那樣浮躁地活著。
一個周末,兩家人帶著孩子到湖邊玩,閑聊間張毅知道,傅霞剛剛把住房按揭全付清了。晚上,他對白玉潔說:“你看你,還是個注冊理財顧問呢?傅霞他們把按揭都付清了,我們怎麽還有那麽多啊?看來你理財的本領也不怎麽樣。”
在家裏,白玉潔不是張毅手心裏的寶。在公司裏,她還是挺受老板和客戶重用的。她剛剛被評了個大多倫多區崗位能手之類的大獎,正自豪著呢。張毅這樣侮辱她的專業,讓她很不是滋味:“巧婦也要有米才能燒飯呀!你還在一無所有,到處找工作的時候,人家兩個人已經年薪十幾萬了;盧建文的爸媽不但不用他們負擔,買房子的時候還寄錢過來;人家隻要養一個兒子,我們還要給你女兒負上千塊的贍養費;再說,人家也沒有一個要填賭債的二哥。我們拿什麽跟別人比啊!”
張毅覺得沒趣。他本來想激發白玉潔多努力工作,搞好家庭經濟建設的鬥誌,沒想到,她象開批鬥會一樣,把以前不開心的事一件件搬出來說。白玉潔更覺得沒勁,幹家務,張毅以一個全職主婦的標準來要求她,象他的母親和前妻那樣;掙工資,張毅以一個專業人士的標準來要求她,象有學曆有技術,但是穿得象農村大媽,屋裏亂得象狗窩的傅霞那樣。白玉潔是人,不是神,顧得了這麽多嗎?
兩人都懶得說話,和一個不體諒你的人在一起,有什麽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