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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謎童 4

(2017-10-08 02:15:08) 下一個

朗曦是在三天後找回來的。

多年後,韻琴對那無比煎熬的三天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可是對於和朗曦重逢的那一刻,她卻清晰地記得每一個細節。

那天是三月二十一號。韻琴從此把321當成自己的幸運號碼,她深信這一點幾乎到了迷信的程度。

在韻琴心裏,朗曦可以失而複得,絕對是件幸運已極的,隻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其中最最神奇的是,沒有人知道朗曦是怎麽找到的,沒有人可以解釋朗曦沒有丟失的原因。準確地說,是一對年青的戀人在淩晨5點左右的時候,在他們約會附近的一個電話亭裏,發現了朗曦。然後把她送到了警察局。

韻琴是早上8點接到警局的電話,讓她到西嶺的警局去一趟。她放下正準備的早飯,慌慌張張地和姚軒截了部的士趕了去。一路上兩人的心裏都是心事重重的。姚軒是連著幾天都在市區裏幾個交通集中的地方張貼尋人廣告和發動了所有認識的朋友熟人同學去幫忙尋找。幾天下來他已經累得不行了,所以一路上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在抱怨著韻琴。而韻琴擔心害怕的是警察是否給他們帶來什麽壞消息,她根本聽不見丈夫在抱怨什麽,腦子裏不斷地閃著各種恐怖的畫麵:孩子被害了?孩子受傷了?盡管韻琴嚐試著驅趕那些悲觀的想法,可是它們總是頑固地又回到她腦中來擾亂她。所以她全身的筋一直都繃得緊緊的。

因為社會上對丟孩子的事情太敏感了,想必是警察也想釋放一些好消息來緩解一下氣氛,並向民眾表示一下他們並不是無所作為的,另外大概也想給夫妻倆一個驚喜,所以特意請來了幾個記者。當韻琴和丈夫趕到西嶺警局時,見到了讓她終生難忘的場景:幾個記者拿著照相機對著兩夫婦,小朗曦懷裏抱著一個和她差不多高的洋娃娃,牽著一個女警察的手出現在她和姚軒麵前。

韻琴一下就懵了,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呆了足有半分鍾。直到朗曦叫著媽媽走過來,韻琴這才轉過神來,眼淚立時刷地流下來。她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瘋了一般地將朗曦緊緊地攬在懷裏,像是害怕她又走失了。

一個記者嚐試著想讓韻琴說些什麽,結果隻是徒勞:她除了抱著女兒又笑又哭,其他什麽都聽不見,看不見了。

倒是姚軒還算冷靜,對著記者說了一通感謝政府的官話,又仔細地詢問發現朗曦的經過。可惜警察能說的很有限,他們對於朗曦的失而複得的解釋是,可能是孩子自己一個人走丟了,直到被人在電話亭裏發現。要麽是人販子帶走了孩子,可是沒看住,聰明的小朗曦自己逃了出來。最後總結就是兩個字:幸運!

四歲的朗曦卻表現得格外鎮靜。她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孩子,那麽多的人圍著她問她各種的問題,她隻是睜著深潭般烏黑的眼睛,抿著小嘴,瞪著人群,什麽話也不說。弄得記者們很失望。韻琴覺得自己比女兒更害怕這些記者們,他們問東問西的做法,好像要把女兒當成展品一樣。她沒有心思去禮節客套地向警察表示感謝什麽的,匆匆地抱著朗曦離開警局回家了。

事後,韻琴也想搞清楚朗曦到底去了哪裏和是怎麽回來的,可是無論她和姚軒怎麽問,女兒隻是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爸爸媽媽,要麽點頭要麽搖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韻琴發現,朗曦雖然離開家三天,可是沒有半點挨餓或受虐的跡象。從這點推測,孩子是有人照顧的。可是她離開家的這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呢?沒有人知道。韻琴和姚軒也不敢追問太多,因為心理專家告誡過他們,說問得太多反而對孩子有害。於是漸漸地,事情慢慢過去,再沒有人去提起。

韻琴注意到那個朗曦從警局帶回來的洋娃娃,朗曦無論到哪裏都總是抱著它。開始韻琴以為洋娃娃是哪個警察送的,可是警察說洋娃娃是朗曦被送到警局來的時候就抱著的了,可能是那對年輕的戀人送的。而那對戀人在把朗曦送到警局之後立刻就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這成了韻琴多年來的遺憾。她總是想找到他們,說聲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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