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漂流曆險記---記實

 

                                                2014-7-5

"本想玩一次心跳的,差點心不跳".雖然是句玩笑話,但其潛在詞告訴你此次漂流刺激.
現在品味著濃鬱香飄的咖啡,  當時卻被混濁的河水嗆住喉嚨.
現在回到朋友的麵前談風聲,當時卻有一種世界末日來臨的悲慟.
現在又和老公為雞毛小事頂撞爭吵,當時卻有一種生生死死的牽愁.
現在躺在舒適的床上高枕無悠, ,當時卻在大浪裏伸著四肢, 望著蒼天等著求救.
現在一地鞋任我挑穿,當時赤著雙腳踩著岩渣,  寸步艱走.
現在不冷不熱, 愜意溫暖,當時凍得牙關緊咬, 混身發抖,
現在看著從漂流公司購買的現場錄像,聽著亢進的音樂,很是享受,當時覺得:花錢買罪受.
這就是上個周末(7/4/2014)五級漂流帶給我的經曆與感受.  回想起來, 仍然心有餘悸.

七月四日清晨,我們一行17人, 分幾輛車興致勃勃 驅車6小時來到緬因洲.一路說說笑笑, 中途在美麗的Maine Botanical Gardens 停留3個小時. 那時沒有人會想到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園子裏透著靈氣般的精致, 鋪滿了五彩般的花卉.溢出醉人的芳香, 隻覺得養心怡性, 是一種回歸自然的淡然與寧靜.





傍晚在Millinocket一家中國Buffer就餐.
當夜落宿在Baxter Park Inn.  Millinocket  ME.



次日, 7/5清晨,參加此次漂流的所有朋友們聚在早餐廳, 興奮,期待, 擔憂, 鼓勵相融交織在一起.

驅車10分鍾; 8:00am來到漂流大本營: Penobscot  River.  填寫登記表, 在生死狀上簽上名.
穿上租的緊身衣($10/人)和救生衣,帶上頭盔,手拿劃漿聽工作人員講有關注意事項., 好像自己成了一位即將上場的勇士.


救生衣




簽"生死狀"

我們出發了. 乘坐專車巴士. 20分鍾後來到Penobscot 漂流上段.
去年我們在麻州漂流的2.5級.大家覺得不過癮.今年在L的發起下,Je又聯絡了其他朋友,終於等到了今天.



抬著艇下水

上午漂的是四級水平. 每條艇上分派 一位專職guard 坐在船尾壓陣指揮.  17人被組成兩組,乘上了堅固的橡皮艇, 我們組是位女指揮簡稱 Hannah, 看上去年令20多歲.  另一條艇是位男士, 大家叫他Dom . 經過筒單的口令訓練, " Forward, back, left, right...,"橡皮 艇向前方劃去. 


 第一個險關是突然下滑3米的急流, 隨著 Hannah的大聲號令, 我們群力搏漿 , 通過旋渦時, 聽到有人尖叫,陣容有點亂, XJ從第一排坐位上倒在我的第二排上.我的雙腿被他整個身體壓住,頭頂上好像一大桶水從頭澆到腳,濕個透. 什麽也看不見.借助慣性我們的艇衝出了這個下滑的旋渦.定過神看看艇上無一人落水, 第一次露出勝利的微笑.






水麵上共有七條艇, 每過一關,先闖過關的艇靠近岸邊等待下一個艇過, 最後一起前行. 在急流麵前組內組外的協調配合顯得多麽壯觀和重要.








漂流全長共12 miles. 上午行程8 miles. 這一天受整個地區颶風的影響,河麵上風大水急, 平均水流量從每秒2400CFS增加到4000CFS.  氣溫下降到54度,加上天公不作美, 陰雨連續,除了與急流暗礁相拚 我們還要飽受著寒冷的襲擊. 那滋味並不好受.

漂遊到第二個關口時,大浪在岩石前回轉,向我們撲來, 眼前一片白色,什麽也看不到了, 聽到H大叫"Forward",我正在用力劃漿, 突然身子向左傾斜, 艇向左翻, 我急忙去抓艇上的保險繩,睜開雙眼隻見 頭頂右側部是浪花卷起的橡皮艇, 側立壓在我的右側頭部.,我意識到"艇翻了".一個浪頭打在我胸部, 隻覺得耳朵鼻腔在進水.大浪終於 將我的右手與艇分開, 一下子我被卷到浪裏, 水嗆住我的鼻腔與咽喉, 喘不過氣,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拚命向上蹬腿, 頭露出水麵, 我想看看老公怎麽樣? 想喊老公的名字, 驚嚇已失去叫喊的能力, 加上隻聽到水聲浪, 叫是沒有力氣了.水麵上有人在掙紮, , 但距我都有十多米, 看不清是誰, 一根黃色的船漿離我不遠, 我抓住了漿, 借助救生衣的浮力調整姿態.  發現大浪把我甩出與翻艇的距離至少20米. 略為鎮定,想起下水前guard告訴我們遇到這種情況一定麵部朝向上, 讓身體漂浮在水麵上. 我試著這樣做, 果然平穩了許多." 誰來救我? 快點".眼前上方蒼天茫茫, 餘光兩側水邊無際. "死不了, 穩住"我安慰著自己. 等了一會, 四周沒動靜,"老公怎麽樣了? 朋友在哪裏?"我翻過身,試圖遊泳, 根本遊不動, 腳下也摸不到河底. 我又翻回到昂位. 這時很想排尿, 大概是驚嚇的. "這裏能排嗎?  ...人在水裏, 別人看不見的." 我這樣想著.可是身上租的黑長筒褲是連體的.解不開 . " 管不了那麽多.." 一股熱流從下身湧出, 將冷卻的大腿溫暖,哇, 尿,原來這麽有用,帶出自身的體溫又溫暖了自己. 這就叫"自救". 可惜時間很短,隨之片刻,寒冷又襲. 終於有一條艇向我靠近,一雙有力的手提起我的救生衣將我拖出水麵. 我看見了同船落水的紅,江夫婦. 第一句話問他們是否見到老公?  回答:"沒有".我將目光移向水中. "我的鞋", 我指著水中飄過的一雙鞋大呼起來, 無可奈何任鞋飄.我自言自語說:" 命都快沒了,還要什麽鞋".  救我們的艇靠岸了, 從艇上下來的人許多急著上廁所, "就在水方便吧". 有人建議.人們連衣帶褲慢慢蹲了下去. 想起醫學院上課時老師講到:尿急是生理應對寒冷,緊張刺激的一種反應.

還好,下水前老公幫我把眼鏡死死用皮筋固定, 眼鏡沒有落到水裏.




我們艇上共8人. 5人被從水中救起. 皮艇卡在岩石間, 在旋渦裏打轉轉,還有3人老公, Je,小蔣夫在艇上.起初他們幸運自己沒有落水.但情況比預計的更糟糕. 風大水急,浪濤凶猛,艇在浪中來擺動, 撞擊著礁石,  他們在艇中來回搖晃.站起來,又倒下去.  因為沒有經驗起初三人試圖將皮艇盡量平衡,調整位置.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消耗了體力. 被甩下水的H試圖遊向皮艇, 浪太大,無法靠近.  救助無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沒人帶表,隻覺得時間過了很長. 岸上的人幹著急, 浪大,遊不過去.  風大, 繩子落不到艇倉上, 艇上人越來對救援的希望變得渺盲.  他們聽不見我們的喊聲, 不知道還有多久的等待"我們跳水吧?"老公對XJ說. XJ沒有跳, 不忍心將妻子一人留在艇上, 老公隻好自己跳下去了.  麵對急流旋渦, 岩石崛峭, 這種選擇不僅十分危險更需要一種膽量和勇氣. 老公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旋渦裏,  人們屏住呼吸, 期待著他重新出來. 幾分鍾後他露出在水麵上,上帝把他送到了風平浪靜的旋渦外圍. 他拚力遊向對岸, 最後被另一條艇接回.

Je最終抓住了拋過來的繩子, 艱難的拔著繩子,頂著浪濤向岸上移動,  一隻鞋被衝走.當她被救起時,麵色蒼白, 唇色青紫, 癱軟在地.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當時渾身再沒有一點力氣了. 就好像世界未日來臨".

現在艇上隻剩小蔣了,在最關鍵的時刻有一位勇士闖入眾人的視線. 他就是指揮另一條艇的 Dom. .他們的艇己經渡過了險關, 但在第一時間Dom掉轉了自己的船頭先將落水的H, Ji ,我救起, 將我們安頓在河邊, 自己又跳入水中向遇險的皮艇遊去.因為急流太猛, 無法靠近艇,他飛速從岸邊跑到上遊, 借助急流衝到艇邊,  在另一輪大浪到達前,一手抓住艇邊的護繩. 一口氣翻身上艇,因為浪太大, 他的內 褲全部被衝到腳麵上,翻上艇時全身赤裸裸. Dom 對摸不著北的小蔣說:"you don't mind ?". 隨手提起短褲, 重新係如褲帶. 必竟有經驗, Dom讓小蔣移到艇尾, 隻見艇頭翹起, 借助浪的衝擊, 皮艇衝出了旋渦, 此時聽得兩岸一片歡呼!


我們心中的英雄 Dom

重新聚在一起的我們 像做了一場惡夢, 驚魄未散. 冷風吹來,寒氣逼人, 人在水裏時不覺得太冷,出水後風一吹,凍得發抖. 我緊咬著牙, 上下牙關生生作痛. 握在手中的劃漿因手在哆嗦敲打著地麵發出咚咚響聲.此時 我多麽留戀起幾周前去過的夏威夷. 那陽光, 那沙灘,那片椰子林...
還是這組人,還是這條艇,還是這位年輕的女指揮Hannah. 大家又爬到艇上.我們必須繼續前行到前麵吃午餐.
天空黑雲霧色,因為餘悸未消. 見到旋渦更加小心了.H說:". You guy  did good job".我心裏想:" 什麽good job?那艇怎麽就稀了糊弄翻了呢?  ".  一位不會遊泳的朋友說: "下午我不玩了, 剛才掉到河裏不知喝了多少水".  我不敢告訴她自已在河裏撒過尿, 隻是說: 能活著回來就好了.
看看自己的赤腳,望望岸邊野林,我想起魯賓遜漂流記, 設想如果是我一人在島上, 我能活下去嗎? 結論: 不是凍死就是餓死. 太可怕了.  也許人到了那一步,會逼出一條路.
上午的漂流結束了.艇靠了岸. 丟掉鞋的人不止一人. 看上去都很狼狽.  Je用單腳蹦著. 我用劃漿當扶手, 小心走在石子路上. Hannah不知從哪為我找到一雙破涼鞋. 真是及時! 我很感激.至少我可以走路了.
林中彌漫著燒烤的香味. 有火?, 我恨不能立刻圍在火爐邊取暖.  但還是被工作人員勸離.
午餐還不錯.有雞塊, 牛肉,炒米飯,飲料. 琦因在水中衝擊太久, 嘔吐, 沒有食欲.  小蔣麵色蒼白, 閑口不言, 不吃不喝.  "沒有能量下午怎麽活動呢?".我雖勸他們, 無濟於事.
飯後半小時自己感覺十分難受, 胃酸上湧,胃痛不適.是胃出了毛病? 回去找醫生做個胃鏡. 我這樣想著. 聽到其他朋友也有類似感受,突然領悟到:寒冷讓我們全身肌肉收宿.包括胃部平滑肉.所以有如此通病.

午餐後繼續上路.,巴士將所有的人送到五級漂流起點. 下車時,H問: "下午,還有幾人要去?" 同船8人有6位因寒冷,身體不適或不會遊泳決定放棄. .我扭頭問老公: 還去嗎? , 老公沉默了一下,答:"隨便".   聲音比蚊子聲還小. 其實我們都在猶豫.選擇必須在最後的一分鍾中決定. 困惑猶豫之中我不知不覺說了一句:我去.  聽見身後的老公也附了一聲 "我去". "Great !  Two of you, let's go". H說. 此時我不敢和朋友們打招呼,因為我怕我自已動搖.
我默默地跟在下水隊伍的最後. 心裏想: "不去還來得及". 口裏自言自語說"花錢找罪受".

五級漂流是一般百姓項目的最高級. 地形複雜,難度更大.參加人幾乎都是年青人.我對身邊的老公說: "如果還是H指揮咱倆劃一條船,我們就祘了, 若能把我們安排到另一條船上, 我們就堅持". 老公說 "好". 事情如願,盡管每條艇限定隻坐10個人.我們破例被安排到一條艇上,共11人. 艇上除了Hugh 和他兒子 Kevin外, 大多數是琦聯係來的朋友. 還好他們接納了我們.

真幸運,是Dom指揮. 他穩坐船尾, 用身體和手中的劃漿不斷調解方位. 口令鏗鏘有力. 渾身是力. 全體將士聽從指揮,統一步調,一會兒奮力前行,一會收漿半臥,左右配合. 勢氣壓浪. 艇在岩石上躍起, 隨浪尖落下. 坐在第一排劃漿人最重要. 起關鍵的作用. 年僅16歲的Kevin渾身是力量. 毫不畏懼. 我從心裏佩服.後生可畏. 

盡管難度加大, 水流很急, 在Dom直揮下,我們居然順利過了幾道難關. 因為船上劃漿人數超額,我被安排在第一排正中.是吃浪最多的地方. 受上午翻艇陰影的影響,我從下水時一見浪就閉眼, 死死抓住防護繩到漸漸睜開雙眼, 迎浪而上. 開始享受真正的漂遊的刺激.




途中六條艇有兩條不慎而翻.救上來的人都很狼狽, 有的捂住頭, 有的瘸著腿, 一人從我身邊過,一邊哆嗦,口裏一麵念著: "my god, my god.... "而我們這條艇勇往直前,連闖難關, 最後順利到達終點. Dom風趣地說: 應該把他上午救我們艇的裸體照搶拍下來,讓父母看看....後來得知Dom為了救我們,他的小腿受傷. 在我們心裏Dom 是真正的英雄.

打道回府的途中,一路5個小時,我們用了大量時間去分析翻艇的原因,去分享各自的收獲.
Je 說:當時艇上隻剩下老公和我,有一種感覺:這下我們成了真正共患難的夫妻,
我接下她的話:不能同生,也能同死...笑聲淹沒了她的話..
H 說: "平常我們夫妻總拌嘴, 關鍵時刻都在先找對方,看來還是夫妻一家人,
(又引出了一陣笑聲). .
L J 說:雖然我們沒有漂完五級, 但我們的經曆相當於比五級更難的六級.
次日,微信中仍傳出朋友們的感慨:, 這是一次太難忘的經曆, 

是啊,那驚濤,那側翻的艇, 那呼救的雙臂像電影中的生死大片定格在我的腦海裏.

又是一個次日, 桌上擺滿親朋好友們送的玫瑰, 生日旦糕,賀卡 ...
望著綻放的鮮花.感悟人生的意義,"愛" 將內心填得滿滿,

人生百味 , 玫瑰無語,可送來送去, 送花的人有情有意,
今天的花是為慶生而送的啊. 哈哈哈...活著!

漂流 是人與自然的親密接觸,是內心世界的磨練,是勇氣毅力的挑戰, 隻有經曆過才能體會那份苦與甘,
也許這是漂流刺激的真正內涵. 曆經風暴,方見彩虹 !

當然漂流安全第一. 本文發出前曾征求文中所提到朋友的意見.Je說: 我們很幸運,有驚無險. "X"老板的侄子兩周前不幸在漂流中遇難.

信息分享:
Penobscot River Rafting Trips: North Country adventures
地址:   102 Baxter Park Rd. • Millinocket • ME 04462,
漂流級別: 上午四級, 下午五級. 10人一條艇.湊足10個熟人為宜
查詢電話: 877-586-7672.
物質準備:  驅蚊劑,防曬霜,  遊泳衣, 浴巾, 太陽鏡,固定眼鏡架的專用係繩,  穿緊口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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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告訴你:去找Dom做guard, 準沒錯!!! 見了他一定替我們向他問好! 謝了!
Life is short, Have fun!

[clivias]

謝謝分享你們豐富多彩經曆！繼續關注你的博客更新，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