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驚魂 by 牧羊
(2011-02-09 04:48:27)
下一個
--蘭州-敦煌,1986
1986年8月,導師指示我到蘭州去迎接來自美國明尼蘇達大學的C 教授。按預定計劃,C 教授將先參加在蘭州舉行的國際膜科學技術講習班,然後到長春講學,最後訪問清華大學核能所。我的任務就是接他來長春講學。
乘火車到蘭州後,首先參加了講習班。來自幾十個國家的專家們和中國的專家們就許多專題做了講演,大家收獲良多。會議的組織也非常的好。首先,那個豐盛的雞尾酒會就讓我們這樣的“土老冒”開了眼,幾十種美酒讓人眼花繚亂,外國酒許多人都沒見過。我隻喝了一點點啤酒。酒會以後,大家才知道酒會的規格是那樣的高,有的人甚至後悔不迭。
最後的一個程序是到敦煌參觀旅遊。自蘭州到敦煌約1000公裏,計劃行程是兩天。組織者為專家們專門從酒店租了4部豐田考斯特,40歲以下的與會者乘坐專門為了本次講學班買的東風大客。
第一天1. 高原陰影
出發的那天早上天氣很好。8月的蘭州正是好時候,所有的人都穿著短袖衫,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談笑風生的上了車。 在車上大家依舊談笑風生。跑了約100公裏左右,海拔升高了許多,天也下起了小雨,氣溫明顯下降。慢慢的大家開始發起抖來,估計溫度在零上10度左右。談笑聲消失了。
前麵有點塞車,大家忍受著寒冷,盼望著早點下山。
走近塞車點,眼前的景象讓大家驚呆了:一部吉普車停在公路得裏側,車篷不知掉到哪裏去了。側一輛大客車越過路右溝撞在一棵樹上,車輛變形不大,人員都已疏散,估計問題不大。 路麵上散落許多雜物,其中有好多的水果。三個軍人躺在不同的位置上,沒有血跡。引人注目的是三頂帶有寬寬的蘭牆的大沿帽,提示人們出事的車輛可能屬於蘭空。經打聽,路上的人已經沒救了,司機重傷,已被送院治療。
人們的心也開始冷了起來,感覺前程有點莫測。盡管車已開始下山,周圍的寒氣已在被驅散,可人們心中的陰雲卻揮之不去。 不知什麽時候,這部新車開始頻頻拋錨。好在開車的司機是膜科所請來的剛剛退休的一位車隊長,經驗豐富,每每會在半小時或一小時之內搞定它。然而,本來就快的考斯特們卻早把我們遠遠的甩在了後麵。組織者們不得不把飯局分開,我們則要忍饑挨餓。因為開飯的地點是事先定好的。
2. 一部大貨車搖晃著向我們開來 ,走著走著,突然,靜默的車廂裏發出一陣驚叫,司機也不斷的鳴喇叭。原來,對麵一輛滿載貨物的大貨車搖晃著向我們開來。距離隻有幾十米,盡管我們的車已停穩,對麵的車速也不快,但人們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我們親眼看見對麵的司機開著車卻閉著眼—他在打盹! 謝天謝地,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3. 狹路上,夜霧中,車速達到了80公裏。
夜幕降臨了,估計前麵的人都已吃完了飯,而我們還在一路追趕。路上的人車逐漸稀少,夜霧卻越來越大。十點多種的時候,能見度隻有50米左右,可車速卻越來越快。
我坐在司機後麵第一排座位上,心想他看得清路麽?要是突然有個人出現怎麽辦?車速表顯示大約是80/小時。這段路隻有兩車道,沒鋪水泥和瀝青。兩旁是密密的、筆直的楊樹。聽著風聲,懷著不安,我們終於到達了第一天的目的地。
趕緊吃晚飯,安排住宿。待一切停當,已是下半夜2點多了。第二天8點鍾,大家準時登車。美麗的西部風光吸引大家不斷的向車窗外看去:斷斷續續的土長城、隻剩下高高的土包的古烽火台、隱隱約約的祁連山脈。大家淡忘了昨天的不快,又開始談笑風生了。過了嘉峪關,又過了玉門鎮。長途行車使人感覺枯燥。我百無聊賴,開始掐著手表,數起裏程碑來,再由此算出一個車速與車速表相對照。測了一遍又一遍……平均大約在60公裏左右。突然,我感覺車子向路邊偏去。不好!我想抓住前邊的把手,但哪裏還容得了我?隻聽“轟”的一聲,所有人的身體都向右側倒去。我壓在別人的身上,感覺沒怎麽樣,但是,我看到車座底下的一個皮包上有血跡,感到事態嚴重。
我第一個從車窗裏爬出來,司機也打開門爬出來。他一出來,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說:“一輩子開車都沒出事,都退休了,還出了這種事,可怎麽辦哪!”我安慰道:“別急了,看看情況再說。”先出來的拉後麵的,一個一個地都出來了。沒大問題!除了一個搭車的40多歲的中年婦女鼻子出了點血和一位北京的女助研腰扭了一下以外,隻有幾個人有點皮外傷。受傷的人都是在睡覺的。不幸中的萬幸!!
原來,這一段路剛剛經過修繕,土路基搞好了,瀝青還沒鋪。可是,民工偷工減料,路邊用鐵鍬拍得挺好看,但沒有壓實。司機不熟這段路,在中間沿車轍走有點顛,就往邊上打了一把,結果,輪胎陷下2、30厘米深,想往回打根本打不動!好在司機有經驗,沒踩刹車,如果踩刹車,肯定會翻個,那就嚴重了。車下了淺溝以後,側著滑行70米才停下來。前擋風玻璃和右側麵玻璃有損壞,整車無大的變形。這時我們才注意到,中此陷阱的並非我們一輛車,旁邊有許多跡象表明,不下7、8部車遭暗算。那時沒有手機,附近沒有村落,唯一跟車的會務組人員搭了一輛過路車去追前麵的車輛,剩下的人知道等待救援遙遙無期,心情沮喪。開始,大家還有一點自帶的水喝,但大漠幹熱,不久就斷水了。
這路邊還有一點植被—一種叫不出名的小樹,隻有一人多高。由於路麵沒有瀝青,過車時塵土飛揚,樹葉早已被塵土所覆蓋,沒有綠色。
大家蹲在樹下,忍住幹渴等了很久,還是沒有盼來就行。大概年輕人就是簡單些也樂觀些,幾個來自北京某研究所的男青年拿出相機開始以汽車和蹲在樹下的人為背景拍照留念,遭到一片斥責。
其實,現在想想沒什麽了不起的。可那時,人們的心情壞到了極點。盼不到救兵,大家開始自救。攔了一輛民工的手扶拖拉機,借了七、八把鐵鍬,把路挖開,因為土很鬆,也不費太大的力,“老九”們也可以幹。後來,截了一輛解放車,大家連抬帶推,竟然把車弄了出來。遺憾的是車不能開了。遇險7個小時以後,終於來了救兵,他們在附近的縣城租了一部車,把我們拉到了敦煌。互相看看,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泥土,留著汗跡。雖然有些狼狽,但人人都顯示出脫險後的幸運感。
盡管如此,以後兩天的經曆還是給我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敦煌壁畫、大漠駱駝、鳴沙山和月牙泉……它們每每驅使我再沿著那條路線去體驗西部,自己開車,開自己的車。
是的,我不僅有衝動,我真的有計劃—那是已安全為前提的。
玫瑰兜好!
謝謝你的問候,
也祝你周末快樂!
我最喜歡的是曆史,又喜歡幻想。。。
所以,當時看到哥哥回來拍的照片,也是很興奮的。
在大學裏的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去敦煌,二哥這篇文章把我的夢喚醒了。
你的《清明上河圖》很漂亮。
先替哥哥謝謝玫瑰兜!
然後,我再謝謝你!
阿鬆好!
我還是兩年多以前貼過、讀過,
今天細細一讀,
確實挺驚險的。。。
這幾天整理一下以前的博客,看到哥哥的文,挺好的,就重新貼了一下。
謝謝姐姐!
記得有一次俺去青島, 開車的管理人是俺的朋友。 他們說這些能被請出來開車的都是最好的司機。 當然, 那是 20 幾年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