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報憂不報喜 ] 於2008-04-02 強國論壇
對吳敬璉先生我素來懷有敬意，認為他是主流經濟學家中較有良心的一位，隻是有點士大夫氣。但看了吳敬璉最近關於改革開放的訪談，本人雖然屬於精英們眼裏不懂學問的“阿貓阿狗”一類，也不敢苟同。按毛主席的說法，泥腿子也未必一定比精英們愚蠢，所以忍不住要說上幾句。
改革開放的功績大家都看見了，也是認賬的。但有句俗語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任何政策不變地執行三十年都會出問題，再好的藥方也有副作用，不停地吃下去要死人的，這是常識。大家要求反思改革以來的問題並不是反對改革開放想回到三十年前去，而是不允許改革走到顛覆社會主義製度，改變國家性質的邪路上去，這一點精英們不會不明白。明白又裝糊塗，不能不叫人懷疑你們呼籲繼續改革的真實目的。
改革初期社會迫切需要的是增加財富，轉向市場是為了獲得較高的效率，暫時犧牲了社會正義，這的確曾得到了人民的支持，但這種支持的後邊是人民對黨的信任。國家亟待發展，需要大家做出臥薪嚐膽的努力，待艱苦的日子過去後，相信黨會還人民一個公道。現在國家發展了，社會財富積累起來了，新自由主義精英們卻告訴人民，這是少數 “勤於勞動，善於經營”者的功勞，必須保護他們的特殊地位。換句話說廣大普通勞動者是因為太笨或太懶，所以才淪為弱勢群體，算是正常地生活秩序。這是什麽邏輯？！若是認了這個邏輯，當年跟著國民黨就好了，為什麽提著腦袋跟共產黨走？精英們的意見說白了，就是要把“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情況永久化，讓黨賴掉改革初期對人民的“走共同富裕道路”的承諾。黨若是聽了這些人的昏話，怎麽向30年來默默地承受著“改革的陣痛”支持黨的民眾交待？
吳先生一輩子呆在書齋裏，可能以為經濟就是論文裏的幾個數字。可經濟是老百姓的生計，經濟學家未必比老百姓更明白政策對民生的影響，我認為吳先生的幾項主張倘若實行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關於土地。為什麽當年在土改分田之後又要搞農業合作化？就是因為農村的土地買賣又造成了一些人出賣土地後再次淪為衣食無著的貧雇農。現在倘若土地自由流轉必然會引起房地產商大規模兼並土地，造成幾億即失去土地又沒有就業保障的流民大軍。中國曆史上的農民造反都是這樣被逼出來的，難道吳先生看不出這是禍國殃民自尋死路的方案？幫房地產商們發財也得為他們考慮一下安全問題吧？
國有企業的超額利潤問題可以用別的辦法限製，但重要戰略性產業的國有化不能取消，絕不能讓它們落入的私人資本手中，那將賦予它們左右國大政方針的能力。美國入侵伊拉克就是被石油、軍火大亨們左右，為了它們的私利陷國家於困境。中國打算照貓畫虎麽？再說，好賴美國還是為自己的大亨們玩命，中國若將大企業私有了，解放軍恐怕就要為外國資本家去拚命了，我們能同意麽？退一萬步說，哪怕那些國有企業有超額利潤，那也是保住國家經濟命脈的必要代價。我希望現在的軍工產業的股份化不是在吳的推動下進行的，不會把“神州”、“嫦娥”也送給資本家吧？鑒於它們無限的價值，全世界的資本家可能都會願意出巨資收購呢！誰敢賣了它們，說他是民族的千古罪人不算過分吧？
至於資本市場監管的加強，願望良好。精英們一向對美國監管崇拜兮兮的，可美國照樣出了此貸這種巨禍，殃及全世界。中國的精英們有什麽本事超過美國導師嗎？倘若中國出了這種事，以中國的國力能抗得住麽，多少百姓終生的積蓄會血本無歸？多少人會流落街頭？精英們有什麽辦法能解乾坤於倒懸？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話就等於沒說。
中國當然要建立社會保障體係，但吳很清楚中國不是富國，不可能短期之內建起富裕國家都難以支撐的完善係統。吳先生若真想盡早建成此係統就應該建議加強對富裕階層的稅收以籌集資金，而不是語焉不詳地把責任推給“政府內部”。作為經濟學家吳先生很清楚政府自己是生不出錢來的，所有的錢都來自稅收。富人不承擔更多的納稅責任，等於讓窮人自己保自己，那還要這個係統幹什麽？
人人都知道法治建設的重要，但中國需要的不僅是能夠仲裁糾紛的法治係統，還要它能夠維護社會正義，否則不會得到人民的支持，這是中國文化傳統決定的。現在精英們一心想建立的隻是前者，他們正在利用自己的教育優勢壟斷這個進程，將廣大人民排除在外。一旦這個體係按他們的希望建成，將會出現的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情況。近日的許霆一案就頗有《悲慘世界》中冉阿讓的味道：一個孩子因為饑餓偷了一塊麵包，為此身陷牢獄19年。精英們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那是司法正義，但這是人民的國家該有的“正義”嗎？由於銀行的錯誤引起了一個人的貪心就要被判無期徒刑，資本的凶狠實在是太驚人了！這種“憲政”要是真的實現了，究竟是中國的進步還是中國的墮落？
吳先生主認為政府的權力是是腐敗的根源。但改革開放之前政府擁有全部的權力，但並沒有導致腐敗。放眼世界，沒有一個所謂新興的“民主國家”國家因為政治民主化，政府權力下放了而變得清廉了的，又如何解釋？這些年來政府的權力已經下放了很多，但腐敗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搞越大，顯然僅僅靠剝奪政府權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因為無論如何剝奪，隻要不廢除政府，政府手裏就不可能沒有權力。所以最重要的問題不在於政府手裏的權力有多大，而是如何防止政府濫用職權，解決辦法是加強監管。
為什麽現在的監管措施不管用？因為沒有讓人民群眾介入。倘若能建立一種機製，讓人民直接監督政府部門的運作和官員的工作行為，腐敗將無所遁形。那些貪官汙吏隻有監管部門不知道的哪有群眾不知道的？現在一提監管，精英們就喊媒體自由，好像媒體是無私無畏無所不能的救世主。其實大家都知道它們都是做生意掙錢的。稍有自由，它們為老百姓講話的積極性遠沒有為富人造勢來得高。那個南方XX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嗎？現在有了互聯網，人民不再需要什麽代言人，完全可以自己動手，所缺少的隻是一個合適的機製而已。
吳先生把討論的重點選在腐敗問題上，說是隻要改革到位問題就解決了，巧妙地把問題限製在資本聚斂的手段和途徑上，而回避了資本勢力惡性膨脹，吞噬勞動者的權利這個根本問題。腐敗這個市場經濟的孿生物當然可惡，我也不相信改革到位了腐敗就消失了的鬼話（看看切尼的公司從伊戰中撈了多少好處就知道那話是騙人），但更為可怕的是給這種惡勢力以合法的地位，讓它們以改革開放偉大成就堂皇於世。這就是精英們真正想做和正在做的事，也是激起廣大人民群眾憤怒的事。以吳先生的頭腦，不會看不清這個要害問題，卻顧左右而言他，其原因何在？
近年來精英們一直要求政府放權，美其名曰“環政於民”，真正的目的是要徹底搬掉政府這個絆腳石，以便他們可以放開手腳公開地瓜分社會財富。因為無論有多少貪官，政府權力的存在還是妨礙了一些人瓜分社會的行為。吳代表的一大批精英們堅決地相信中國必須走私有化之路，否則就必死無疑。可是私有製並非精英們的新創造，1949年以前的中國一直是私有製的國家，卻並沒有給中國帶來什麽好運氣，何以現在私有就有會創造奇跡了呢？精英們沒有解釋。像這樣不研究人人都看得見的風險，不給出解決方案就威脅逼迫政府向前走，這哪是智囊學者行為？簡直就是綁架的強盜！精英們在利益的驅使下已經顧不得顏麵了。
我認為，中國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集權政府不是意識形態決定的，更主要的是它符合中國自古以來的治國理念，這是保證國家統一和穩定的最重要的機製，是幾千年無數的人頭和鮮血換來的經驗結晶。當然它有許多弊端，包括限製了民間的創造性，需要改進，但絕不能拆毀它，否則中國必將重現地方割據軍閥混戰的噩夢。按目前的實際情況，老百姓對中央政府的信任要遠超過對地方政府的信任，否則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人上訪了。現在任何削弱中央政府的企圖，都會導致地方惡勢力的惡性膨脹，那老百姓才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呢！一個負責任的學者應該研究如何加強對政府權力的監管辦法，不是幫助富豪們清除路障。
關於中國社會的階級現狀。我們每一個人都和吳先生一樣，急切地盼望著中國出現一個龐大的中產階級，讓絕大部分人都中產了。可現實很殘酷，隨著改革的深入，房子、醫療、養老、教育費用都上了天，離那個美好的生活好象越來越遠了。雖然名義上的工資收入高了，可實際上生活水準卻在下降。即便這樣國際社會還是不依不饒，文的武的一起上要掐死中國，說中國搶了他們的好日子。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不知道政府有什麽神通能象吳先生要求的那樣管住13億人的福利？我看所謂服務型的政府大半會落到給富豪擦屁股的地位，讓資本家自由發財，製造的麻煩都甩給政府，至於政府管不管得了，那就不是精英們的事了。
關於仇富和反智的問題。我相信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如果老百姓仇富，那必定是因為富人做了什麽對不起百姓的事。因為中國百姓其實心地很善，經常因善而吃虧，辦奧運會就是最好的例子。事實上，如果吳能放下精英的架子，以平常心觀察一下周圍的普通勞動者，看看給你家打掃衛生的、看門的、裝修的或任何上門服務的工人，他們的勞動條件和生存狀態，再看看你院子裏那些錦衣玉食的寵物們。人若還有良知，能說這是一個公平正義的社會麽？至少這不該是一個人民的國家裏的景象。無論大家怎麽控訴文革的不人道，但在那個時代，沒有什麽人敢像現在那樣對待這些工人的，即便是國家主席也不敢輕慢一個普通工人農民。盡管他們從事的是簡單的或“非智“的勞動而且不富裕，但有人格尊嚴。現在他們本來擁有的又喪失了，皆是因為出現了富豪的原因，你還能指望他們熱愛富豪麽？
“反智“的說法我也不能讚同。吳先生顯然是指現在民間的反精英情緒。不過反精英反的不是你們的“智”，而恰是你們的“不智”。因為“智”與“不智”不再於讀過幾本書能不能解微分方程，而在於是否真的具有遠見卓識，是否對國家民族有傑出貢獻。比如“神州”“嫦娥”工程的科技人員就受到全國人民的由衷的尊敬，決無一人輕慢他們。毛周鄧為代表的老一輩革命家都沒有念過大學，但他們是真正的民族精英。人民擁護他們，算不算是“反智”？現在的精英們不過是在人民的江山裏用人民的錢讀了幾天書，又在國家資助下到國外去喝了點洋墨水，有了點一知半解的書本學問就回來跟人民擺譜，拉出一副大智大慧的國師模樣，你們真的算得上是“智者”嗎？當然你們有報國之心，也做了許多有益的工作，但國家並非是靠你們撐起來的，不要高估了自己的貢獻。事實上，在國家危難的時候很少見到你們的身影，無論是抗天災還是反外辱，都是普通民眾衝在第一線，國家能保住尊嚴都是他們的功勞。你們的工作有明顯失誤，比如醫改、教改的失敗，國企改製造成的損失，社會貧富差距急速拉大等等，人民沒有權力向你們問責麽？問責就是“反智”嗎？麵對批評你們氣急敗壞地稱批評者為“阿貓阿狗”，這樣的集團人民不可以反麽？吳先生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你在美國或歐洲可曾見過如此高高在上自稱精英蔑視人民的知識界？在這方麵你們怎麽就不好好地向西方的知識界學習了呢？比起他們來，中國的精英們既乏科學精神也無社會良知，有的隻是發黴的貴族氣，即淺薄又傲慢。
吳先生希望中國民主，可否記得民主的基礎是平等？中國的禮教將人分成等級，致使民主意識無法萌生，所以要想民主先要平等，在中國就必須消滅官宦和士大夫的精英感覺。毛主席對中國文化的最大貢獻就是給它灌注了平等意識。他一生反權威反精英，堅決認定人民是創造曆史的動力，要講對民主的貢獻，誰也沒有毛主席大。可是你們卻對他恨之入骨，罵他專製獨裁，其實無非是因為他讓你們的精英感覺蕩然無存罷了。但是不把你們拉到與人民平等的地位，中國怎麽民主（當然是人民民主，中國不需要再經曆精英民主階段了，互聯網提供了這種可能）？所以你們若是真的希望中國盡快地民主化，那就請放下精英的架子走到人民中間，那才是做真正學問的地方。毛主席說的“群眾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們自己則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這一點就不能得到起碼的知識。”應該是你們的座右銘。
最後，國家舉什麽旗走什麽路要由人民來決定，沒有人民的擁護隻靠幾個精英是既舉不起旗也走不動路的。精英們若真的相信自己是正確的，那就來說服人民好了，為什麽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搞那種瞞天過海暗度陳倉的把戲？不要自欺欺人的說反對的隻是少數“舊體製和舊路線的維護者”，把廣大人民群眾看作是隨便被人忽悠的傻瓜。你們應該明白事實正好相反，真正的反對派不在廟堂之上。那些繁榮的樣板地區不是連招工都困難了嗎？人民若真是擁護，哪有逃走的道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允許你們把人民共和國變成精英共和國，無論打著什麽旗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