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80後“北漂”大學生重壓下的勞碌生活 看後想哭

(2008-03-27 12:29:32) 下一個





“80後”一代正處在中國社會轉型大背景下,可以說呱呱墜地始就遭遇了市場經濟的疾風驟雨。
 
 
 
他們記事的時候,中國已經進入市場經濟的高速發展階段,因此他們注定要承受中國經濟轉型帶來的劇烈陣痛。

  他們大多是獨生子女,從小衣食無憂,他們成長於一個相對單純的空間,然而他們在畢業就意味著失業的現實中,不得不在生存與競爭的雙重壓力下尋找發展空間。因此他們必然活得比父輩們累,活得孤獨。

  他們離經叛道,但遵守遊戲規則;他們崇尚自由,但不排除合作;他們追逐財富,但講究取之有道。他們北漂,緣於有夢。一個個奮鬥的夢,有夢就有希望。他們離開家庭溫暖,走出熟悉的環境,背井離鄉,隻身闖蕩京城,陷入集體無意識的漂流動蕩之中。他們哭過,消沉過,動搖過,但他們從來沒有後悔過。他們用自身的行為打破了中國傳統小農經濟超穩定的結構。

  我認識的一位記者,離開省城來到京城,住地下室,在未找到工作時,身無半文,曾經三天未吃過一頓飯,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可以找同學借,或者讓家裏寄錢,但他沒有這樣做,他硬挺了過來。他清楚放棄就意味著失敗,他明白大都市的機遇和發展遠遠大於中小城市,他絕不是來北京混吃混喝的外省人。

  魯迅在小說《傷逝》裏麵曾說:一要生存,二要發展。生存與發展兩個不同數量級階段,生存是基礎,發展是動力。在這組“80後”的文章裏麵,主人公都是實實在在,活生生的小人物,麵臨生活壓力,不抱怨,不放棄,樂觀向上,默默前行。上班要擠三個小時公交車地鐵,生活成本高,生活壓力空前,睡眠嚴重不足,冬天的小屋沒有暖氣,甚至沒有錢吃飯,且放棄優越的沒有任何壓力的小城市生活,放棄國外豐厚的待遇,他們中一個人說得好:“人不應該總是埋怨客觀環境,在大城市,隻要你拚了,就能出成績,這個城市就承認你,越得到承認,你的心態就越平和,就越出成績,這是一個良性循環。”代表他們的心聲。

  縱觀曆史,大清朝湖廣填四川,帶來盆地的空前繁榮;百年前山東熱河的漢民闖關東,無意間成為傳播內地文化的使者,造就了東北地區的人丁興旺。如今,80後外鄉人獨闖北京,也烙上這個時代的印記。比之祖先,他們的行為是主動而非被動,這是“80後”鮮明的特質:張揚個性,崇尚自由,務實求發展,看重結果但不排除追求過程中痛並快樂的喜悅。

  以前為理想,現在為夢想。理想可望而不可求,夢想則可隨時變成現實。他們比父輩更注重實際。他們沒有父輩解放全人類的理想擔當,也很少有父輩那種高昂的英雄主義情結,甚至他們中的一部分人連保爾·柯察金這樣的鋼鐵楷模也不知道。他們缺少上世紀七十年代“存在即合理”的事功色彩,以及叩問人生道路在哪裏的迷茫。他們不追求崇高與偉大,不抱怨現實,甚至沒有驚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壯語,他們務實,平和,很在乎個人價值。他們不太看重他利,更看重己利。首先是活著,然後才是奮鬥,他們衡量道德價值的標準不是榮譽、崇高、理想,而是財富、積累、成功,他們已經蛻化為徹頭徹尾的市場化的“經濟動物”。

  如果說歐洲19世紀中葉“城外人”紛紛湧向巴黎、倫敦,向往浮華的都市生活,追求享樂,上世紀初美國西部淘金熱展現的是新大陸西部拓殖的冒險主義精神,而今中國“80後”這個龐大的新生代,集多重性格組合於一身:力求穩定,又不甘於寂寞,義無反顧追求冒險,又謹小慎微患得患失,既兒女情長小資情調,又尋找刺激江湖豪氣。“漂一族”、“希望一代”、“垮掉的一代”、“網絡一代”、“孤獨一代”、“自私一代”??很難用一句話準確概括這個群體的基本特征。但萬變不離其宗,個人奮鬥、我行我素、追求成功的基本價值的信念始終不變。以至於我們不得不校正一貫的價值評判標準,不得不換種思維,摒棄傳統道德觀,製定新的衡量體係。

  “80後”是個不新,但依然非常有意思的命題。他們是冉冉崛起的一代,正在成為中國“人才藍籌股”。今年不少“80後”當選為全國人大代表,佐證他們步入主流社會的時間不遠了。

  關注“80後”,就必須關注他們活著然後奮鬥的生存軌跡,接受他們正在成熟的事實,他們是典型的市場經濟下的蛋。

  在大城市,隻要你拚了,就能出成績,這個城市就承認你,越得到承認,你的心態就越平和,就越出成績,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80後”的北京時間

  《記者觀察·民聲》記者 吳佳男

  農曆正月十五清晨,天還沒完全亮,住在北京回龍觀華龍苑北裏2號樓的小K被手機鬧鈴叫醒,他迷迷糊糊地起床,在洗手間裏胡亂地洗了一把臉,扯過衣服,拎過包,鎖上門,“蹬蹬蹬”地跑下樓。

  樓下,馬路邊上,已有不少和他一樣,睡眼惺忪,身體打晃的年輕人等在公交站點了。大家的目的地一樣:擠371路到霍營,再轉城鐵13號線到市區上班。

  小K向自己住的那棟樓望:那些格子一樣的窗口內,幾乎都亮起了燈。

  他苦笑一下,回龍觀,名副其實的“睡城”:住戶幾乎都是上班族,清早去上班,晚上七、八點才回,白天裏,整個小區人氣嚴重不足。

  到了城鐵站,車很快來了,人潮“嘩”地一下湧進車廂,瞬間填滿了所有縫隙。車子發動,早晨第一縷陽光射進來。
公交地鐵交響樂

  據《北京市2007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07年末,全市常住人口1633萬人,比上年末增加52萬。
 
 
 
其中,外來人口419.7萬人,增加36.3萬人,占常住人口的比重為25.7%。這些人中,專科以上學曆的,約占10%。

  阿花便是那10%群體中的一員,“漂齡”一年。和小K要倒13、2、1號三次地鐵上班不同,阿花要幸運一點,因為隻坐一趟公交,之後再坐2號線,三站即達。但即使這樣,阿花也不敢大意。

  每天一大早,“300快”公交車一到站,原本排成長龍的隊伍瞬間變得臃腫不堪。阿花和別人一樣,爭先恐後搶占有利地形向上擠。平時阿花能拚過別人,而這一次,不知是不是沒吃早餐的緣故,她失敗了。車門關上,超負荷的公交車“哼哼”著向下一站駛去。

  阿花很鬱悶,因為這次失敗,意味著遲到,意味著當月的獎金被扣除。

  終於擠上地鐵。站在靠門的一個座位前麵,阿花死死地抓住吊環,用後背抵擋著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座位上的那個女孩和阿花的打扮差不多,此刻正抱著臂膀,低著頭小睡,車子晃動,或者到站時,她會微微抬起頭,把眼睛撐開一條縫,之後馬上又閉上。在她頭頂的車體牆壁上,一則房地產廣告裏寫著:“不管未來怎樣,先弄套房再說”。

  車廂裏更多的人,看報紙的看報紙,看車體電視的看電視,看表的看表,無一例外的,麵無表情。車載電視上,正介紹著某個奧運項目,同時底下跳出“距離北京2008奧運會還有15*天”之類的字樣。

  相對於阿花,來北京3年的小K上下班行程很艱難。

  每天早上7點半左右,13號線到達西直門站,小K費力地從車廂裏擠出來,又隨著如潮的人流換乘2號地鐵。這個換乘站比較特殊,換乘要走兩段,一段地上,一段地下。地上這段,專門設置的幾道柵欄人為地控製了高峰期的人流。“高峰時段,在這兒要多耗費10多分鍾,人挨著人,設計得太差勁了,怎麽就不能連在一塊兒?真是煩透了。”小K說。

  8點45分,小K終於走出地鐵,再步行10分鍾,走進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

  迷茫中的曙光

  巨大的北京,擁有著巨大數量的人口,每一天,這些流動人口在檢驗著這個城市的消化係統。每日近1千萬的出行人員,對於隻擁有3萬餘輛運營車輛、800多條公交線路,以及114公裏地鐵的城市公共交通係統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一旦發生天災,或者交通事故,城市的某個點上,瞬間就可能癱瘓。

  工作在西單,住在知春路的成都女孩落落來京前就被北京的朋友告之:每次出門,必須預算出兩個小時,或者更多。

  “在老家,每天走著上班才隻半個小時,現在這種強烈的反差,讓我要發瘋。”落落坦承:每天3個多小時的上、下班行程,消耗了她太多的能量和激情。

  “休閑時間一直那麽少,每周末想找人聚聚,就得上網查地圖,還不一定走對,於是什麽心思都沒了。即使決定去,那也意味著早上起床後就開始籌備,之後,和正常下班差不多晚才能回家。”

  休息日,落落也要計劃一下:周六上午睡個懶覺,補充睡眠;下午,整理房間,洗衣服。周日,出去購物,晚上做頓比較豐盛的飯吃。之後,早早睡下,以便於第二天能有精神上班。

  “在地鐵裏,你已經很難分清哪些是白領,哪些是學生,或者別的什麽身份的人。有些人早上還很光鮮,晚上就委靡得不成樣子。”來京近4年的小諾說他能惟一能感知的,就是所有人的內心都很焦躁。他對這個城市裏和他相似的人做出了一個基本的描述:地鐵裏蒼白疲倦的臉、小飯館裏紮堆吃午餐的三五同事,花幾百元甚至上千元與人一起合租房子,去折扣店買反季服裝。

  “在北京,最折磨人的是租房。4年裏,我換了七、八個地方住,王府井邊上,三裏屯附近,傳媒大學那兒,南三環到西三環,我都呆過。幾年間交給搬家公司的錢都有二、三千了。”小諾說。

  “很幸運的是情況好了點兒”,去年11月份,小諾終於在蘋果園附近買了一個“小兩居”,為此,他每月要交出工資的三分之二:按揭、物業、水電煤氣。

  雖說算是安定了,但每天中午,小諾還是要在中午11點半左右,從中關村“長遠天地”的某個單元門裏出來,在街邊買一份5塊錢的盒飯,之後拿到樓上吃。“有人擔心不幹淨,但我暫時管不了那麽多了,何況還給一個水果呢。”他露出憨憨的一笑。

  和小諾相比,半年前辭掉哈爾濱的工作,帶著各種證件來京的小鄭堅信“在北京可以找到夢想”,但現在不說工作,僅這種“緊張的,高強度的,虛耗掉太多的”生活節奏就讓他感覺到了迷茫。
等待這個城市的包容

  北京理工大學教授張遠帆認為,隨著高校擴招後第二、三批大學生“下線”,“新京漂”規模空前擴大,競爭更為激烈。
 
 
 
同時,近一兩年,在物價上漲,奧運臨近等因素的推動下,80後“新京漂”正遭遇拐點。

  《民聲》記者采訪過程中了解到的信息似乎印證了張教授的觀點。許多采訪對象表示,來北京前,很自信,堅信“腦袋裏有東西”,就不怕找不到工作。但來到北京後,他們發現想像和現實果然有距離。

  曉輝是北京東城區某醫院的一名護士。本來,以她的學曆和能力,可以在家鄉的中上等醫院裏做一名醫師。“事實上,我們這兒比社區醫院級別高不了多少,可我隻能當護士,而且,人家在編,我是聘用。”曉輝表示她能理解院方“醫師本地化對醫院有好處”的說法,畢竟,此類醫院的絕大多數病人是“北京土著”,“但什麽事情都不是絕對的,我認為,醫生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和曉輝相比,2004年底從遼寧錦州來京,在外企工作的小麗不用擔心“地方保護主義”,但她比較在意戶口問題,因為男友剛來北京,還隻是一家圖片社的臨時工,他們至少要有一個人弄到戶口才可以考慮在京結婚的事情。起初,聘用單位答應給小麗辦理北京市戶口,但種種原因,戶口未能辦成。

  一開始,她的情緒沒受到影響,因為她很早就拿到了北京市“綠卡”(北京市工作居住證)。按規定,持“綠卡”滿3年、符合條件的,可申請辦理人才引進手續。

  但現在,過去3年半了,小麗著急了。08年春節後她就一直在跑各相關機關,到現在為止,還不見有著落的跡象。

  今年2月22日起,北京警方開始在全市大規模檢查暫住證,要求所有符合條件的外地來京人員必須辦理暫住證。

  聽到這個消息後,住在海澱黃莊北的小敏有點著急了。來京幾年,每次遇到有來查暫住證的,她總是東躲西藏。“說實話,真不願意辦,那個證看著就別扭。但這次,辦也就辦了,為了奧運,查得肯定很嚴。”

  在《民聲》記者的采訪過程中,許多人表示,現在看來,當初來京時定下的弄到戶口、買房、買車的目標,不知不覺遠了。

  “先把工作穩定住再說吧。別的,養老、結婚、養孩子,都沒敢多想呢。”

  “城市還未包容他們。股市、房市、教育、醫療,甚至利率,每一種被圈定的市場之手都來剝他們一層皮。他們的生活節奏依然飛快,更多了緊張和壓力,他們對未來已經沒有了從容和預期。地位,也能說是高級打工仔而已。”著名學者餘世存這樣評價他眼中的這撥80後“外鄉人”。

  為“北京土著”而奮鬥

  據某機構調查結果顯示,2003年,北京市全部流動人口對本市國民生產總值的貢獻率約27.96%。“從數據上可以看出,流動人口對北京的貢獻不可小視。”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的一位前官員說,“隨著近幾年北京外來流動人口的增加,這種貢獻有增無減。”

  相對於小K和落落的悲觀情緒,來京一年,同樣屬於上麵提到的“外來流動人口”,在某視頻網站迅速做到後台總監職務的劉冰卻很理性,“人不應該總是埋怨客觀環境,在大城市,隻要你拚了,就能出成績,這個城市就承認你,越得到承認,你的心態就越平和,就越出成績,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劉冰的同事,從小在北京西城區長大的小蔡表示,“前兩年,有的老北京人確實戴著有色眼鏡,但近兩年,情況好多了。活得有勁兒,有成績的外來人員,北京人就很佩服。”

  劉冰是個攝影愛好者,尤其喜歡在地鐵裏拍照,去年夏天開始,兩塊錢可以在地鐵裏隨便轉悠了,這個事實讓他至今興奮不已。“不在乎那幾塊錢,最主要的是心情舒暢了,每天少花四、五塊錢坐車,這對有些人來說是很重要的事。”

  相比劉冰,在北京做了2年廣告業務,正在買車的馬銳則高興於用暫住證也可以上車牌這個政策。“本來嘛!車牌這東西,上哪裏的還不是一樣開?”

  “北京有濃厚的文化氛圍,治安也好。我在這裏能獲得安全感”。曾在廣州工作過兩年的莫莫說。

  馬銳兩年前來京的初衷很簡單,工作掙到夠花就行,主要是體驗北京的文化。從小在家看電視,他就對“皇城根兒”、“前門樓子”、四合院、北京胡同等地方感興趣,“向家裏借些錢,我準備在這兒紮根了。”

  春節過後,一直對出行恐懼的阿花聽到了一個“利好”消息:今年6月份以後,她就可以在家門口坐新開通的10號線去上班了。

  “自去年4月起至今,北京陸續開通了40餘條公交新線路;今年6月,地鐵10號線正式投入運營後,將極大減輕三環路的交通壓力,支持CBD的擴大和發展。”北京市規劃委總規劃師施衛良告訴《民聲》記者。

  “事實上,選擇了一個城市,就選擇了一種生活,無論在北京,還是在自己的家鄉。“劉冰準備通過三到五年實現寄居者到“北京土著”的過渡。“我相信我的未來會是閃亮的。”說這話的時候,劉冰的眼中有著亮亮的光彩。
冬天的小屋沒暖氣

  《記者觀察·民聲》記者張麗萍 北京報道

  采訪對象:趙文雪(化名)

  籍貫:山東

  年齡:26

  學曆:研究生

  職業:電視台策劃

  1月17日晚上6點半,北京迎來了新年的第一場雪。
 
 
 
下班回家的文雪拎著兩大包東西走出了超市,邁著小碎步融入了林林總總回家的隊伍中。

  進門後,趙文雪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那個有點失控了的空調(它再怎麽吹屋裏溫度也不會超過15度了)。用文雪的話說就是“這套老北京公寓裏,要是冬天能再加上點暖氣就完美了!”

  推開房門,泛著青光的平滑水泥地麵上擺著各種生活必需品,零亂卻不失家的溫暖。電腦、電視、沙發、衣櫥、雙人床。電視機旁擺著一個放DVD碟片的木架子,滿滿地塞了少說三四百張影碟。

  床頭擺著文雪的6個相框,拍得很有藝術性。“我老公拍的,不錯吧!”文雪笑著對《民聲》記者說。床邊窗台上擺著一個藍寶石色的玻璃花瓶,裏麵插著一束已經有些枯萎的紅玫瑰。上周是文雪的生日,男朋友送的。

  來不及等屋裏暖和一點,文雪就換上了一件深咖色的小棉襖,“這小襖是在動物園服裝市場買的,才35塊錢,特值!在家做飯穿正合適!”文雪邊說邊拎著從超市買回來的菜進了廚房。“最近我們改吃雞了!營養也夠,最主要是便宜!”正說著,她的手機響了起來,“老公,什麽時候到家?我正做著飯呢!”

  “七點半,嗯,好的。對了,到樓下菜市場買幾個饅頭回來!別忘了啊!”

  文雪的男朋友曉彬,大學畢業後就來到了北京,一直在電視台工作,文雪06年來京前,已經在這套租來的公寓裏度過四個沒有暖氣的冬天了。

  與他們一起合租的是曉彬的同事,在電視台做攝像,回到家後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關起門來天昏地暗地打遊戲,絲毫不會幹涉到文雪和曉彬的二人世界。

  文雪的廚藝不錯,半個小時後,兩菜一湯上桌了:香菇青椒炒雞蛋,蒜茸蓧麥菜,外加一大碗清燉雞湯。“其實曉彬做飯也很好吃,他經常會給我做油燜大蝦啊,紅燒排骨啊,但他最近工作特別忙,都好久沒有給我做飯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點埋怨,一點心疼。

  “恩……好香啊!今天又有口福嘍!”曉彬推門進來。這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小夥子,很愛笑,有倆可愛的酒窩。

  “當初就衝著他這倆酒窩和他好的!”文雪開玩笑地說。

  熱騰騰的飯菜似乎讓小屋暖和了不少,曉彬邊吃邊向文雪和《民聲》記者講述著白天的工作:“今天一個哥們給我找了個私活,給他們單位拍個宣傳片,就20分鍾,說能給一萬!不過得拍將近一個月吧!我覺得挺好的,我抽周末和下班後的時間就能給他做完。”

  “那你周末又不能陪我去逛街了!上次我看上那件ONLY的外套,要是再不去買估計人家就賣完了!做這片子,沒準晚上又得加班到三更半夜的,下班回來屋裏又剩我一個人了!”文雪邊說邊給曉彬盛了碗雞湯,還特意多給他撈了幾塊雞肉。

  “看上了咱就買唄!反正我工資都交給你了!”曉彬對著文雪做了個鬼臉。

  “還有,我想到你一個人在家會悶,所以今天特意去買了好多新碟。同事們都說這家賣的碟質量特好!晚上我要是趕不回來你就往床上一坐,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想看什麽看什麽!”曉彬說得手舞足蹈,文雪被他逗樂了。

  文雪說,這個冬天,最開心的事就是晚飯過後,兩人裹著厚厚的棉被偎依在床上,看喜歡的那些電影。如果遇到新上映的大片,他們也會去電影院看,不過,他們會選擇票價降下來的那幾天。

  飯後,曉彬去廚房洗碗,文雪從抽屜裏拿出記帳本,把當天的日常支出寫了上去。“要不計算著點花,月底就真的成月光族了!不過老公說了,他要使勁賺錢給我買房!”文雪合上記帳本對《民聲》記者說。

  文雪說他們去年底都發了一筆獎金,加上這兩年的積蓄大概有十萬了。如果奧運過後他們還沒攢夠一套兩居室房子首付的話,就先向雙方的父母借一借,房子一定要買,因為完全屬於自己的房子裏,肯定就會有暖氣了。

  記得那是臘月二十五,買完車票,身上就剩20多塊錢了。沒辦法,我隻買了3碗方便麵,2瓶礦泉水

  享受“泡麵”生活

  《記者觀察·民聲》記者 張麗萍

  采訪對象:王躍(化名)

  籍貫:福建

  年齡:28

  學曆:本科

  職業:婚紗影樓後期製作

  對王躍的采訪是在他剛租來不久的一間閣樓裏。閣樓不大,但裏麵的擺設很愜意:床頭擺著一架從宜家買來的白色落地台燈,燈下的落地櫃上,擺著他和女友小娟(化名)的結婚照(2007年夏天他們領了結婚證,但因婚禮費用太高,一直沒有舉行婚禮)。電腦主機上豎著兩個很精致的銀色小音箱——王躍早就看上它們了,上個月一發工資就把它們從中關村帶了回來。電腦桌左側放著一本台曆,幾乎每個日子上都塗了紅色、藍色的圈圈和標記,不知道他自己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我上個月剛搬進來,樓下的兩個臥室每月房租1000,我這間才500,蠻合適的。”王躍邊說邊把豎在牆角的一張折疊式小桌子搬了過來,然後從小櫃子裏拿出一把深棕色的陶瓷小茶壺,兩個小茶杯。“這是從老家帶來的綠茶,平時沒事的時候喜歡喝兩口,去去乏,也解解悶。”

  綠茶的清香開始在小閣樓裏彌漫開來了。坐在《民聲》記者對麵的王躍不算是個帥小夥,突出的額頭,方方的臉龐,高高的鼻梁,但組合在一起後顯出一股英氣。他雙手捧著那個很小的茶杯,講起了他來北京後的故事。“去年這個時候最困難,我在中關村賣了大半年電腦,最後居然身無分文地跑回家了。記得那是臘月二十五,買了車票後身上就隻剩下20多塊錢,沒辦法,我隻買了3碗方便麵,2瓶礦泉水。”

  “當初來北京時想得蠻好的,先給人打工,有點資本後就自己幹。等混好了,就把爸媽接來一起住。就是在車上吃泡麵的時候,我也沒有放棄過這個目標,更沒有想過要離開北京。當時心裏就琢磨著明年回家一定不能這樣了,得想想別的辦法。北京是一定要回的,不過不能再去賣電腦了!”

  去年2月份從家回到北京後,王躍一直在想該換個什麽工作。他的中學同學夏明,大學畢業來京後一直在一家不錯的影樓當攝影,他建議王躍去學點圖像處理技術。“現在照片都靠計算機來做了,想讓新娘多漂亮就有多漂亮!”王躍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交了幾百塊錢報了個速成班。“我計算機基礎好啊,加上還算有點審美眼光,所以沒幾天那些圖像處理方法我就很熟了!”王躍說這話時有點得意。

  “隨後,夏明便介紹我去他工作的影樓試試,開始沒工資,試用。老板還算仗義,看我做得挺賣力的,一個星期後就讓我留下了。這活兒還真比賣電腦更適合我。賣電腦那會,經常是對著顧客講了大半天,人家最後還是走了!有時候一月下來,工資就夠房租和吃盒飯的。有一次連盒飯都吃不上了,連續吃了三天的泡麵。往往,當月工資一發,我就跑到館子裏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頓。”

  對於過去的描述,王躍像在講故事,眼神清澈中透著些許成熟。他不住地向茶杯裏續水,每喝一口都很滿足。

  “現在溫飽問題是解決了,接下來就要奔小康了!先帶爸媽到北京來轉一轉,他們總想親眼看看毛主席長得什麽樣。我到現在還沒去過那(毛主席紀念堂)呢!還有,我和小娟已經領過結婚證了,往後就是使勁賺錢,辦個像樣點的婚禮,再把她從老家接來,在北京找一個護士工作!對了,我們還得補上結婚照,就在我們那個影樓裏照,我親自來修,修個最漂亮的新娘出來!嗬嗬……”

  茶的香味漸漸散去,最後倒出來的茶水幾乎成了白色。王躍不好意思地說他一直在說話忘了換茶了!其實,我知道那茶挺貴的,能讓我品上一壺我就很滿足了。
別人都認為“我很幸福”,其實問題也非常多,我都四年沒回老家過春節了

  嬌妻是北京人

  《記者觀察·民聲》記者 張麗萍

  姓名:劉大偉(化名)

  籍貫:湖北

  年齡:28

  學曆:本科

  職業:公司職員

  每當聽別人說“你現在很幸福”時,劉大偉都略有無奈地搖搖頭。
 
 
 


  上大學時,大偉和現在的妻子,北京姑娘小楓(化名)相戀。小楓的爸爸媽媽很喜歡大偉踏實憨厚的性格,放心地把女兒嫁給了大偉。小兩口結婚的時候,老兩口把一套90平米的房子留給了他們,自己卻搬到了一套一居室的小房子裏。

  在朋友們看來,大偉解決了在京的最大問題——房子,接下來過的應該是極舒適的幸福生活,可事實上,因為小楓是獨生女,她的爸爸身體又不是很好,所以,結婚後大偉的身份幾乎成了“倒插門”女婿,理所應當地將兩個家庭的擔子放在了肩上。

  上學時,聽到《常回家看看》這首歌,大偉沒什麽感慨,那時過年他可以回家陪父母,而現在,那成了一種奢望。

  今年春節前夕,當身在北京,家在外地的同事、朋友們都在為買車票而煩惱的時候,大偉卻很清閑——他已經有四個春節沒回家過了。

  05年春節,是他們結婚後的第一個春節,擔心小楓離不開爸爸媽媽,大偉就主動留了下來,度過了在北京的第一個春節。

  “那是第一次沒有陪父母過年,他們很理解我,說畢竟小楓是獨生女,離不開,何況還有我弟弟陪他們,讓我不用擔心。”大偉說這話的時候,掏出了一包煙,使勁吸了一口,繼續講:“沒想到從那時候開始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05年的聖誕節,大偉和小楓的寶寶佳佳(化名)出生了。很自然,不能扔下剛出生的寶寶不管,06年春節,大偉沒回老家。年三十的晚上,大偉往老家打了個電話,父母依然說沒關係,等明年孩子長大一點了再回老家過年吧!

  07年的春節,正當大偉和小楓商定帶孩子回老家過年之時,小楓的爸爸住進了醫院,大夫說病人需要好好照顧。就這樣,小楓不能隨大偉回湖北老家,大偉也擔心小楓既帶孩子,又要照顧爸爸忙不過來,大偉還是留在了北京。

  07年夏天,大偉到南方出差,返京的路上抽空回了次老家。臨出家門時,大偉說年底一定回家陪二老過年。

  但哪想到,今年年初,南方的一場雪災又一次打碎了大偉的希望。

  大偉很無奈地說:“過年了,我怎麽就回不去了呢?”

  大偉的父母特別想見小孫女,但至今見到的,還隻是照片。大偉說但願09年春節可以成行。

  除了上麵提到的問題,在北京生活,大偉遇到的問題還很多。

  雖然沒有了房子的壓力,但大偉和小楓的生活並不輕鬆。大偉自幼生活習慣簡樸,但小楓相反,已習慣了優越的生活條件,常有朋友聚會,日常消費支出比大偉高得多。

  小楓畢業後,沒有去公司或者單位上班,喜歡寫作的她做了一名自由撰稿人。這份工作收入並不高,但有小楓想要的自由。

  於是,大偉每月6000元左右的工資,基本上用在了家裏的常規支出上。

  一次,小楓要去參加一位好朋友的婚禮,拉著大偉去西單商場買了一套不錯的衣服。她買完後,要給大偉也選一套。大偉覺得沒那必要,就說以前的衣服也蠻好,不肯買。他們爭執了半天,最終小楓沒有拗過大偉,生了一肚子氣不情願地回了家。

  後來大偉和小楓講,要是那天他也買了衣服,他們那個月的生活費就沒有了。小楓慢慢消了氣,不好意思地說都怪自己不好,以後再也不那麽任性了。

  寶寶出生後,每月光是花在孩子身上的費用就有將近兩千,小楓也漸漸感覺到了生活的壓力,出去逛商場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當朋友們找她聚會的時候,她也一概推脫。

  上個月,小楓在朋友的介紹下找到了一份圖書編輯的工作,結束了自由工作者的生涯。白天,佳佳由姥姥哄;晚上,小楓再把她接回家。

  看著已2歲多,乖巧漂亮,漸漸長大的佳佳,大偉覺得,現在最緊要做的,就是繼續努力賺錢,好回湖北過個年,給小楓買套好衣服,讓佳佳上個好幼兒園……這些以前認為比買房子更輕鬆的事情,事實上成了大偉必須麵對的新課題。
那一天,我改了QQ簽名檔,一步一回頭,心中有太多不舍;那一天,決定要離開的時候,麵對大家真是不願說出口。
 
 
 
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說,既然已經做了選擇

   “網娛”的網絡人生

  《記者觀察·民聲》記者 楊明

  去年7月20日,《世界經理人數據》調查數據表明:最賺錢的十大行業,網絡編輯名列第三,“年收入在10至12萬元之間”。

  工作表麵的光鮮

  “最賺錢十大行業?就網絡編輯也算是最賺錢的十大行業之一?”曾經在國內兩大門戶網站做過編輯的王虎對以上“最賺錢行業評比”滿臉質疑,“既然這麽賺錢,我幹嘛還跳來跳去的?”

  牢騷發完,王虎還是表示了自己對網絡編輯這個工作本身的認同,“你可能每天都上網,但你可能並不清楚網絡編輯這個工作。”一提起工作,王虎忽然來了興趣,“如果你想了解今年南方的雪災,隻依靠一兩份報紙肯定不夠。但是網絡就不一樣,它沒有版麵大小的限製,文章數量多少不是問題,再加上眾多編輯細致的分門別類整理,你想了解多少都有。”

  “千萬別以為我們都隻會複製粘貼,其實每個編輯都有他的專長、愛好。我們有些像八卦狗仔,而網站,就是個大的八卦中心,隻不過編輯會有八卦時政、八卦娛樂、八卦體育等等之分。”王虎說他做過各個門類的編輯工作,“每樣都想去嚐試一下,有句話不見得正確,老婆是別人的好,實際上工作也是如此。”

  與王虎的“花心”不同,李雲海在騰訊網時非常專一,“在財經頻道,一開始我並不熟悉證券知識,於是我有意地避開,”李雲海認為這是個錯誤認識,“剛畢業的大學生要想成長得更快,其實應該盡早離開舒適區。”

  這種穩定、安逸的日子過了一陣,李雲海說自己覺得渾身不自在,“換個環境吧,還不是享樂的時候。”

  相對於頻道頁麵的“枯燥”,論壇、博客版塊能經常性地與網友互動。“你可能想象不到當論壇編輯會有這樣光鮮的感覺。”在某重點新聞網站論壇頻道任編輯的石立偉覺得,在論壇裏,編輯幾乎就是“太上皇”,“你實際上掌握著對任何網友貼子的生殺予奪大權。”

  “不過,權力也是相對的,石立偉補充,“你哪能動不動就封網友的帳號,刪人家的帖子呀,總得給人家些理由,否則不服氣的網友一定會找你算賬。在論壇裏想當商紂王是沒有前途的。一旦網友流失,沒了點擊率,網站的效益當然大打折扣。”

  在某行業網站工作的劉曉華認為,雖然網絡編輯工作看起來光鮮,但勞累程度也非一般人能了解,“可不僅8小時,你看到下班後大家都沒有要走的意思,你也不大好意思走了,這是一種氛圍,使每個人的個人價值發揮到極致。”劉曉華坦言她如今已經習慣加班了。

  劉曉華還告訴《民聲》記者,她知道的一個網絡編輯,有段時間加班到晚上十點以後是常態,偶爾還要熬通宵。“其實男生加班到那時也沒什麽大問題,不過要是我加班到那時,出門走夜路回家還真是不敢呀!”

  愛情“年久失修”

  “加班會多點兒工資,所以表麵上看起來,網絡編輯的收入比別的職業要多些。”劉曉華認為收入多點是應得的,但她同樣認為網絡編輯進入十大最賺錢行業的評選是胡鬧,“不知道是不是笑話我們呢?如此高強度的工作,我們放棄了更多的東西:時間、友誼、愛情……”

  劉曉華慶幸自己的愛情還維係著,“你無法想象,忙累了一天回到家裏時門庭冷落的感覺,好在老公一直支持我,一直沒啥怨言。”

  在《民聲》記者調查過程中,許多網絡編輯有一個共識:因為經常加班,留給另一半“談心”、“約會”的時間少之又少。正常情況下,他們是“周末戀愛男女”。特殊情況下,由於網站不能停止更新,工作強度加大,“雙休日”也成了稀罕物。

  “假如想在畢業後從事網絡編輯行業,那最好大學期間就確定戀愛關係。”王虎戲稱當網絡編輯如此忙累,“以至於工作後幾乎就沒有啥閑情逸致再去找戀愛對象,特別是男同誌。中國男女比例不大協調,連時間都如此吝嗇,怎麽可能讓女方有安全感?”

  王虎說自己和同行們的大部分時間都坐在大樓裏,兩眼麵對電腦,手上鍵盤啪啪不停,就連吃飯都是叫外賣,“就這樣的情形還想找女朋友,算了吧,你的青春都獻給眼前這台電腦了。難怪現在通過父母、朋友介紹對象的人會越來越多。”

  在北京某門戶網站遊戲頻道工作的小夏告訴本刊記者,終於有一天,她的女友對他說出了以前不敢說,更不想說出的話,“她戰勝了自己,她贏了,我知道她隻是把實話說了出來,我也知道,我們完了。”小夏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苦楚,“生存、生活、發展,原本以為這些都能在相愛中克服,沒想到每一樣都時時刻刻牽絆著我和她。終於,愛情被擊倒了。”

  對於一些朋友們笑稱“很有能力搞網戀”這種說法,在某生活類網站工作的小剛表示厭惡:“真正能在網上談戀愛的,都是閑人。電腦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工具,時間一長就麻木了,沒什麽樂趣可言。哪有那麽多閑心?”

  一步一回頭

  未來出路在哪兒?麵對記者的提問,小夏的態度比較悲觀。

  “有人總結,我們這一批年輕人過早地失去了青春,就像一場愛情,還沒怎麽開始,主人公就已麵如死灰、油盡燈滅。”小夏覺得他就像這句話裏的主人公,“接下來的日子,還看不看書?還和不和大學同學聯係?還要不要去健身房?要不要拾起那本能吹起一層灰的英語單詞書……”

  劉曉華的選擇積極許多,她說她是幸運的,去年她在家人以及老公的支持下辭掉了工作,專心複習司法考試。“盡管最終還是名落孫山,依舊感覺自己有了很大的長進,爭取今年拿下。”劉曉華說。

  “那一天,我改了QQ簽名檔,一步一回頭,心中有太多不舍;那一天,決定要離開的時候,麵對大家真是不願說出口,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說,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這是李雲海離開騰訊網前,在自己博客上留下的一段文字。

  與大部分同行一樣,雖然離職頻繁,但是李雲海說自己絕沒拿工作當兒戲。“從最開始,我就知道,隻要認真地做這一行,將瞬間風雲萬變的網絡玩轉了,那日後再做別的什麽工作,就好適應得多。”
我從來沒想過什麽是“海歸”理想的職業,是人去適應職業,不是職業適應人。
 
 
 
和沒出國的人一樣,最終比拚的,還是個人能力

   “海歸”成“海龜”

  《記者觀察·民聲》特約記者 萬禕

  “海外學成歸來,意氣風發,行為舉止西化,講究生活品質,說話不時蹦出外語單詞,在國內有體麵的工作,拿著可觀的薪水或者有自己的公司”——這是幾年前人們眼中的“海歸”。

  但而今的事實是:當一個“海歸”在麵前飄過,人們可能不會像以往一樣用羨慕的眼光追隨;與此同時,“海歸”們觀望周遭的視角,也已回落到水平線,或者水平線以下。

  變化發生的原因林林總總,但此時我們想還原的,隻是他們的生存狀態,這個略顯特殊的群體中,許多個單獨個體鮮活的故事。

  找份合適的工作

  去年11月底,南京海外人才交流會在南京人才大廈舉行。鼓樓醫院、南京市第一醫院、中電光伏等54家招聘單位現場設攤,提供500多個工作崗位,吸引了400多名“海歸”入場。結果,隻有100多名“海歸”與用人單位達成初步就業意向。

  在現場,敢到一些高管、高技術職位展台前一試身手的“新海歸”寥寥無幾。一名剛從英國回來的“新海歸”表示:“這些職位,有一定海外工作經驗的"海歸"更敢上前去,像我這樣剛從海外學成回國的,很難邁進門檻。”

  據南京當地媒體記者觀察,當天,現場直接提出薪酬待遇的求職者不到兩成。更多的人和去年9月回國,日本長崎大學分子藥理與神經科學的碩士馬妍一樣,相比薪酬待遇,更關心崗位是否與專業對口。

  JACKIE與劉佳的遭遇和馬妍相似。兩人一個在北京,一個在深圳,留學地分別是澳洲和英國,前者80年生人,後者81年生人。巧的是,在《民聲》記者對兩人的采訪之初,他們都強調自己“不像典型的80後”,留學經曆讓他們的心智更為成熟、沉穩。

  JACKIE現在麵臨兩個選擇——放棄不太喜歡的IBM,跳槽去新的公司做項目經理,然後等待漫長的升職過程;抑或“回爐”念個MBA,考慮自己創業。

  JACKIE家在遼寧,2000年到新加坡學習商業管理,之後跑到澳大利亞科廷理工大學(Curtin UniversityofTechnology)繼續相關專業,2003年6月本科學業完成回國,在上海和深圳各工作了兩年。作為“老海歸”,JACKIE和他認識的“海歸”們不同,歸國4年間隻跳了一次槽。之所以不喜歡現在的工作,是因為他覺得和自己的專業,以及自己的中遠期職業規劃並不完全契合。

  不過他也承認,雖然不滿足,但有時他也會倦怠,“時間久了,有時也覺得工作做到professional就不錯了。”在閑暇時間裏,他曾做過貿易洽談會的翻譯,體育賽事誌願者等,他把這些經曆當成工作之餘,生活的平衡點。

  與一些覺得“外國月亮就是比較圓”的人不同,07年年底剛從英國密德薩斯大學(MiddlesexUniversity)畢業的“新海歸”劉佳談到自己在國外的學習和生活時,明確表示羨慕國內大學單純輕鬆的生活。“同寢室的哥們兒可以稱兄道弟,不用打工,不用為房租發愁,多好的生活啊”。他覺得在國外最大的一個收獲是變得獨立成熟了,談吐見識都大有長進,舉止也變得“比較紳士”。

  JACKIE和劉佳當下的職業前景有很大不同。JACKIE坦言,歸國至今,自己流利的英語,90%的麵試通知率,以及在亞太地區最大的軟件公司IBM的工作經曆讓他“很有優勢”;而因為回國才2個月,劉佳現在的工作,還隻能是以實習生身份進入北京某傳媒研究所,在裏麵做資料搜集。

  不過,劉佳對未來倒是不太擔心:他惟一感覺不適應的是國內某些政策,以及“加班”文化。

  最終選擇回國

  中國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協會全國聯合會的副秘書長丁宏宇認為,上個世紀80年代末90年初,“海歸”曾有個斷檔期,那時,他們在各個崗位得到重用。而且,那時留學多由國家公派,“質量”有保證。但90年代後期開始,自費生的比例超過了公費生。“留學的盲目性,也是導致"海帶"出現的重要原因。個人、家長及有關部門都有責任。”

  對於這個官方說法,劉佳和JACKIE有自己的體會。由於“出去”得不容易,本著“及早回款”,加之鍛煉自己的心態,留學之初,JACKIE就開始打工,幾年間,他為自己賺取到了幾乎一半的生活費。同樣,劉佳最初從7小時30英鎊的餐廳服務生做起,大二開始接了一份旅遊“地接”工作後,他每月能有超過3000英鎊(折合人民幣約4萬5千元)的收入,可以說相當可觀。

  其實當初,劉佳和JACKIE都有“綠卡”的誘惑,但權衡利弊之後,他們都選擇了“回國”。雖然競爭愈發激烈,但國內發展形勢的利好也顯而易見,他們認定最終可以獲得相應的社會身份,以及個人價值的實現。

  劉佳表示,如果單從生活條件上來說,在英國,他已基本過上了“理想的生活”——在倫敦近郊和另外一個男生合租下一個小房子,買了二手車,養著狗——但如果留在英國,這種“買房買車娶老婆,一眼看到30年後”的生活依然讓他感到恐懼,他考慮更多的是“歸屬感”問題。“自己還年輕,還想再拚搏幾年”。

  回顧軌跡,JACKIE說如果當時留在澳洲,現在可能已經拿到了“永久居住權”,但職業規劃在那兒不好展開。再說,如果國內“混不好”,再出去也不是什麽難事。

  兩個職業規劃,“老”JACKIE更傾向於進修MBA,之後自己創業。“新”劉佳則表示,“我從來沒想過什麽是"海歸"理想的職業,是人去適應職業,不是職業適應人。我們和沒出國的人一樣,最終比拚的,還是個人能力。”

   留學經曆很失敗

  2006年底,國內某媒體引自全球權威職業調查機構“HR實驗室”對1500個中國“海歸”樣本的統計結果顯示:截至2006年中期,有35%以上的海歸存在就業困難,他們不得不暫時待業而成為“海帶”;有60%的受訪者願將月薪標準下降1000元人民幣;3個月未找到工作的占30%。

  2004年到法國留學的張郗芮正是以上數據中的一員。

  張郗芮,1984年出生,武漢人。2004年高中畢業後到法國留學。踏上上海飛巴黎航班的那一刻,她還不滿20歲。她說自己“在此之前從未出過遠門,第一次坐飛機,裏麵全是外國人。”

  到了法國,在校學習了幾個月後,張郗芮恍然醒覺:自己被中介騙了。原本在高中學文科的她因為中介公司圖方便而一起“打包”送到了一個理科學校學習預科。“除了語言學習,其他都是廢的,我什麽都不懂。”

  忍受了半年之後,張郗芮申請了另外一家學校重新學習語言。輾轉幾次,正經的考試都沒幾次。

  張郗芮是典型的南方女孩:瓜子臉,白白的皮膚,很有氣質。在法國,她多次被人追求。“有帥的,有年紀大的,還有開著跑車的大帥哥,我打過工的一家店的老板超喜歡我,給我過生日……還有個男人跟蹤我一天,就為了認識一下,後來找了我好多次,說要跟我結婚。”

  因為“身體不好,家裏又出了點事”,在法國留學3年後,張郗芮最後還是回到了國內。隻是,她沒想到在國內找一份工作那麽難。

  半年前,通過重重麵試,她進入了號稱是“全武漢最好的酒店”做GRO(客務關係主任)。但是,在“朝九晚五”的作息和“沒有素質的客人”的雙重折磨下,張郗芮在那兒做了1個月後就辭職了。

  現在回想起來,張郗芮覺得自己那時比較挑剔:“工資低,又不是自己感興趣的行業。我喜歡比較自由點的。”

  而今,張郗芮找尋新工作的同時,在繼續學習法語。她坦承,法國對於她是個“甜蜜的折磨”,“有時做夢,還會夢到嫁到了那邊”。說到這些,她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不管怎麽樣,走一步看一步吧,學都學了,未來應該能有驚喜。”

其實我是很戀家的,沒野心,喜歡在小地方過平淡的小日子

  平平淡淡才是真

  《記者觀察·民聲》記者 張麗娜

  春節長假後的第一個周六,劉元(化名)休息。
 
 
 
她八點不到起床,比平時晚了一個小時,宿舍裏的小姑娘們都還在睡覺。往常休息的時候,她一般是逛大街、睡大覺、看電視“三部曲”,今天不同了,她要等一個阿姨過來拿雞蛋——她家鄉的特產。她在京的這一年裏,他們沒少照顧她。“我媽說沒啥好拿的,就拿柴雞蛋了。”

  劉元大學在北京讀的,專業是計算機科學與技術,而今在西城區一家醫院的住院部收費處工作。每天麵對顯示器,算是與自己所學有點關聯。

  “高考誌願是父母給挑的,我喜歡園藝,但父母說"那能當吃能當喝呀"?”雖然聽了家裏的話,但四年大學劉元學得很憋悶。去年秋冬,和劉元學同一個專業的朋友曾在她這裏借住,兩人擠一張床。“我們都不喜歡這個專業,這個專業不適合女生。”

  不喜歡專業,又沒有別的特長,這是劉元和那位女同學畢業時麵臨的相同困境。“但她有男朋友照顧。”

  沒有男朋友,劉元留在北京,更多是家人的意願,而非自願。“其實我是很戀家的,沒野心,喜歡在小地方過平淡的小日子”。劉元說自己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別人讓做什麽就會盡力做好,對工作也是幹一行愛一行。作為一個本科生,她對收費員這份工作並無微辭,她倚此生存,與同事相處甚歡,作息規律,過得平淡但踏實。因為這,朋友笑她:“劉元,你是踏實得過頭了,憨,跟許三多似的。”

  “其實一開始也有些抵觸心理,畢竟與期盼值有落差。但不明顯,加上同事對我都很好,很快就適應了。”

  在醫院工作與做白領截然不同,她每六天就要值一個夜班。“我最討厭值夜班了,一個夜班下來,人都老了十歲;一個人值班,不睡吧,可能一夜都沒個繳費的,睡吧,有時十幾分鍾就來一個;冬夜裏,從暖烘烘的被窩裏起來,跑個來回,就感冒了;我腸胃不好,夜裏沒休息好,早上就沒胃口,還惡心”。很不幸,今年除夕夜她還值了個夜班,初一一大早才坐上回河南老家的火車。

  除了夜班,總是與錢打交道,也是件“膽顫心驚”的事,即使很謹慎,依然免不了犯錯,出了差錯,就得自己賠錢。

  她辦了張離就職醫院不遠的月壇公園的年票,沒事兒就去曬曬太陽,呼吸下新鮮空氣;她愛買書,關注不同時段的暢銷書。她最愛看卡耐基和拿破侖·希爾的書,《人性的弱點》看過好幾遍,還有《誰動了我的奶酪》、《20幾歲決定女人的一生》之類。最近,她剛看了畢淑敏的《心靈遊戲》,她認為求人不如求己,自己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態,提升自我素質,勝過從親友處尋求慰藉;與大多年輕女孩兒一樣,還喜歡看韓劇,喜歡唱歌,最拿手的是王菲的歌;平時,她在一些購物指南類的雜誌上了解各商場的活動,之後去商場溜達溜達,實地了解各品牌服裝的款式和優惠活動,然後等——等到最劃算的時候再出手;她不化妝,衣著簡單大方,雖然心態還略學生氣,但不露稚氣。

  “我沒有太強烈的愛憎,有些隨波逐流,也因此沒有太多焦慮和鬱悶。比如在宿舍看電視,電視就一個頻道,眼睛卻好多雙,喜好都不同,一般大家看什麽我就看什麽,什麽都可以看得津津有味。”

  前段時間宿舍女孩都追著看《奮鬥》,有人感歎:這才是八零後的生活啊。她不以為然,她並不向往那種所謂鮮衣怒馬的生活。憤世嫉俗不屬於她,激情澎湃好像也不屬於她。

  有時候,她也自問:不知道現在八零後中我這樣的多不多?

  不過,上麵列舉的事實並不代表劉元不思進取。她在新東方報了個基礎會計課程班,她的目標是會計電算化證書,“會計是我喜歡的職業,同時也不浪費我四年所學”。最近,她又迷上了理財類圖書,還買了定投基金,“每月被迫劃去五百塊”。

  三月份的北京市會計從業資格考試在即,劉元正在抓緊時間複習。

  她說自己隻想做好眼前的事。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