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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韓寒與方舟子之爭想到寫作小組
【(謝盛友/德國專欄作家】
納粹德國時期的寫作小組
希特勒的《我的奮鬥》並非他一個人完成,除了魯道夫•赫斯(Rudolf Walter Richard Heß,1894-1987)主要執筆撰寫外,還有Claus von Pape、Theodor von der Pfordten、 und Max Erwin von Scheubner-Richter 和Dietrich Eckart 等人。
這本書影響著二戰前所有的德國年輕人,因為它是法西斯主義理論最集中的體現。希特勒1933年掌權後,這本書成為德國中小學的教材。1934 年上海黎明書局推出了該書的第一個中文版,董霖、佩萱合譯。
而白玫瑰(Die Weiße Rose)是反抗納粹極權最著名的寫作班子和組織之一,其成員包含了慕尼黑大學中的許多學生及教授,主要是由漢斯•朔爾(Hans Scholl)、索菲•朔爾(Sophie Scholl)、克裏斯托夫•普羅布斯特(Christoph Probst)、亞曆山大•施莫雷爾(Alexander Schmorell)、庫爾特•胡貝爾教授(Kurt Huber)和維利•格拉夫(Willi Graf)所領導。而此團體之所以為人所知乃是因為其於1942年6月至1943年2月間陸續發送了6張未具名的傳單,而其主要內容在於呼籲人們參加反抗希特勒政權的運動。
中國大陸的寫作小組
中國大陸的寫作小組可以追溯到1960年代。1960年代初,起草《列寧主義萬歲》等三篇文章時,就形成了寫作小組的雛形。1963年,中共中央成立了中央反修文件起草小組,組長為康生,直屬中央政治局常委。該小組專門從事“批修”的文章起草工作。1964年7月,毛澤東提議成立了領導學術批判的小組,彭真為組長。後來便成立了學術批判辦公室,辦公室成員姚溱、許立群於1966年2月起草了二月提綱。
同一時期,上海市委根據毛澤東指示成立了一個寫作班,位於上海華山路丁香花園。寫作班包括文學組、曆史組、哲學組、自然辯證法組等,專門撰寫各領域的批判文章。
文革發動初期,毛澤東就組織張春橋、姚文元等人寫文章批判吳晗,1966年6月以這批人為主正式成立了中央文革小組。其成員與之前的中央反修文件起草小組成員有一定的重合。
文革期間,原上海市委寫作班主要成員則成立了上海市革命委員會專題寫作組,由吳瑞武任組長,負責市革委文件、《文匯報》和《解放日報》社論等。1968年一度解散,姚文元主導下在上海成立了紅旗雜誌上海組稿小組,由朱永嘉負責。1971年,上海市委寫作組(化名羅思鼎等)重新成立,在《紅旗》雜誌、《人民日報》等媒體上發表各種批判文章。
“梁效”
1973年,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大批判組(化名“梁效”等)成立,由李家寬、宋伯年、王世敏等負責。此批判組與江青關係密切。
“梁效”即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兩校”的諧音。另外還有柏青、高路、景華、安傑、秦懷文、郭平、施均、金戈、萬山紅、祝小章、梁小章等,也是該寫作組的筆名;但以“梁效”的使用頻率最高、名聲最大。如遇有特別重要、需要正式身分的文章,仍署全稱“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大批判組”名義。
該寫作班子最初以“批林批孔研究小組”名義組建於1973年10月,1974年人員調整後定名為“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大批判組”。其活動結束於1976年10月。由駐兩校的軍宣隊負責人遲群、謝靜宜主持,另有8341部隊一名軍人任書記,清華、北大各一人任副書記。以北京大學朗潤園湖畔一外國專家招待所的幽雅小樓為駐地,門禁森嚴,除老教授外都集中住宿,不得隨便請假,不得向外麵(包括自己家人)透露工作內容。物資供應享受外賓標準。組織成員最多時有三、四十人;清華大學10人、北京大學20多人,還有個別從中國人民大學抽調。
該寫作班子除了有毛澤東直接向謝靜宜下達指示和要求,然後再由謝和遲向“梁效”頭頭轉達、貫徹外,主要根據江青等釣魚台樓主的授意,或揣測他們的意圖進行寫作。前後共發表了181篇為他們政治需要服務的文章(撰寫219篇),其中三十多篇成為當時圈定的學習文件。其文章多數以顯赫位置,首發於《紅旗》雜誌、《人民日報》、《北京日報》、《光明日報》,《北京大學學報》、《曆史研究》也在他們掌握之中。文章一經發表,全國各地大小報刊必先後轉載;被視為中央高層意圖的反映。時有“小報抄大報,大報抄梁效”的說法,足見顯赫。其編寫的《林彪與孔孟之道》成為批林批孔運動的主導材料。而《孔丘其人》、《從〈鄉黨〉篇看孔老二》、《研究儒法鬥爭的曆史經驗》、《有作為的女政治家武則天》、《教育革命的方向不容篡改》、《回擊右傾翻案風》、《黨內確實有資產階級──天安門事件剖析》、《評鄧小平的買辦資產階級經濟思想》、《永遠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針辦》等文章,為梁效的代表作。
與“羅思鼎”(上海市委寫作組)、“池恒”(《紅旗》雜誌寫作組)、“初瀾”(文化部寫作組)相比,它權威更高,後台老板更硬,政治影響力更強,消息來源更廣,名氣更大,網羅的知名學者更多。參加該寫作組活動的,年輕一代有範達人(組長,著有《比較當代史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90)、何芳川、湯一介、葉朗、胡經之、馮天瑜等,1980年代以後也成為國內聲名卓著的曆史學家、文藝學家。
梁效不見於報端的活動,還有搜集、整理江青等訂購的材料(30多種),供他們作為攻擊政敵(包括國務院各部委和從中央到地方的黨政官員)的“炮彈”。在文革末期的1976年,梁效的寫作、活動達到高潮。
江青在人民大會堂會議廳,多次與梁效班子工作人員接談、合影、宴會,送文冠果、點心等。該寫作班子有四人選為第四屆人大代表,一人參加中共十大,兩人列名毛澤東治喪委員會,享受很高政治待遇。哲學史家馮友蘭、曆史學家周一良、文學史家林庚、語言學家魏建功等曾任顧問。
1976年10月後,該寫作班子因被中共十一大政治報告點名,其成員都受到範圍不同、程度不一、長短各異的批判、審查,要求說清楚其與四人幫的關係;部分人員直到1980年代初才得以解脫,恢複了正常的教學、研究著述、出席各種會議、旅行出訪。
1976年10月以後,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大批判組和上海市委寫作組成員都作為與“四人幫”有牽連的人加以審查。北京大學在首都體育場,於1977年12月29日,如開了萬人批判大會,範達人還一度入獄。在1983年開始的整黨中,“梁效”成員受到如下處分:
第一,李家寬、宋伯年、王世敏屬“三種人”,開除黨籍;
第二,範達人、鍾哲民犯有嚴重錯誤,給予黨內警告處分;
第三,葉朗、楊克明犯一般錯誤,記錄在案;
第四,湯一介、胡經之等組長一級成員犯一般性錯誤;
第五,一般成員不予追究。
據範達人介紹,當時北大黨委對這樣的處理與上級有爭論。他們強調,“梁效”中有許多成員,在“文革”初期是受打擊迫害的,他們後來成為“梁效”成員是當時的組織派去的。但上級沒有采納北大黨委的意見。
後來,一些曾經是“梁效”成員的學者,在北京大學還是獲得了重新發展的空間,有的成為著名的學術帶頭人,有的擔任了係主任乃至副校長等領導職務。
據周一良的兒子周啟博在《訪普林斯頓大學東亞係小記》一文中談到“梁效”成員不同命運的原因時說:華國鋒以禦林軍翦除“四人幫”後,要務之一就是將毛描寫成與“四人幫”對立。為此當局需要“梁效”人員指認“梁效”是奉“四人幫”之命反毛反中共。“欽犯們”願意按黨的需要說謊,替毛背黑鍋的有賞,堅持按事實說話的則重罰。曆史係範達人教授如實陳述“梁效”不過是執行毛通過“四人幫”傳下的旨意,被認為“抗拒從嚴”,係獄逾年。曆史係教授何某按中共的需要給自己羅織罪名,因而被認為“坦白從寬”,後來甚至獲賜北大副校長職位。哲學係教授葉某,毛澤東在世時向“四人幫”上條陳效忠,毛死後則按當局所定調子檢查認罪,居然也官至全國政協常委。此文遣詞雖不無情緒,但還是觸及了某些曆史真實。
文革時的化名寫作小組還有:
羅思鼎:上海市委寫作組,諧音“螺絲釘”,其他化名還有丁學雷(“丁香花園學習雷鋒”)、宮效聞、石侖等
石一歌:《魯迅傳》編寫小組,隸屬於上海市委寫作組,諧音“十一個”,指小組十一個成員
初瀾:文化部寫作組,諧音“出藍”(“青出於藍”),其他化名還有江天、洪途、小巒等
唐曉文:中央黨校寫作組,諧音“黨校文”
洪廣思:北京市委寫作組,諧音“弘光寺”,寫作組所在地
池恒:《紅旗》雜誌寫作組,諧音“持之以恒”中的“持恒”
辛文彤:北京市文化局寫作組
安學江、皖敬青:安徽省大批判寫作組,取自“安徽學習、敬仰江青”之意
文革之後的一些寫作小組仍沿用了化名方式,一些化名如下:
皇甫平:上海支持改革開放的寫作組織,諧音“黃浦江評論”,同時取“奉人民之命,輔佐鄧小平”之意
仲祖文:諧音“中組部文章”
任仲平:諧音“人民日報重要評論”
鍾軒理:諧音“中宣部理論局”
當今的化名寫作小組最著名的有:
“鄭青原”意為“正本清源”
鄭青原是誰?鄭青原是什麽人?
鄭青原,正本清源的意思,是一個寫作小組,類似於任忠平(人民日報重要評論的諧音),是《人民日報》發表文章說明社會政治製度根本問題認識時的署名。
2010年10月27日出版的《人民日報》發表鄭青原署名《沿著正確政治方向積極穩妥推進政治體製改革》一文:
文章指出,改革開放30年來,政治體製改革作為我國全麵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始終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不斷深化,始終隨著人民政治參與積極性的提高不斷深化,始終隨著時代不斷變化的主題不斷溶化。我們國家麵貌發生的曆史性變化充分證明,我們實行的政治製度符合我國國情,具有強大的生命力。
人民日報分別刊登署名鄭青原的文章:
1、《在大有作為的時代更加奮發有為——一論牢牢抓住曆史機遇、全麵建設小康社會》
2、《靠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贏得未來——二論牢牢抓住曆史機遇、全麵建設小康社會》
3、《沿著正確政治方向積極穩妥推進政治體製改革——三論牢牢抓住曆史機遇、全麵建設小康社會》
4、《以更大決心和勇氣推進改革—四論牢牢抓住曆史機遇、全麵建設小康社會 》
5、《切實做好新形勢下群眾工作,不斷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新局麵——五論牢牢抓住曆史機遇、全麵建設小康社會》。
為什麽出現寫作小組呢?
是《我的奮鬥》版的“集體智慧”?還是白玫瑰的無奈?
是越龐大,越握有真理?還是膽小怕事,需要人多勢眾?
是小組一起寫,一起承擔責任?還是大家都不用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