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裏糊塗考車牌 (一)

稀裏糊塗考車牌 (一)


剛來時我們的住宅很小，小的幾乎沒有轉身的餘地。我們沒有車也都不會開車。我悄悄的搞了一本駕駛手冊，隻能躲在廁所裏瞞著老公，把駕駛手冊從頭翻到尾，再從尾翻到頭。再起個早床，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L 牌拿到手了。老公傻眼了，隻罵我江湖不義氣，心理不平衡呀。不過他可不屑於躲躲閃閃，人家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把個手冊翻的嘩啦啦地山響。第二天他還偏不起早床，照樣輕而易舉的把L牌搞到手了。


怎麽辦？兩人同時學車肯定是不可能的。老公理直氣壯的打算先學車，那怎麽行？我說：好男不跟女鬥，跟我爭個啥. 老公說：真好笑，哪有小娘子給大老爺們開車的理？別看我在外麵人還湊合，在家裏我可是經常耍小女人手段的，哪會那麽輕易服輸！反正我就胡攪蠻纏的，扯東說西地哄老公和我下棋或者劃拳定輸贏。說起來這猜拳可是他的長項，他經常陪伴女兒猜拳玩，錘子，布很容易，但兩個指頭伸開，三個指頭合攏的剪刀動作對小孩子還真的挺難做。所以女兒總是先用左手出剪刀，再伸出右手出錘子和布。老公為了哄她開心，就以不變應萬變，以拳頭應付女兒的剪刀錘子和布，最後總是女兒得勝皆大歡喜。


我倆開始猜拳，為了保險起見，我第一次就亮出了布。老公後悔莫及地說我打算改出。。。的，怎麽還是出的拳頭，真是習慣害死人哪。哈！哈! 我心裏樂開了花，我就知道猜拳他也不會是我的對手。其實那時他正寫論文，忙得焦頭爛額，也沒有時間和我糾纏這些小事。


電話聯係時，教車的教練說他有新車英語教學。見麵時隻見教練手上提個小半尺長的大哥大。英語夾著濃濃的廣東味，過了一會幹脆就變成廣東話了。那輛車好像是灰色的？不過我那時的興趣全在學車上，連車的顏色都沒有看清楚，哪裏看得出車的新舊？


第一次學會了繞圈子左邊右邊，右邊左邊，一個小時真是眨眼的功夫。第二次一上車，點了幾次火都啟動不了車。教練急了說，使勁啦，使勁啦。我一使勁，車還真的工作了。第三次，車上帶了一個人。我上車後，教練手一揮，上馬路。感覺那叫一個爽。後座的那個人一直在和教練軟磨硬纏，好像是考了好幾次還過不了。教練則無比耐心地說：哪能光考不練之類的。我也不知道怎麽搞得稀裏糊塗就跑上了快車道。四處都是車，我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方向盤，兩眼放光死死地盯著路麵，興奮地，慢慢地開。把教練嚇了一大跳：快回慢車道！我說：我是開的很慢呀。快回慢車道！教練又重複一遍，我開始驚慌起來。。。


學Reverse Parking那次最糟糕，那個動作不能算複雜，掛倒檔，把方向盤先按逆時針方向轉到底，大約車身與路麵傾斜成個什麽角度時再回轉方向盤。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向盤就是扳不到底。教練急得幫我扳，汗都出來了。不停地說使勁啦，使勁啦。可我就是扳不動，該在哪個角度開始回轉也不清楚。教練除了讓我使勁，也沒有更多別的詞。我急得問“這是個什麽車？方向盤這樣硬？”。教練隻管笑。不過這個教練車雖然很破人倒是很和氣，後來我又學了幾招。教練說你可以去開新車了。真聰明，原來他們是團隊工作，用破車教生手基本招數。



大紅色的車和新教練一起來了。王教練還是黃教練我也沒有搞清楚，反正在廣東話裏聽起來好像也沒有什麽區別。我上車就把鑰匙使勁的一擰，車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新教練心疼的吼起來：車是啟動的，使那麽大的勁幹甚麽嗎！這是新車！真的是新車？我興奮地跳下車，圍著車轉來轉去地仔細看，手還不停的在亮亮的油漆上摸來摸去。黃教練又吼起來：摸個大頭鬼。快來練車。


黃教練技術好經驗十足，也確實是英語發指令。什麽Next traffic light Turn left,…的指令不但十分的清楚，簡直就是恰到好處。而且還自編了好多中西合璧的口訣，例如：Give way-停3秒right left right, Traffic light- 紅停綠走黃等待。。。 等等等等。要我背下來。後退停車，高坡啟動之類的，用這輛新車在他的指導下，立馬就可以對付了，雖然可靠性不算太高。黃教練個子不高，人好像也長得白白地，可就是火氣大得衝天，一點就著，特愛罵人。嘴上連個把門的都沒有，直接用中文罵，讓你想聽不懂都不成。


一切都不對，每次學車，都被他罵的狗血噴頭。什麽口訣背的慢快呀，教車不如去喂豬呀，你個女生比男生的膽子還大，我還想多活幾年啊，不氣死也得急死。。。多了去了，我都練出來了，隨你大小便，我開我的車。那天，我剛開了不到10分鍾的車，不知道黃教練又哪根筋扭住了。非說他的心髒病快被我嚇出來了。我說：你的膽怎麽那麽小，我開的挺好的。黃教練的臉都氣黃了說：你打著左轉燈作右轉，就算了，你怎麽可以和巴士搶道呢? 我說：大車不是應該給小車讓路嗎？你。。你還強詞奪理。你隻是個學車牌，怎麽拿我的新車朝巴士上撞。新車又是新車，還讓不讓人學了。我也不耐煩了，不學了，幹脆去考車算了。他又吼起來：考個大頭鬼，再練它5小時再說。我也火了，不練不練了，我就是要考車。他生氣地說：你要是能考過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考車那天，天氣極好，晴空萬裏，不冷不熱。RTA裏人來人往，很熱鬧。我坐在那裏無事可幹。隻見出來一個考官，中等年級，藍色的製服襯衫裏包了個沉重的啤酒肚子，臉上是令人生畏的嚴肅，黑色大皮鞋踏的地麵咚咚響。Thank God, 他不是我的考官。接著急匆匆地衝出來個幹瘦幹瘦的女考官，淺棕色的頭發緊緊地紮在腦後成一個馬尾狀，渾身上下透著精明強幹。Thank God, 她也不是我的考官。一會又有一個考官慢悠悠地出來了，胳膊下有個夾子。手上拿個筆轉來轉去的，頭發已經花白了。穿一雙棕紅色的皮鞋，深色的領帶上灑了些淺色的圓點。帶細條紋的襯衫，袖口扣的緊緊地。我就搞不明白，一個糟老頭子打扮得那麽俏幹什麽？我又想如果他吹著口哨出來，豈不是更俏？Thank God, 他不。。。我還在胡思亂想，那邊黃教練說：喊你啦，快去！口訣，口訣！


先是例行公事，檢查車輛的指示燈，和刹車係統。新車嘛還怕你檢查？我的心情好極了。上車後，那個俏老頭就問我緊不緊張。我說：哪裏，哪裏，哪有你緊張。老頭笑說：好！我也不著邊際地回說：好，很好！


那天也奇怪了，路上的車好像不多。我牢牢地記住黃教練的每一條口訣。打左轉燈決不右轉”的道理我也一清二楚。Reverse Parking居然也瞎貓撞上死老鼠 一次到位了，雖然斜了那麽一丁小點。更運氣的是沒有巴士跳出來和我搶道。想不到太陽從西邊出不來。我卻稀裏糊塗的一次就過關了。教練說嘿你的。。。我知道他想說：你的狗屎運還不錯嘛。不過黃教練還是忍不住地冒出一句話：嘿嘿。。怕你考不過，特意給你Booking車最少的午飯時間。


駕駛執照拿到了，沒有車開。每天心裏癢得像貓抓一樣。過了差不多小半年，我都快忘記車該咋開了。有個周末，朋友開了輛剛買的破車，興衝衝地開到我家來了。車很小，屎黃色好像是兩個門的那種。輪胎都磨得模糊不清。收音機據說被偷了，幾根細線還殘留在空蕩蕩的位置上。椅子上裝了他新買的套子，方向盤前的台子上有兩條大裂縫藏在新鋪上的毛巾下麵。至於牌子嗎我從來就不關心。七說八說的我們就全都激動地擠上了車。具體現在我都忘了，反正回家時，我們也買了一輛相同級別的破車，不過還不知道怎樣把它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