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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墓碑記敘的故事 (中)

(2024-07-14 04:27:23) 下一個

玉寧從小就喜歡安靜,對讀書似乎有一種天生的喜好。因為父母早逝,收養她的伯父母對她格外地憐愛,於是盡可能地滿足她的喜好。他們知道她愛讀書,就送她去了一家漢人的私塾讀書。在這裏玉寧結識了一起讀書的男孩子李欣然,並且成為了要好的朋友。因為彼此年齡尚小,他們的友誼十分純潔。平時兩人一起的時候,都是安靜地各自看書,或者簡短地交流幾句關於看書寫字的話題。除了在一起讀書之外,玉寧對欣然從未有過其它的想法。她隻是單純地喜歡和欣然一起的時光,喜歡那份安靜,喜歡彼此的相似。

玉寧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她不像是一個現實存在的女子。她經常沉浸在書籍的世界裏。有時候,她可以停留在某頁書籍的某行文字上沉思許久。那一瞬間她仿佛化身為書籍中間的某個句子,和其它文字並排而列,融化在時光中。姐姐玉真形容此時的玉寧就像是個入定的老和尚。沒人懂得此時的玉寧,除了李欣然。當玉寧告訴他那些讓自己著迷的字句時,欣然會會意地頷首微笑,並且說出他的理解。所有他的回應,都符合玉寧心中的癡迷和她所尋求的答案。

之前,當養父母問她是否願意和姐姐玉真一起嫁給薩琪時,玉寧完全沒有意識到出嫁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怎樣的改變。她對薩琪沒有概念,對出嫁也沒有概念。她以為隻是隨著姐姐去和另外一個人一起生活而已,就像小時候突然沒有了父母,她隨著姐姐玉真一起生活一樣。所以她沒有表示反對。可是,在婚禮進行的時候,她看到了欣然。

在玉寧的婚禮上的欣然,完全不是玉寧熟悉的男孩。他一臉地沮喪,那愁眉不展,心神不定的樣子,是玉寧從來沒有見過的。玉寧不禁惶然。她想問他,為什麽這麽地沮喪。可是欣然有意地回避了她。玉寧意識到,自己一定是做錯了什麽,是她讓欣然失望,是她辜負了欣然。是的,當她來到公爵的家裏,成為薩琪的妻子時,她就辜負了欣然!玉寧從未想過“愛”這個字,直到她的婚禮,直到她再也沒有機會去愛、去喜歡那個相識相知的男子!

當玉寧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那一瞬間,她感到天昏地暗,茫然無措。從出嫁的那天起,玉寧就陷入了絕望。可是,麵對著沉浸在幸福中的姐姐玉真,玉寧隻能表現得和以往一樣地平和。

在被丈夫薩琪強暴後,玉寧更加地陷入到一種痛苦的自責當中。每天晚上,除了害怕薩琪再來要求與她同房,她還會因為無法將自己的身體給與欣然而傷心。她把自己藏在被子下麵痛哭流淚。就像在幼小的時候失去了父母那樣無助。她原以為姐姐玉真是自己一生幸福的依靠,現在才知道自己在無意中錯過了自己的愛和幸福。

漸漸地玉寧變得鬱鬱寡歡,時常托病不起。姐姐玉真開始還以為是玉寧無法適應出嫁後的生活,後來才發現玉寧是病了。玉真又著急又心疼。趕緊著人去請醫生來給玉寧看病。大夫給玉寧診了脈後,先是向玉真道喜,說玉寧懷孕了。然後又叮囑玉真,要好好照顧玉寧,因為她肝氣鬱結,血脈虛弱,明顯對胎兒不利。說玉寧需要外出多活動,特別是需要心情愉快。玉真聽了大夫的話,不禁又喜又急。喜的是玉寧為丈夫懷了孩子,急的是玉寧的身體。姐妹倆朝夕相處,玉真知道妹妹的個性,玉寧不愛說話,心裏有事就會變得更加沉默。玉真想來想去,覺得要讓玉寧開朗起來,最好還是讓她回娘家住一段時間。

玉真把玉寧懷孕和大夫的話都告訴給了薩琪。然後把讓玉寧回娘家住一段時間的想法也對薩琪說了。薩琪本不想讓玉寧離開的,但考慮到大夫的意見,加上玉真的懇求,他隻好同意讓玉寧回家休息一段時間,但條件是玉真必須留下。

玉寧回到養父母的家中,心情雖然稍微好轉,但她依然無法釋懷與李欣然的感情。終於有一天,玉寧找到一個機會來見欣然。當她見到欣然時,玉寧忍不住嗚咽著,在他麵前跪了下來。說:“我錯了。”

兩個人像從前那樣,彼此比肩而坐。隻是他們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意趣,隻有相對無言和滿懷的惆悵。欣然也是不善言辭的人,他隻是僵直地坐著,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可愛然而可望而不可及的姑娘。腦子裏隻有混亂和麻木。

許久,玉寧終於開口說道:“我們沒有將來了。”

欣然茫然地看了一眼玉寧。說:“玉寧,你有的。”

玉寧輕輕地吸了一口長氣,小聲地說道:“欣然,我隻有自己。我把自己送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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