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解讀共產黨和它的走向一點都不複雜,無需探究什
麽“內鬥”,不須打探什麽“內幕”,隻要看看它第一把手
的品格,就什麽都有了。
——摘自“跟進130”
“李南央狀告海關案”跟進報道(132)
——不應忽略的資訊
前不久,美國學者唐誌學 Joseph Torigian 出版了他的新書《習仲勳生平——黨的利益第
一》,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為此書舉辦了新書發布會。胡佛檔案、圖書館館長特為發來電
郵,請我或到現場,或在線參會。那天恰巧先生生病,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現場為好。
會議開始,主持人即介紹唐誌學認為沒有胡佛檔案館所藏李銳資料,寫不出這本書,並
說今天的聽眾中有李銳先生的親屬。我真是慶幸自己沒有選擇呆在家裏看視頻。唐誌學在回
答聽眾提問一節時又說:即使李銳的記述我也並不完全相信,因為有些隻是他聽到的傳聞。
我會參照同一時期,同一事件不同國家、不同單位保存的檔案,不同當事人、觀察者的著述,
用拚圖的方式盡可能地找出事實的真相。我和李肅先生合作的“李銳日記秘密”係列節目的
跟帖中,總有人問:你們憑什麽認為李銳說的就是真相?!其實,任何曆史檔案都隻是探討
真相的工具,唐誌學先生確是利用檔案的高手。
在提問環節,我舉了手,但是一直沒被點到。現場工作人員將提最後一個問題的機會給
了與我相鄰的夏偉 Orville Schell 先生,大概知道他的份量,他是亞洲協會美中關係中心(紐
約)主任。沒想到夏偉先生將得到的話筒遞給了我,他說:“我是在為南央舉手,我相信她
有比我更重要的話要說。”我真是非常地感激他,因為我想講的跟其他提問人有所不同。
我開口便說:“我沒有問題要問你,是你回答了我的問題。”“記得你第一次來我家,
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你認為中國共產黨內是否存在兩派?’我篤定地回答了你:
‘沒有,絕無派別!’我的回答令你十分興奮,因為你也認為中共黨內沒有派別,但是美國的中國問
題專家們幾乎無人同意你的這個看法。”我說:“當時我就覺得你會寫出一本好書。可是又
拖了好幾年,總是不見書的出版,令我疑惑。今天聽了你自己對這本書的介紹,你讓我相信,
你確實寫出了一本好書。因為你記述了 15 歲的習仲勳走出監獄之後,激勵他繼續革命的不是
馬克思的意識形態著作,而是蔣光慈的《少年漂泊者》。我相信從人性出發,而不是從意識
形態出發研究一個共產黨人必定是深刻的。”聽眾對我的話報以了掌聲。
散會後,一位不相識的美國女學者走到我的麵前說:你的發言給今天的發布會作了最好的總結。
後來我又聽了夏偉與唐誌學在亞洲研究會就這本書的另一次討論會,側重點是通過父親
談兒子。我更是覺得唐誌學確確實實與我接觸過的研究中國問題的外國學者們有著不同的切
入視角和探究深度。最可貴的是,在回答聽眾問題時,他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完全沒有學者權威的架子。
這讓我相信他在研究習近平和後習近平時代,或若習後中共解體——後共產黨時代的中國問題上會有進一步的建樹。
不過實話實說,我也有遺憾。唐誌學在談論習近平時,完全沒有聯想到在中國大陸,習
近平堅決阻撓他父親的好友、幫助他坐到中國第一把手位置上的李銳的《李銳口述往事》的
傳播——李南央狀告首都機場海關扣留此書 12 年,北京三中院堅不開庭審理。在美國,習近
平在李銳第二任妻子的背後推動對斯坦福大學和李南央的反訴,欲意封殺李銳資料;在張玉
珍去世後,又繼續挑選替代人,將這場官司打到底,堅決阻嚇同類史料的外流及被收藏。其
實這一中、一美,習近平直接背書的兩個案子,對解讀習近平的個性,解讀習近平的執政理
念,幫助川普政府製定與中國打交道的應對策略都是再好不過的第一手資料。
我在“跟進 130”的結尾處說過:
“其實,解讀共產黨和它的走向一點都不複雜,無需探究什麽‘內鬥’,不須打探什麽‘內幕’,隻要看看它第一把手的品格,就什麽都有了。”在這篇“跟進”的結尾處我要說:研究習近平,了解他的家世,了解他過往的經曆固
然重要,但是那些就在眼麵前唾手可得的,令研究事半功倍的資料卻被研究者所忽略,實在
是一件憾事。
2025.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