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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右翼之聖跡》by 天籟紙鳶:81-- 85

(2009-08-29 11:40:46) 下一個

天神右翼聖跡 第81

章節字數:2839 更新時間:07-12-20 19:46

    議會一結束,我和梅丹佐回到他家。一路上他都沒怎麽說話,我以為他心情悶著,結果剛一到他家門口,他就唰的把我抱起來,直往房裏飛。

 

    我掙紮兩下,沒掙脫,人已進門。再掙一下,跳下去,我推他一把:“不要鬧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梅丹佐雙手搭上我的肩:“你終於想通了,還是我好。”

 

    我推開他,大馬金刀往沙發上一坐,用指尖點點對麵的沙發。但一抬頭,碰巧瞅著了站在廊頭的拉斐爾。

 

    梅丹佐坐下來,倒沒看到他。

 

    我已等不及。飛速起身,飛速繞過幾根柱,一手抓掉亮晶晶的珠簾,停在拉斐爾麵前。

 

    拉斐爾淡淡地看著我。

 

    我一腳踹上他的腿。

 

    拉斐爾身子一軟,往下倒去。

 

    身後的梅丹佐沒了動靜。好,連主子都不管,我就盡情折磨他。我把他踢翻在地,狂踩。

 

    拉斐爾想往旁邊躲,哪能有我快。

 

    這幾下對拉斐爾來說似乎沒什麽,踩了幾下我也就沒了氣。

 

    自從有了完整的記憶,我對他再恨不起來。踩他幾下,大抵是為再塑雄風。

 

    我踩爽了,轉身便走。

 

    拉斐爾幽幽的聲音傳來:“米迦勒,我說過,我一直很羨慕你。”

 

    “自己管不好心上人別怪在我身上。”

 

    “不是因為這個。”拉斐爾輕輕哼了一聲,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因為輕視,“你無論麵對什麽事,似乎都可以做到不在意。而我就不可以。”

 

    我停住腳步。梅丹佐居然閑到收拾桌麵。

 

    “你應該已經知道你和路西法的關係。光是這一點,就已經令人難以接受。更何況,你還和他有兩個孩子。若換作是我,大概早就崩潰。如果你現在對他還有感情,那我真的會徹徹底底佩服你。”

 

    拉斐爾輕描淡寫,字字刺中我要害。

 

    我不在意?

 

    隻要我一閑著,就一定會想,這樣的醜聞,有多少人知道了?別人會怎麽看我們?貝利爾,哈尼雅,瑪門他們知道了,又會怎麽想?

 

    我不是不在意。

 

    而是,想都不敢想。

 

    “拉斐爾,你不要試圖讓我砍了你。”

 

    拉斐爾的腳步聲靠近,在我身邊停下。

 

    “不,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很佩服你。”他理理衣角,淺淺一笑,往門外走去。路過梅丹佐的時候,還不忘對他笑笑:“一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常常隻有幾步。走錯了,全盤皆輸。梅丹佐,你的愛人沒有死,其實我也很開心。”

 

    拉斐爾離宅。的11

 

    我和梅丹佐麵麵相覷。

 

    半晌,才決定要去看哈尼雅。

 

    哈尼雅坐在梅丹佐的臥室,窗邊,渾身上下,乃至眼睛,都被白色繃帶裹住。失去了翅膀還好,隻是不能去帝都的某些地方。而且等他傷好以後,翅膀可以再修複。

 

    但,失去了眼睛,就隻剩黑暗。

 

    光芒灑入窗欞,染得窗簾半橙半紅。窗外金色的天堂,他看不到。

 

    人一旦失去視力,聽力就會分外敏銳。

 

    我們還在樓梯上,哈尼雅就輕輕問:“天父嗎?”

 

    “你就想著天父嗎?”我假怒,他亦看不到。

 

    “啊。”哈尼雅立刻站起來,“父親,你回來了。”

 

    我忙跑過去,把他按回坐位,在他身旁坐下。

 

    “你身上還有傷,別亂動。眼睛還疼嗎?”

 

    哈尼雅抬頭,繃帶上有斑駁的血跡。他搖搖頭。“隻有一點,沒有關係。”

 

    指尖緩緩擦過他的眉毛,想試圖撫平他的痛苦,卻越發覺得無力。

 

    看著哈尼雅長大。他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

 

    而那雙眼睛,不在了。

 

    鼻尖酸澀到疼痛。所幸他看不到我。“兒子,我很快就替你打敗魔軍,把瑪門拎到你麵前讓你打。”

 

    “不,不。”哈尼雅慌亂地搖搖頭,卻音觸動神經按著太陽穴,“不要再打下去。瑪門沒有錯,我殺了七萬人。”的fc

 

    “兒子最重要。”

 

    連梅丹佐都看不過去,在後麵不耐煩地嚷嚷:“小米迦勒,你怎麽一回來就做讓人不爽的事?”

 

    “我做什麽了我?”

 

    “哈尼雅就是給你慣壞的,你還想怎麽害他?”

 

    “不知道誰在他受傷的時候哭得跟個野獸似的。”我把哈尼雅的腦袋靠自己肩上,特別禽犢。

 

    “我什麽時候哭了?”

 

    “你敢說你沒哭。”

 

    “好好好,我服了。你開始不是說要和我商量事麽。”

 

    “哦,那是備戰的事。一會下來和你說,你先下去。”

 

    “好好好,我走我走。”

 

    主人被趕下樓。

 

    又如何形容得出此時的感覺。愧疚二字早已不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難過的人何止是哈尼雅。但也正如拉斐爾所說,我怎麽去麵對貝利爾和瑪門。

 

    哈尼雅握緊我的手,手指冰涼。

 

    “覺得冷?我去把窗子關了。”

 

    我正欲起身,被他拉下。“別。我隻是覺得開心。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他摟緊我的腰,小聲說,“對不起。”的4b

 

    我摸摸他的頭發:“我不是說不在意了嗎?再道歉就是撒嬌。”

 

    他嘴角輕輕揚起,並沒有說話。

 

    “唉,以為兒子長大嘍,沒想到還是個小孩。”

 

    “父親,現在我想通了。”

 

    “嗯?”

 

    “你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我永遠支持你的選擇。”

 

    我啞然。

 

    “路西法陛下很英俊,很高雅,是個強大的王者。在我眼裏,也就隻有他配得上你。”他微笑著,“去找他複合不好麽?”

 

    “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

 

    “怎麽會?”盡管如此,哈尼雅的喜悅還是容易察覺。

 

    何苦勉強自己說這樣的話。傻孩子。

 

    “因為他不喜歡我。”

 

    哈尼雅匪夷所思:“他不喜歡你,你就不喜歡他?”

 

    “騙你的。”我笑笑,“因為他是魔王。”

 

    哈尼雅不說話。果然成熟不少。若換在以前,他一定會天真地問“他是魔王就不喜歡他?這又有什麽關係?”

 

    “可是,他那麽喜歡你,你狠得下心與他對抗嗎?”

 

    我看了他許久,竟一時分不清是非。我死去以後,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得到。如果沒有那顆水晶球,沒有聽到他與那個人的對話,或許又是另一番光景。

 

    發動戰爭的是魔界,不是天界,主動權並不在我們手上。我的屍體不見了,他該知道我蘇醒。而他沒有停止戰爭。的7f

 

    這時,我又該怎麽做?

 

    問清楚他究竟是怎麽想的?去告訴他,我在意他超過任何人?拋棄所有的責任,墮入魔界,幫助他鏟平天界,委曲求全換來他的喜愛?

 

    拖拖拉拉的,多難看。

 

    在戰勝他前,談什麽都沒有資格。

 

    我拍拍哈尼雅的肩:“我的事,我知道該怎麽做。倒是你,勸勸你天父,讓他留意一下最值得他關心的人。”

 

    與梅丹佐的過往,實際也很清晰。第一次與他見麵是在聖殿前,第二次是在紅燈區。那時他比現在輕浮很多,還是略顯飛揚跋扈,不懂將就人。

 

    當時會勾搭上梅丹佐的理由還真令人無奈——我自認為,路西法不喜歡小孩。

 

 

 

天神右翼聖跡 第82

章節字數:2554 更新時間:07-12-20 19:47

    找過梅丹佐,被他嘲笑過後,我又去過數次紅燈區,對我那個年紀的孩子來說,絕對是身經百戰。在幾個性愛PARTY上遇到梅丹佐,都是掉頭就走。

 

    有一天,他終於忍不住來和說話,告訴我年紀這麽小就到處搞不好,以後會對性麻痹。當然他的語氣比較冷。當時我的目的是取悅路西法,自己享不享受無所謂。

 

    再後來,梅丹佐被我的瘋狂舉動搞無語,問我原因。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他莫名其妙開始要求我和他當固定性伴侶,他技術這麽好,我當然選他。

 

    我常常問他怎麽在床上討好人,弄得他一頭霧水。

 

    某一夜,他問我是不是喜歡路西法。我坦白從寬。他和我發脾氣。我說我的事不要他管,又和他斷了聯係。

 

    於是我又開始混紅燈區。不少人說我是尤物,做什麽都帶股騷勁兒。我想那段時間過得真是醉生夢死,死也死在性欲中,不騷才有鬼。

 

    但總有不喜歡我的人。我要拒絕誰,一般會得到一個比較難聽的外號:大鬆貨。

 

    其實我常常想,要不是年輕,搞不好我還真會成個大鬆貨。

 

    我終於知道,一個正常男人是可以改造成超級零號的。至少那時,我幾乎忘了上女人是什麽滋味。

 

    這些我都是不在意的。路西法重視性愛,隻要我成個極品床上伴侶,就不信他不碰我。

 

    我當然會成功。

 

    創世日的聖浮裏亞,難得天黑。晚宴上,我又找到了機會接近他。

 

    那一夜我刻意打扮過,用紅燈區同誌們說的話,就是:特別騷。

 

    路西法站在窗邊,眼睛毫無目的地瞟向別處。

 

    神坐得極高,銀發垂了滿地。

 

    或許是因為平凡人看多了搞多了,那時看路西法,真是非凡的驚豔。隻要走在他周圍,會覺得空氣都是香的。

 

    我端著一杯酒,走到路西法身邊,輕倚在窗欄上。不浪費一分一秒,目光鎖定在他臉上。

 

    路西法看我一眼,視線便沒再離開。

 

    我心中滿意,開門見山:“殿下,我有經驗了。”

 

    路西法微微一愣。“什麽?”

 

    “我已經有性經驗了。”我直直看著他,揚起我引以為傲的下頜骨。

 

    路西法轉過身,無回豁。

 

    紅酒在杯壁上灑了朵小花。

 

    “那恭喜了。”

 

    “謝謝殿下,我會再接再厲。”

 

    杯壁上的小花越來越多,路西法站在窗旁,心神恍惚。

 

    “殿下沒有試過在下的體位,應該感受與我不同。”

 

    “你在下?”的b1

 

    “嗯,我遇到的人都比我經驗豐富,所以我在下。”

 

    “都?”

 

    “啊,是啊。大家都是無聊玩玩的。殿下不也有很多女伴嘛?”

 

    “是。但她們從不糾纏我。”

 

    有些尷尬。我笑:“我並不是見誰就糾纏誰的。我隻糾纏過殿下。”

 

    路西法又默。的cc

 

    “我不知道做愛時女人的感受是否與我相同,但想必就算輕鬆,也不會輕鬆到哪去。據說殿下對女人很溫柔,這樣很好。”

 

    “我朋友說和男人做,隻要主動方處理得好,被動方就不會難受。”

 

    “這樣啊。那是我運氣不大好。”想了想又補充,“其實還是蠻不錯的,蠻好。”

 

    “如果難受,就不要再去了。”

 

    “不行,一定要去的。”

 

    “濫交不好。”

 

    “我也覺得這樣不好,我會固定。”

 

    “固定也不行。”

 

    “殿下,我這是為了你。”我笑,“現在火候還不夠。等我把技術練好了,會重新來找你。”

 

    酒杯在他手中嘩啦碎掉,酒水染上白手套。我還未來得及說話,他已將碎片扔出窗外。

 

    我愣了愣,把自己的酒杯遞給他。“我沒喝過。”

 

    路西法手一揮,酒帶杯子扔出窗。一條殷紅的拋物線,酒杯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按道理說,他在泄憤。但他的表情實在不像憤怒,很平淡。

 

    多麽詭異。我甚至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才屬正常。

 

    “這樣的事不允許在發生。”

 

    “為什麽?”的b7

 

    “得罪我是否明智,你最清楚。”

 

    他竟開始無理取鬧。

 

    我心情極差,隨口說:“我哪知道你會不開心聊這種事,真保守。以後不告訴你就是。”

 

    “我再說一次,不允許。”

 

    “我有需求,我不想憋死。再說,你可以拒絕我,但沒資格管我的事。”說到這裏,我忽然一笑,輕輕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還是說,殿下現在就想品嚐果實了?”

 

    路西法身子一顫,把我推開。

 

    我聳聳肩,繼續倚靠在窗上,軟得像灘泥。

 

    做多了,果然身體受不住。也正因為經驗豐富,滿腦子都是風月情事。

 

    浮生若夢。一旦夜,人都罪惡美麗起來。

 

    路西法在我麵前還穿著衣服,隻有雪白的頸項露在外麵。我幾乎已可以透過他層層華衣,窺見他細致的肌膚,五瓣桃花般的乳首,還有下麵的……

 

    這下完蛋,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晃晃腦袋。的c3

 

    路西法往至高處瞥一眼,忽然手臂一伸,摟住我的腰。

 

    原已絕望,任何希望都是撿來的便宜。

 

    我又驚又喜又怕。

 

    他的手按住我的臀,貼在他的身上,又往上提了些,緊緊地壓住。

 

    水晶燈層層疊疊,輝煌地映照著他的麵頰,如顫動的流蘇,撩撥著脆弱的神經。

 

    “今天晚上,我想開拓你的道路。”臉頰被捧起,他的下半身緩慢地抽動,“你會邀請我麽?”

 

    路西法竟做出這種事,還用這個腔調說話。

 

    原以為自己已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沒想到還是特沒誌氣地熱了臉。

 

    一定不能輸。

 

    我抬頭,靠近,幾乎要貼上他的唇。“會。希望殿下溫柔些。”

 

    “何止是溫柔?”路西法眼神媚得酥骨,“我會停下,停在最盡頭,最深處。但你告訴我,那裏擠不擠?”

 

    他怎麽,好意思,問出,這種問題?

 

    我的臉燒得越來越厲害。“那看走的人……”

 

    說不下去。比直接上床還難堪。

 

    路西法在我唇上吹了一口氣,更加用力按住我的臀。“你覺得呢?”

 

    “嗯。”

 

    “嗯?”

 

    “嗯。”

 

    “怎麽,害羞了?”

 

    “嗯。”

 

    罷了,鍛煉這麽久有用麽。根本還是菜鳥一隻。

 

 

 

天神右翼聖跡 第83

章節字數:3510 更新時間:07-12-20 19:48

    我跟他回光耀殿,卻沒有進他的寢宮。路西法叫人熄滅了所有的燈盞,秉退所有人。

 

    黑暗中,隻能隱約看到他的輪廓,相當漂亮的鼻梁和下巴。

 

    他把我壓在沙發上,困我於雙臂之中,仿佛四周都是荊棘。我動也不敢動。

 

    兩個人之間隔著衣服。身體明顯有了反應,在布料下蠢蠢欲動。

 

    我們會做那樣的事嗎?

 

    甚至想都不敢想。隻有心跳震得耳膜發痛。

 

    “想用什麽姿勢?”

 

    路西法的聲音極輕。因為黑暗,似乎空間特別小,而整個世界,隻剩下他的聲音。

 

    “你定吧。”的fe

 

    “你喜歡插得深一點,還是速度快一點?”

 

    那是我第一次發現路西法的破習慣。但那時隻覺得他很可愛。

 

    “……”

 

    “又害羞了?”

 

    “深一點吧。”

 

    “那好,我抱著你,可以吧?”

 

    “嗯。”

 

    他把我的衣褲一層一層往下剝,分食一般的殘酷、悸動。我幾乎已快被自己的心跳逼瘋,四肢因緊張無力瑟縮。

 

    到後來,隻剩一條底褲。

 

    我已緊張得失去神智,時時都有抓了衣服穿上的衝動。心底隱隱發現跟別人練的床技都算泡了湯,麵對路西法,永遠都會手足無措。

 

    路西法忽然停頓許久。又飛速解開褲子。硬起的部位立刻碰上我的下半身,隔著一層濕透的底褲。

 

    一隻手指插入內褲與皮膚間,將那一層薄薄的布料往下勾。緩緩地。

 

    暴露在外麵的部位越來越多,他就要觸摸到我的私處。我再控製不住,猛地抓住他的手。但,也隻是一瞬,立刻又放開。

 

    這是我們的初夜,不可大意失荊州。

 

    路西法像是忽然清醒。

 

    “不想繼續,以後就不要再和別人做這種事。”

 

    “為什麽?”的0f

 

    “答應我。”的d3

 

    我搖搖頭,握緊雙拳,喉嚨幹澀。

 

    “我不。”

 

    路西法不言。不知為什麽,忽然收斂了很多。

 

    我憑著自己的怪力,一把撕碎內褲。

 

    兩個人最隱秘的部位碰在一起,我的耳根瞬間發燒。

 

    但,這樣還不夠。

 

    倘或他拒絕……那真的再沒臉見他。

 

    孤注一擲了。的e7

 

    “我不答應。”我翻身坐在他身上,雙腿纏上他的腰,用入口抵上他。他抬頭看著我,竟有些排斥。

 

    我才不要他後悔。稍微動動腰部。

 

    雖然不明顯,但路西法在輕輕吸氣。

 

    嘴唇湊到他耳邊,聲音拖得極長極懶:“再重複一次……我不答應。”

 

    路西法握住自己的雄性部位,摩擦片刻,強力而緩慢地進入。

 

    我配合他坐下,快感一點一點積聚,擴散至全身。

 

    黑夜中,仿佛有妖豔的花朵開放。

 

    酒在體內化作水。

 

    窗外,空中。一輛輛馬車,一盞盞金燈,衝散漫天銀河,氤氳籠罩。

 

    他並未立即行動,隻是進入很深,然後停留,靜止。

 

    他的部分溫暖且堅硬,最後一層紗在結合中融化。

 

    即便如此,喘息依然無法停止。

 

    偌大的殿堂,隻有我和他。

 

    沒有人說話,我們在黑暗中相望。

 

    想問,路西法,我現在算得到你了嗎?

 

    想說,就算得不到,我也會等的。無論多久,多長。

 

    想說,路西法,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我願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你會覺得有一點感動嗎?

 

    多麽難以啟齒。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覆住我的唇。

 

    熾烈的吻,熾熱的律動。突如其來。

 

    他半睜著眼,緊鎖著眉,快節奏地往上頂。

 

    疼痛分外鮮明,極樂分外鮮明。每一次插入都會讓人難以自製,讓人想嗚咽出聲,隻是嘴唇被堵住,聲音剛一出來,就會淹沒在他的口中。

 

    再多的羞恥都拋開。我纏住他,用盡全力包容他,摟緊他,恨不得將他吃下肚。

 

    稍微疲憊了,他便會放慢動作,抽絲一般親吻我,細致地舔遍我的唇,耳垂,鎖骨,以及下麵的無數片疆域。

 

    短暫的纏綿後,又是瘋狂。

 

    心貼著心,失速地跳動。

 

    撼動令人幾乎哭泣。

 

    月下看見他的眼,我驚慌地蓋住它們。隨著動作起伏,他的睫毛在我手心扇動。

 

    火焰在體內燃燒,深而重的撞擊。無法思考,連借助口呼吸都覺得窒息。

 

    在自己斷斷續續的呻吟中,我聽到路西法輕哼出聲。禁不住偷笑,原來他也有如此忘情的時候。

 

    我和他竟然在做這樣的事,覺得神似夢境。

 

    一次次深入,一次次交織,重疊的身軀,溺死的快感。

 

    每一天都覺得對他的喜歡到這樣已令人驚異,無法想像竟有這麽瘋狂的一日。

 

    越是幸福,就越感到害怕。害怕抓不住他,自己卻已陷入深淵。

 

    最後幾次快速深插,動作異常到位,他將臉埋入我的懷中。

 

    他迸射前的動作最令人著迷。

 

    而那一刻,我認為自己一定承載不下,再按捺不住,激烈沙啞地叫出聲。

 

    事後,我仍坐在他身上,連抽身的力氣都沒有。路西法那一刻的神情十分複雜,但絕不是開心。

 

    地上的衣物重重疊疊,分不清彼此。

 

    久久。

 

    一如摔碎了銀瓶,殿門前稀稀疏疏流瀉滿光。

 

    在這樣的夜,最細微的動作,反倒最是震動。

 

    一道秀美的人影落在光上,長發如冪,水煙千頃。而門口並未站任何人。

 

    那個影子,已占了足夠分量。

 

    路西法並不吃驚,隻是眼神複雜。

 

    “路西斐爾,你做事果然不留任何餘地。”熟悉的聲音傳遍光耀殿,卻不複以往的莊重威嚴,“但希望你不要忘記,他不止是我一個人的兒子。”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緊縮。路西法隨著這個動作,又硬起來。

 

    他似沒有聽到那個人說話,又開始慢慢刺激我的身體。

 

    “我不知道你會這麽在意拉斐爾的事……但現在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雖然那個讓人變純情的眼珠給了別人,但我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路西法嘴角微揚,“我們來打個賭。以後,我們一定會對立。我一定會得到大量追隨者。你一定會因為失去我而瘋狂。正義終將歸屬於我。最後,我一定會贏。沒有人會否認,世界終將是我的。”

 

    門口處,一片寂靜。

 

    唯風吹過,地上的影子發絲飛揚,美得像盛季的柳絲。

 

    路西法在他麵前裸露,絲毫不覺羞恥,兩手抓著我的雙腿,狠狠拉開,進入,就像在擺弄玩具。

 

    那時的自己多麽懦弱。到這種程度,竟都不敢反抗。

 

    “還有,你不是很高貴麽。看看他,”他捏著我的下巴,笑得頗輕蔑,“無論我怎麽對他,怎麽不把他當回事,他都不會介意的。他就算死,都要我上他。這就是你的兒子。”

 

    真的相當刺耳。

 

    我一直自我安慰——說不定他喜歡我,隻為某種原因,不能和我在一起,才故意拒絕我。

 

    但是我終於知道,他看我的眼神,真的不是錯覺。

 

    他覺得我惡心。

 

    我轉過頭,不想再讓任何光芒照在臉上,想徹底沒入黑夜。路西法卻強捏著我的臉,對著門口那個空影。

 

    連哭泣都找不到理由。

 

    許久。

 

    我聽到門口的人說:

 

    “路西斐爾,你希望我痛苦。”

 

    “當然。”

 

    “在這以後,你會回來麽?”

 

    “我永遠不會往後看。”

 

    “你會的。”的a6

 

    “那我們打賭。”

 

    “你現在已經不可能贏我了。”

 

    “不會贏?”他捧著我的臉,笑若罌粟,“米迦勒,我說得對麽。就算當我的玩具,你也會心甘情願的,是吧。”的e7

 

    他時時刻刻都在注視那個人的表情。

 

    而月光下,美麗的影子隻是靜靜地轉過身,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站住!”路西法冷冷喚道,“我要原因。”

 

    “我不懂你說了什麽。”

 

    “不要裝腔作勢!從他出世,你就變成這樣。”他摟緊我的腰,泄憤一般,“我要原因。”

 

    那個人一直沒有說話。

 

    後麵的事我記不是很清楚。我隻知道當時的自己狼狽到不行。路西法一邊說話,還一邊緩緩抽動,身體和心理的感受截然相反。

 

    我晃晃腦袋,努力將那些事從腦中甩去。

 

    都是過去的事,無論再後悔再懊惱,都已無法改變。

 

    梅丹佐的房裏有很多舊書。我找到一本最老版本的《天界史》。熟練地翻到104頁,就像當年那樣。

 

    路西法早期的照片就像磨損過的油畫。氣質淡雅高貴,一如他身後落了滿地的花瓣。

 

    他細長的眼睛微微彎著。

 

    金色的瞳孔分外醒目,美麗。

 

 

 

天神右翼聖跡 第84

章節字數:3122 更新時間:07-12-20 19:48

    風吹濃霧,黑沙滿天。

 

    戰爭的前夕,連空氣都變得腥穢。

 

    一隻禿鷲在空中盤旋,俯瞰黃道十二宮、懲罰天使團、複仇天使團。

 

    天使們細小如螻蟻,兵器指天,密密麻麻如同鋼針。我自高空飛落,下方的景色漸漸清晰。

 

    越來越密,越來越近。

 

    我停在魔界邊緣。

 

    魔界之門前,黑玫瑰的碎屑落在地上。妖異的黑霧盤繞,就像惡魔女人的發,絮亂絲繁。

 

    幾名魔族少年坐在半空,眼影紫黑,前眼角泛銀。

 

    豔麗的麵容,倉皇的表情。

 

    他們很快逃開。

 

    我在隊伍前站定,大聲說:

 

    “相信在此的每個天使都知道,魔界至今仍有奴隸交易,還有一個中等位階的魔族專門操縱低等魔族,叫做‘奴役者’。這說明了什麽?魔族們看似自由和平,實際一直被禁錮著,控製著。路西法一直叫囂著要平等,實際還不廢除這樣的製度,又說明了什麽?惡魔的戰爭,不是為了捍衛他們的家園,是因為他們的君主叫他們這麽做!這樣的軍隊,很快就會潰不成軍!”

 

    戰士們一一挺直了腰板。

 

    “可是,我們不是奴隸!我們是自由的神族!”

 

    天使們集體舞動翅膀,吼聲震天。

 

    “當那些邪惡的種族問你為什麽會如此勇敢,你將大聲告訴他們,我們是為了天界的自由與榮耀而戰!主與我們同在!神與我們同在!!”

 

    更大的呼聲整齊響應。兵器碰撞的聲音殷天動地。

 

    “然德基爾,你走左邊!梅丹佐,右邊!加百列,你和拉斐爾駐守後方!我們衝破他們的主渠道!”

 

    突襲,隻算以牙還牙。

 

    衝破最大的入口,飛過岩漿。紅光照亮白翼,灼熱的空氣使人窒息。

 

    道路截斷,遼闊的平原赫然出現在眼前。

 

    第一獄早已接到神族突襲的消息,地平線的那一邊,一排雨幕般的黑影。

 

    用盡全身的力,舉劍,高呼——

 

    萬馬千軍如同脫弦的箭,一觸即發,浩瀚無邊。

 

    遠遠的,便聽到獸類嘶吼,叱吒喑嗚。

 

    天使們飛至高空,前方的魔族隊伍也一波接一波升起。

 

    萬物以電火行空之速倒退,地殼幾乎在前進中龜裂。

 

    隊伍後方,一支法杖指向天空。

 

    隨即,無數把弓箭舉起,整齊得就像一個人在做這個動作。

 

    法杖在空中劃了一個圈。

 

    頃刻間,箭離弦,黑如雨,紛紛朝我們襲來。

 

    眼見箭雨將落入軍隊,一道純白之網鋪天蓋地展開。

 

    冰之精靈編織出水晶之牆。

 

    洪水如飛龍猛獸,吞沒了棋布星羅的黑箭。

 

    “幹得好,加百列!”梅丹佐回頭大聲說。

 

    魔族軍團已在眼前。

 

    天使們往前衝,一波接一波,即將靠近對方隊伍時,魔族們將朝上的武器放下,正對敵人。

 

    但,已來不及停止。天使們的頭顱與胸腔,一個個被捅穿了,串上,再被扔在地上。

 

    衝刺一結束,有了轉圜的餘地,便是扭成一團的廝殺。黑白夾著猩紅白霧,旋轉著,翻倒,衝撞。

 

    分明知道自己必須集中精神,卻控製不住想別的事。

 

    想起那一個月色極美的夜晚。那個夜晚,站在光耀殿門口的影子。

 

    那時震驚得不知如何反應,隻是身體與他黏在一塊,心怎麽也拉扯不掉。

 

    不敢回答。連呼吸都不敢。

 

    心中有一種想法,就像暴竄出的火花,無法操控,恣意蔓延,脈搏一般突突跳著。

 

    我徒然從路西法身上逃開,裝載不下的液體噗噗流下,滴在月白光滑的地麵,蓋住自己羞恥的麵容。

 

    路西法的麵容模糊極了,一如被淚水淹沒。

 

    月色千樓滿。

 

    他與那個影子對望。

 

    隊伍後方的獅鷲獸展翼,掠過天使,直接飛到對麵,首頸將惡魔衝起,拋入他們入空中。他們落在天使們高舉的兵器尖上,生生被刺穿,血賤四方。

 

    黑色的馬匹被砍去鐵蹄,人仰馬翻。火焰怒張,從天而降,馬兒在雄火爆裂聲中噅噅哀號。

 

    煙霧在戰場上空漂浮,蒙蔽了血液與肉醬。

 

    硝煙模糊了視線,頭顱竟像瓜果,一個個被敲碎,腦漿迸裂。

 

    煙霧腥浪,風風雨雨。

 

    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

 

    我抓住路西法的肩,逼問他,一直逼問。

 

    但他隻是看我一眼,極輕蔑。

 

    我衣冠不整,衝入雨中,竟比那個愛爾麥蒂還要狼狽。

 

    離了繁盛的帝都,回到希瑪。

 

    在路上遇到梅丹佐。他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我叫他不要理我,他逼問,我跑回家,鎖在房裏,聽他在外麵焦急地喊我的名字,門板被拍得砰砰響。

 

    湖麵漣漪星星點點,天地白茫茫。

 

    我聽到了什麽樣的消息?

 

    愛麗絲不是我的親生母親,雷諾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是神的兒子。

 

    神與我最愛的人,生的兒子。

 

    法師一旦被包圍,便被匕首刺穿了胸,帶出滴血的光。一個個像驚弓之鳥,墜落在地上。

 

    切斷的手足、箭光,滿天飛揚。

 

    紛雜的戰士在眼前亂躥,滿臉血花。

 

    那天晚上,我亦滿臉血花。

 

    我站在二樓的窗前,抽劍。

 

    劍光雨光雷光,閃爍在天地間。

 

    地麵上有四翼天使的影子。天使高高舉劍,劈落了自己的羽翼。

 

    經脈斷裂,黏濕的血液從脈搏裏迸出,灑入我的眼睛。

 

    翅膀落地時,有重重的聲響。

 

    慘叫聲幾乎將頭殼震碎。

 

    黑暗之神自虛無中走來。亡者的力量,靈魂的意誌,在黑色大地上徘徊,在血色天空中遊蕩。

 

    撒旦的力量眾所周知。

 

    這一個大魔法若成功,那接下來的鬥爭會極其艱難。

 

    戰士們殺紅了眼,無人留意周圍的改變。

 

    天地萬物在顛簸,我舉劍,衝破人群,直攻敵方的主將。

 

    呼吸太劇烈,頭腦一陣陣昏沉,感到窒息與暈眩。

 

    我孤注一擲,將輝耀劍從手中拋出。

 

    那一夜,因為無法忍受的痛苦,我昏昏沉沉,意識模糊。

 

    有人在跟我說話。

 

    “孩子,我不希望你受傷害。這樣的事,還是忘了它。今天過後,我會將你的力量封印,記憶放在水晶球中,你回到第一天,重新開始生命。”

 

    “我……不甘心,告訴我所有的事……再這麽做。”我已痛到虛脫,聲音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就算是在那樣時刻,想的依然是他。他和神生了我,他不愛我。

 

    他不愛我。

 

    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不止是因為他和我的關係。

 

    我隻想知道對他們來說,我算什麽?

 

    附屬品,亦或是被遺棄的東西?

 

    每每路西法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我時,是否一直從我身上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實際那樣迷人的視線早已越過我,飛向了天地之極,飛向他從來不敢敞開心懷去愛的造物主?

 

    神是孤單。

 

    路西法卻是寂寞。

 

    其實他比我痛苦的。

 

    聖靈之劍周圍環繞著銀光,傾盡了我渾身的力量。

 

    阿撒茲勒在閃躲,但來不及。

 

    輝耀劍刺破他的腹部。

 

    他錯愕地睜大眼,握緊劍柄,重重倒入茫茫人海。

 

    神說,我的原罪是愛上路西法,一而再,再而三。

 

    可是他卻不曾告訴我,我本身就是原罪。

 

    自從我出生,原本是單獨的神分裂成了三部分。

 

    一個父神,兩個神之子。

 

    耶和華,掌控整個宇宙最大的力量,無私地深愛著世人,創造萬物的上帝。

 

    耶穌,神榮耀所發的光輝,眾生信奉的救世主,天堂的使者,為救贖而生。

 

    米迦勒,罪孽之子,承載神不應擁有的所有感情。神的原罪。

 

 

 

天神右翼聖跡 第85

章節字數:2962 更新時間:07-12-20 19:49

    那年,拉斐爾還隻是個能天使。沒有實力,沒有天賦,更是魔界領主傑利與一個女性能天使的兒子。他原本在魔界可以有所作為,但是,他迷上了伊甸園。

 

    伊萬傑琳在戰爭中死去。他為如此簡單的理由砍去生命之樹。

 

    梅丹佐從此與他翻臉,但神卻因此格外寵愛他,給他純天使的身軀,答應把所有天使洗腦。

 

    拉斐爾成了創世天使,但丟掉的永遠找不回來。

 

    拉斐爾長居聖殿,梅丹佐的小小風流變成了見人即上。

 

    神說:“米迦勒,信仰就像螢火蟲,為了發光而需要黑暗。盡管路西斐爾天性嬌縱倔強,占有欲強,但是,我不希望他成為黑暗。”

 

    戰場徒然寂靜。

 

    我在懸停在空中,大力呼吸,隻有翅膀舞動。

 

    總是告訴自己無論遇到什麽事,都要靠自己的力量戰勝困難。可是到現在,我能做什麽?

 

    除了戰鬥,還能挽回什麽?

 

    魔族失去了主將,紛紛撤退。

 

    荒蕪的平原,屍骸遍野,被肢解的部分散落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天上地下,都被灌滿了血。

 

    千年朝夕似飄篷。

 

    人生由絢爛變為平淡,再由平淡趨於更加平淡,漫漫長路,一個人走過,無非是為了解它有多麽短暫。

 

    敵方人數由幾千個變為幾百個,由幾百個變成幾十個,再由幾十個變成幾個,最後隻留一人站在無邊大平原上。

 

    一身黑鬥篷,孑然獨立。

 

    他隔我有幾十米遠,我卻能一眼認出是誰。

 

    我朝前麵飛去,努力縮短我們的距離。但到最後,看清他的臉,竟無法再繼續。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有時會很像原子。相隔太遠會互相吸引,相隔太近便會竭力排斥。

 

    我看著他長大,他未見過我。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平靜,絮絮叨叨,或是安靜地激怒別人。最甚者,他憤怒。我卻未見過他仇恨。

 

    貝利爾看著我,是在仇視。

 

    我想,天下沒有一個父母能容忍兒子用這樣的眼光看自己。

 

    但我可以。

 

    因為我負他。的db

 

    我努力使自己看去平和,看去溫柔。

 

    “貝利爾,如果你在魔界不快樂,跟我回天界。”我微笑著,“我沒有養過你,但當你還是嬰孩的時候,就一直……”

 

    “為什麽你還活著?”

 

    我無法不驚訝。

 

    “你讓我的身上流著最卑劣種族的血液,你讓我長了最醜陋的翅膀。”他眼眶發紅,咬牙切齒,“我隻要想著自己有一半神族血統,就覺得想死。我的父親和哥哥拋棄我,都是因為你。”

 

    比這個過分的話我聽得多了,從來都是一笑而過。

 

    可是,貝利爾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再笑不出來。

 

    我能接受任何人對我說這樣的話。但貝利爾不行。

 

    貝利爾下意識看我一眼,呆楞住。

 

    “我不知道路西法怎麽想,但我了解瑪門,他在氣頭上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他很愛你。”

 

    貝利爾原本緩和一些,又開始惱怒:“我不要你了解他!”

 

    “對不起。”我別過頭,擦擦眼睛,血代眼淚抹了滿臉,“對不起,貝利爾。”

 

    虧我還想給他留下好印象。

 

    渾身是血液肉渣,連睫毛上都是垂落的血滴,如何令他歡喜?

 

    記得很久以前,曾經想過一個問題。如果路西法有一日問我,你最喜歡哪個兒子。我一定會答,貝利爾。自以為是的魔王陛下,一定會猜我喜歡他,是因為他吃過的苦頭最多,我欠他最多。

 

    我打算否認,然後告訴他,我喜歡貝利爾,是因為你。

 

    那個時候,想著想著,就會不由自主地微笑。

 

    貝利爾在我身體裏時,我或痛苦,或快樂,總是想著路西法的。

 

    路西法,我喜歡貝利爾,是因為那一段過去。他在我的身體中的歲月,我時刻都能感受到,你在我的生命裏。

 

    這一戰,天界勝利了。

 

    為防敵軍攻回失地,我們駐守在依布海村,順帶治療傷員。

 

    我在受傷的神族中徘徊。

 

    周圍盡是垂死的嗚咽聲,呻吟聲。

 

    梅丹佐已換好新衣,走過來拍拍我的肩:“別看了,你體力耗損不少,回去休息休息。”

 

    我看著幾名天使抬著擔架,把一個被砍成兩斷的天使抬出去。“勇敢將戰勝恐懼,戰勝死亡。是這樣吧。”

 

    處處血腥味。

 

    梅丹佐歎了一聲,在我手裏放了個東西。

 

    “它可以顯現出你最希望發生的事。認定一條路,走下去,理想也不遠了。”

 

    原來是火鏡。

 

    我點點頭,握緊鏡子。他離開。

 

    一個天使躺在血泊中,一條腿及半肩已被削斷,心髒露在外麵,突突跳著。他握緊手中的長槍,伸長了脖子,竭盡自己所能,去呼吸。

 

    他看著我,眼中的液體,不知是血還是淚。

 

    “米迦勒殿下。”他痙攣地,努力地抬頭,叫住我,帶著濃濃的哭腔。

 

    我頓了頓,在他麵前蹲下。“告訴我你的名字。”

 

    “比……瑟斯。”

 

    “比瑟斯,你住在哪?”

 

    “耶路撒冷。”他的眼淚衝淡了血液,劃出一道小路。頸間的傷口猙獰地裂開,血汩汩流下。

 

    “耶路撒冷,那也是我的家鄉。”我將他抱起,靠在我的身上。

 

    “說說你的理想。”

 

    他泣不成聲。“成為最勇敢的戰爭天使……為天界爭得榮耀。”

 

    “比瑟斯,你是最勇敢的戰爭天使。”我拍拍他的肩,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短劍,“想想你的理想,想你已經回到了家鄉……想想你父母的臉,還有你成長的地方。”

 

    “殿……殿下……”

 

    他用力閉緊雙眼,輕輕咳嗽,哭得渾身哆嗦。

 

    我一咬牙,刺穿了他的心髒。

 

    他的眼慢慢閉上,頭仰在我的懷中。

 

    這一夜下起大雨,就像我斬翅那一夜。雨連連綿綿,衝去了所有的殘骸,血肉。

 

    我連換衣服的精力都沒有,直接站在平原上,任大雨衝去身上的血汙。

 

    人人都為天界興旺、至愛之人而戰。

 

    擎天柱的頂端在依布海村的正中央。它的根紮在羅德歐加。

 

    目的不同,信仰不同,終究要形同陌路。

 

    我拿出火鏡。

 

    紅蛇纏繞著鏡框,在雨夜中突兀而刺目。

 

    鏡中所顯示之處,是耶路撒冷城中心的廣場。街上來來往往的,有各個階級的天使,各個種類的魔族。

 

    大雕像下,哈尼雅,貝利爾,瑪門坐在一起聊天。旁邊還有一個背對著我的黑發男子。

 

    最醒目的人,正在前麵慢慢走著。

 

    鏡頭飛速前移。

 

    他忽然回過頭,溫柔地看著我。

 

    太過熟悉的眼神,在刹那間幾乎令我停止呼吸。手一抖,鏡子差點落在地上。

 

    梅丹佐到底在想什麽?拿這種東西給我。

 

    不過,真的太久沒有見麵了。現在看看也是好的,以免再次見到他時會出什麽差錯。

 

    他離我很近,眼睛漆黑帶著深紅,明亮得可以看見自己影子。

 

    他眼中的我在笑,眼角彎著,清澈而明亮。

 

    鏡中,耶路撒冷的繁華喧囂已被遺忘。我看著火鏡,凝視著他,想要擦去鏡上的雨水。但雨下得太大,密密集集地打在鏡麵上。水珠順著他的麵頰落下,就像他在笑著流淚。

 

    我不再擦拭,隻是小心而輕柔地撫摸著鏡麵。就像穿過了這塊薄薄的玻璃,撫摸著他的臉頰。就像終於越過千萬光年的距離,觸摸到了遙不可及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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