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寫於2007年2月)
( 照片攝於2004年大哥家中)
“你能用錢買到一個房子,卻買不到一個家。”這是我在2000年登陸多倫多不久,從一份免費報紙上,讀到的一首詩中的兩句。可見房子和家,在加拿大人的眼中區別是很大的。是呀,有多少夫妻買完房子後,家卻散了;又有多少“寒窯雖破能避風雨,夫妻恩愛苦也甜。”那麽家應該是什麽樣的呢?
不管是什麽樣的家,都不能沒有人;不管是什麽樣的人,都不能沒有情感;不管什麽樣的情感,都要流露和表達,那麽在一個家裏,每個人的情感的流露和表達,就決定著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家。每次從國內回來都想寫一寫我的家,卻不知從何處下筆……
遠去的媽媽,深深的愛
“釘釘鈴鈴,釘釘鈴鈴……”一陣清脆,動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抬起頭,順著聲音尋去,原來是我無意中碰到了頭上的風鈴,那是一個設計極精巧的小風鈴:它的上麵是一條蘭色的大海豚,腹下是個可愛的小寶寶,中間一條小白線栓著一個小球,它的周圍是四個蘭色的金屬棍,最下麵是一個小白圈,裏麵有一條小海豚正在玩耍,上邊的兩條海豚正一起向下望著那隻小海豚。不知為什麽,看著這個海蘭色的風鈴,聽著那悅耳的鈴聲,我好象回到了童年:在外麵淘氣、貪玩的我,聽到了媽媽在叫我回家吃飯,我向家跑去,看到媽媽正站在門前。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當中間的小白球停下來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風鈴中間那條細細的線,仿佛是條小小的路,又把我帶回媽媽的身旁。記得一個多月前,在北京國際機場,正在辦理出關手續時,我們後邊的一位先生給他媽媽打電話報平安,這個電話頓時讓我淚飛如雨,我抬起頭真的好想知道:“天堂裏的媽媽,你好嗎?我多麽想再聽到電話裏你的千叮嚀,萬囑咐……”媽媽離開我們快兩個月了,在這六十多個日夜裏。不知道有多少次這樣的情景。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養育我,陪伴我四十多年的媽媽,走了。
去年春節我回到家鄉和媽媽一起住了九天。有一次,我和姐姐出去看一位中學時的老師,朋友相聚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媽媽已睡下了,哥哥、嫂嫂告訴我,老人家不知到去陽台望了多少次,嘴裏還不停地說:“怎麽還不回來?”急得差一點摔倒。洗簌完,我便悄悄地在她身旁躺下了,大約過了五分鍾左右,睡夢中的她,伸出手來,摸了摸我,問了一句:“回來了?”我說:“回來了。”她翻了個身,安穩地睡了。我不知道這是她第多少次伸出手來,從那以後,我就沒再出去過。
我要走的前兩天,每天早上六點她就打開燈說:“天都亮了,還不起來?”然後就說:“這兩天不知怎麽了,心裏總是不好受。”要走的頭一天晚上,她拉住我,從兜裏掏出四百元錢,塞給我說:“老姑娘,媽給你那點錢,作盤纏。”我笑著說:“媽,我的機票是往返的,來時就買好了。”她硬是拽著我的手說:“那你也得拿著,多回來看我一次。”我的鼻子一酸,把錢塞進她的兜裏。記得剛回來時,我給她錢,她急了,一把推開我的手說:“老姑娘,我都八十多歲了,不花錢,也不缺錢,你又不上班,我決不要你的錢。”我走時,看到剛強的媽媽流淚了。“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永遠的遺憾,永恒的歸宿
六年多的時間,遠離媽媽萬水千山,浪跡天涯。現在算起來,這六年多同媽媽在一起,隻不過三十幾日, 有多少事要為她做,沒做;有多少話要和她說,沒說;因為總是覺得有來日方長;總是覺得有哥哥,姐姐替我為她盡責,直到上次回國,我才發現,原來為她付出最少的我,讓她牽掛得最多——“兒行千裏母擔憂。”
五個多月前,姐姐在電話中對我說:“媽的身體不太好,這些日子經常感冒,而且很想你,如果你有時間,就回來過春節吧。”我當時就對姐姐說,我會在十二月回去。放下電話,轉身上樓,把我的決定告訴了丈夫,他吃驚地問我:“為什麽?家裏有事嗎?”我說:“我們的父母都八十多歲了,來又來不了,有機會我們就多陪陪他們吧。”丈夫同意了,第三天我們就訂了機票。當我打電話告訴媽媽的時候,她問我:“十二月份還有多少天?”
這次回去,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好好地陪陪媽媽,讓她把她一生的經曆講給我聽,因此,在我回去的前一天,丈夫特意給我買了一隻錄音筆。我高高興興地帶著它,回到了中國,卻得知媽媽由於中風已經住院兩周了。當我看到病榻上的媽媽時,我知道我的心願,永永遠遠都無法實現了。她微笑著,目不轉睛地看著淚如泉湧的我。那一天她很好,也很開心,不時地和我聊天,當哥哥、姐姐和她開玩笑時,她還出聲地笑了幾次。
堂姐告訴我,早晨媽媽不想吃飯,她就說:“小秋今天回來,你不吃飯能有力氣和她說話嗎?”她就點點頭,硬是吃了一些。隻要門一響,她就睜開眼睛看。因為她就怕看不到我,好幾次,她睡夢中自言自語地說:“秋呀,媽再也看不到你了。”
當得知媽媽恢複的希望幾乎是沒有的時候,我能做的就是盡力服侍她,珍惜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除此之外就是每天淩晨三點就起來,為她禱告。我知道我是在和媽媽一起經曆生命中的最後時刻,在一起經曆死亡的過程。雖然藥物越來越好,醫生的水平一個比一個高,但媽媽的病卻一天重過一天,她離我們一天比一天遠,我們多想留住她。
零辰時,我坐在床上,透過淚水,望著窗外清冷的月光,思想著人這個“可貴”的生命。生命是被動賦予的,這個世界雖然有很多的愁苦,但也不是你我想來就來的;要走的時候,也不是金錢、地位能留下的。它們究竟都去哪裏了呢?月光下有嫋嫋的炊煙升起了,明亮的星辰漸漸地隱去,死亡究竟是生命的結束,還是開始呢? 為什麽當今的中國大地,有那麽多的人相信鬼,而不相信神呢?為什麽從始皇帝起,人們就修墳造墓,而不去想著把自己的靈魂寄托在哪裏呢? 當我把“死亡”這兩個字,與媽媽聯係在一起的時候,那種刺心的痛、強烈的不舍,讓我下決心為媽媽的靈魂找個家。那是一個沒有痛苦、悲傷和眼淚的地方,而且我還會與媽媽再相見,為此,我每天都流淚禱告到天明。
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上帝,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把我的奢望,朋友們的祈禱,在媽媽生命的最後裏程中化作了永恒。姐姐告訴我,媽媽臨終的時候非常的平靜。看著整整齊齊、安安靜靜躺在那裏的媽媽,我流著淚對姐姐說:“媽媽在天堂裏,別哭了。”
手足情深,歲月知恩
媽媽走了,留下了我們兄妹五人。在媽媽住院的三十四天中,二哥和姐姐分別從深圳、長春趕回老家,拋棄了所有的事情,日夜服侍老人家。三哥到處求醫買藥,每周都與嫂嫂一起開車往返四百多公裏的路程,看望、侍奉媽媽。三個哥哥都消瘦了很多,姐姐更是憔悴。這段時間是我們兄妹五人,二十多年來一起相處最長的日子。由於平時天各一方,能聚在一起已屬罕見,別說共度二十幾日。不知是年齡的關係,還是漂泊流浪的緣故,我無比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其實我明白,實在是我們彼此之間情誼太深,更是他們愛我太多。我們爭吵的時候,肯定是付出的時候,而總是因為我最小而占盡了便宜。
回到加拿大後,我常常陷入對媽媽的懷念中,多少次夢中醒來還以為是在中國,在哥哥、姐姐們身邊,這個溫暖的家讓我留戀的太多。
我的大哥樂觀執著、勤勞不息,對生活充滿熱情。他雖然與我們是同母異父,可我們之間除了姓氏不同之外,在情感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小的時候,我很愛哭,尤其是白天睡覺醒來一定又哭又鬧,隻要大哥在家,他就會帶我出去買水果,或是去他的單位吃西紅柿蘸白糖。最盼著他出差,因為他回來時就會有好東西吃。我七歲時,他利用業餘時間學做家具。有一次,他做了一個櫃子,上完油,畫好圖案,便去挑水。可能是一心想著這個櫃子,想得太投入了,挑著水,越過廚房,徑直來到櫃子前,差一點把水倒進去,這件事讓我們笑了好久。
記得八四年高考成績發表的時候,那是七月末的一個下午,我和幾個朋友徘徊在外麵,不敢進去看成績。突然,我看到大哥騎著自行車,滿頭大汗地趕來了。他說往教育局打電話,沒查到,就到學校來了。我告訴他我還不知道的時候,他二話沒說,直奔教務處。當得知我可以被重點大學錄取之後,他的那種高興遠遠地超過了我自己,然後我們所有的親戚朋友就都從他的電話中,知道我考上了大學。接下來,他和大嫂一起為我準備了很多大學生活的用品。在我前期的記憶中,“長兄如父”著四個字是給他的。
從小就被公認為乖孩子的二哥,聰明智慧,堅毅善良。他學習優秀,文理雙全,七十年代就跟著收音機自學英語。由於過分善良,經常遇到一些賣假貨的,並常常使這些人得手。我們總是笑他傻,但我們心裏都明白,他的聰明與大智慧,通過他堅毅的性格,在他的人生中發揮得淋漓盡致。隻要他想學的,沒有學不好的;隻要他想做的,沒有做不成的。大學和研究生學的是化學;後來又由講師成功轉向商人;業餘時間自學攝影,屢次獲得大獎;幾篇哲學論文又多次被國際哲學大會邀請;現在又與老子打得火熱,把個《道德經》翻來譯去。看著年過五十的二哥,不禁想起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天,他對我說:“我上大學時,有時連八分的郵票錢都付不起,我決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那時的他剛畢業,工資很低,結婚後既要常常資助生活拮據的父母,又要照顧我,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
有一次,他出差回來,給我買了兩件衣服,隻給二嫂買了一件,我告訴他不應該這樣做,他卻說:“你二嫂掙錢,你上學嗎。”嫁給這樣的哥哥,嫂子也真的受了很多的委屈。四年的大學生活就是在他的這樣嗬護下,在同學們羨慕的目光中度過的。
多才多藝,幽默溫情的三哥隻長我三歲。他從小就喜歡畫畫、寫字。那時我家很少買畫,牆上貼滿了一批批他的作品。他的文章寫得很漂亮,經常在報紙上發表一些散文、雜感等,這也是我在同伴中最大的炫耀。他喜歡讀書,他讀過的,我也讀,雖然種類很有限,可在那個年代,我的精神生活也算做蠻豐富的了。他是我們家的開心果,什麽話從他的嘴裏一出來,你不能不笑。
八十年代初,軍校剛畢業,他就用自己微薄的工資,花了七十多元錢,給我買了一塊孔雀牌手表。當時的我隻顧高興,什麽都沒想,後來懂事了,才體會到這筆開銷對那時的他來說是多麽的奢侈。
九一年的中秋節,三哥、三嫂騎著自行車到我們當時住的小平房,給我們送月餅,直到現在,雖然月餅的種類繁多,花樣翻新,可每年的中秋節,讓我最懷念的還是那皮薄餡大、白白的老婆月餅。
現在每次回國,除了生活上全麵照顧之外,如果不住在他家,隻要有時間,即使再累,三哥也要到我那裏,因為在他的心裏,情義無價。
我的姐姐心靈手巧,正直明理。朦朧的記憶中,我坐在地上哭,任憑姐姐怎樣都哄不好,於是她也哭,而且一邊哭,一邊做飯。那時,她大約也就七、八歲。十四、五歲時,她不但能自己做鞋、裁剪、縫衣服,而且人很愛整潔,長得標致、漂亮。當時我覺得她穿什麽都好看,她有的東西都好,於是,她一不留神,某件衣服就被我試一下,某雙鞋子就被我悄悄地穿一回,一不小心被她發現了,一場大戰就在我倆之間爆發了。
她結婚時,雖然我偷偷地哭了好幾次,可一想到她把所有的衣服都給我了,就立刻破涕而笑了。現在想起來,那時我真是——唉!
在我們這個家裏,從上到下,從老到小,在她的心裏,沒有她不應該照顧的。這次在北京,二哥曾向我抱怨說:“看你姐,誰她都管,護著這個,顧著那個,好象她是老大似的。”說完和我會心地一笑。出國的前幾年,她和姐夫總是說我們在外麵苦,隻要有人來,就不斷地給我們帶東西。有一次,女兒竟然對我說:“媽媽,你也給我生個姐姐吧,看我大姨對你多好啊!”
每次回國前,電話裏她就告訴我:“我給你買了什麽,什麽…..,你還需要什麽?”當我大包小裹剛從國內回來時,她就會在電話裏遺憾地說:“看我這記性,某件衣服,某雙鞋子,某條裙子……,又忘給你了。”
我的姐姐、哥哥們就象一把把撐開的傘,為我遮風、避雨、擋烈日。而且與他們一起支撐著傘的,還有三個姐姐似的嫂子,一個哥哥似的姐夫。
“媽媽,你喝點什麽?”女兒的問話打斷了我的思路。“喝杯熱水吧,看你的眼睛,一定又哭了。”她把一杯熱水放在我麵前,又給爸爸送了杯熱茶,然後自己上樓做功課去了。我端起水杯,心裏暖暖的;抬頭正看到桌上花瓶裏綻開的玫瑰,那是丈夫在告訴我:明天是“情人節”;一閃一閃的電腦屏幕,又讓我想起知心朋友的關愛,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在這個家裏,在我的生活中,值得珍惜的不少,應該感謝的真的是太多太多……
上帝的賜福,父母的教育
這次在國內,我驀然發現,我們兄妹之間的這種愛,也在我的女兒、侄子們、外甥女們,甚至在他們的下一代間流動。我也深深地知道,這種馨香的愛,來自於上帝的賜福和我那平凡父母的教育。
父親已經辭世十六年了,去年的父親節,三哥寫了首《父親節憶父親》:
布衣繞煙霧,桀驁多貧苦。
月影長四壁,杯酒溢滿足。
長長塵鋪路,身影小且孤。
老來樂子嗣,慈眉連善目。
荒草葵花熟,午陽影蹤無。
這首詩使父親的一生躍然於紙上。據父親講,爺爺在世時,是研究卦書、通周易幫別人看風水、宅地的。奶奶是村裏接生的,日本人占領東北時,每個村裏都要找個人報戶口,這可不是什麽好活,要是報錯了,非打即罵,誰都不敢去,也不願意去,由於奶奶記憶力驚人,她接生的孩子生日、時辰,都記得清清楚楚,隻有她去,我聽了很佩服她。父親小的時候,由於家境清貧, 每家隻能供一個孩子讀書。因他從小就體弱多病,不能下地幹活,爺爺、奶奶就決定讓他上學。也正因為身體不好,脾氣倔強,在街道作秘書工作的父親,總有些懷才不遇的感覺。
我小時,最幸福的時刻就是晚上,披著被子,圍著他坐在炕頭上,聽他講故事;最盼望他發薪水的那天,他會帶我下館子,直到這份福利後來被大侄子剝奪了。他還常常給我梳頭,紮辮子。
安靜的父親發起脾氣非常的可怕,我剛上初中時,因為不喜歡數學,經常翻牆逃課去看電影,結果期末考試數學隻打了10分,他知道後,對我大發雷霆,嚇得我跑到大哥家,好幾天都不敢回家。
父親去世時,媽媽曾對我說:“他這一輩子讓我最滿意的就是對你大哥很好,從來都沒有罵過他一句,沒讓我在這件事情上操一點心。”善良的父親雖然不能做太多的體力活,但他的明理和善解人意,在我們遇到難處時,會給我們很大的幫助,有時即使他不能解決什麽問題,也會耐心地聽我們傾訴。
在他晚年的時候,對兒女、子孫的掛念尤其的強烈。經常一遍一遍地看我們的照片。大家團聚時,他常常看著我們,眼睛都會笑成一條逢。
每年大學暑假時,如果我在信上說那天回去,他就會一次次地接我,每次雖然不能幫我什麽忙,可他那滿臉的高興,也讓我滿心歡喜。其實也正是他的去世,讓我真真正正地第一次體驗到心痛、心碎的滋味,也如同媽媽的離去一樣。
最近這幾年,每次看到母親時,我都在想:究竟是什麽力量,能讓這一個小小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的女人,撐起這麽大的一個家?她走了,二哥說:“他要在即將出版的書中,寫上‘獻給平凡而偉大的母親’”。三哥在媽媽八十壽辰時說:“老人家是半生坎坷,半生福。”
說她平凡、普通是因為,她的個子隻有一米五,沒有讀過一天書,一輩子隻認識一個字,就是“中國”的中,由此我丈夫經常說,人做得好壞與所受的教育程度無關,看她姥……
做一個時常明白或常常明白的人容易,做一個一輩子都明明白白的人,實在不易,而媽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印象中的媽媽永遠是忙碌的,忙完家裏,忙家外;忙完春夏,忙秋冬;父親的身體不好,孩子們又小,所有的擔子都在她的身上。那時,雖然家裏很窮,我們一家老小吃的、穿的,通過她的勤勞,都與別人家不相上下,而且,家中永遠都是幹幹淨淨的。那時,白天她去砸石頭,把大快的砸碎;晚上給人家納鞋底。家裏除了孩子們要養育,還有豬、雞、鴨、鵝要喂養。
媽媽對孩子的管教是嚴格的。我二、三歲時,有一次,跟在鄰居家小孩的後麵,要吃的,媽媽看到了,把我拉到一邊說:“要別人的東西,不是挨罵,就是挨打。”對此,我一直記到如今。 還有一次,我記不得是哪個哥哥揀到了個錢包,裏麵有七十多元錢,媽媽就說:“這麽多的錢,丟錢的人一定會很著急。”於是,她又到揀到錢包的地方去問,又到派出所報告,比丟錢的還急,最後,終於找到了丟錢的人。原來是一個農民,賣了幾頭豬崽,好不容易賺些錢,那年頭,七十多元錢,可是他們一年半載的生活費呀!
後來,父親退職了,家裏的艱辛更是可想而知。由於大哥的父親是在朝鮮戰場上犧牲的,政府有照顧,他很早就參加了工作,對家裏的幫襯很大。他結婚後,有了孩子們,媽媽的擔子就更重了,她太喜歡孫子、孫女們,每一個她都親自帶,大侄子她一直帶到十五歲。我們與大哥一家一起生活了八年,她沒讓大嫂做過一次飯,嫂子在她的心中一定要優越與女兒。
姐姐曾抱怨說:“我們在外麵受了委屈,回來同你講講,可你還總是說我們的不對。”媽媽常說的一句話:“吃虧就是占便宜。”
生活雖然艱辛,並沒有讓媽媽阻止我們每個孩子向外發展,她盡自己的全部所能供給我們每個人。想起這些,如何不想她。現在我的心很亂,有一天,我會好好的寫一寫我的媽媽。她的達觀、堅韌、勤勞、善良深深地影響和感動著我們,我感謝神賜福給我這樣的父母,這樣的家。
看著日落日升,經曆著春去春回,我想我們都應該學會善於忘記和記憶,忘記那些有傷害的事情,記住那些快樂的事情,凡事知道感謝,用美好的情感滋潤自己,澆灌自己的家,讓家充滿溫馨。
多謝姐姐,我也替我的家人謝謝姐姐。
也讀過許多你的懷念父母的故事,很感人的,也很喜歡娓娓姐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