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右翼神譴 第20章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天堂。沒錯,天堂。首先,我會醒來,是因為陽光太刺眼,那感覺簡直就像夏天躺在草坪裏,正對著太陽睡覺。然後,我睜開眼睛時,看到了遙遠的屋頂。沒錯,就是遙遠。頂是米色的,上麵雕刻著精致的花紋,而我看不清。因為太遠,估計隔我有幾百米。但從我這看去,能確定這是個尖頂房,估計又是哥特式的城堡。最後,我發現自己正躺在雲霧中,不知道什麽托著我的身體,因為太柔軟,完全感覺不出來質地。
我小心翼翼地轉移視線,往右邊看去。這裏正對光源的方向,因為剛睜開眼,有些不適,看過去隻有一片耀眼的金黃,刺得我立刻閉了眼,擰過頭去,半晌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我再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左邊。
無邊無際的浮雲,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盡頭的流水壁,及壁上的浮雕。清水帶著點碧光,從高處的瓶中直瀉而下,順著浮雕,流成了無數隻天使翱翔的圖樣。我看了那麵牆壁很久,一直挪不開眼,不似文物那般破舊,不似仿品那般世俗,這是真正的造型藝術。
我揉了揉眼睛,將手掌擋在眉前,再次朝右邊看去。這一次,我總算能看到大概輪廓。從這裏看去,覺得太陽似乎就在窗外。長條方形隔開了一間間房子,黑框幾乎被陽光熔化,窗口布滿了整麵牆。
上是燦金清空,下是混沌雲層。光束從雲中漏出,在斑駁的天際下緩緩旋轉。高聳的羅馬柱,七彩的虹帶,飛瀉的瀑布從羅馬柱頂傾落,千百名天使穿過,水簾自動留出空隙,真似一塊可以掀開的布。彩虹,雲層,光束一律半透明,輕靈虛渺,交疊橫錯。神的萬千兒女揮動著翅膀,臨虹款步,淡光翼偶爾落下幾片羽,輕嫋嫋飄飛,靜美空蒙。
我慢慢坐起來,一時間,隻定定地看著窗外的景象,渾然沒注意,自己坐起來這一小小的動作,都在空廣的房內傳出突兀的回音。
疏忽間,一群白鴿織成一麵美麗的網,越過水簾,帶著晶瑩的水珠,星星點點,灑下滿天的破碎光斑。大天使的衣襟比流水輕軟,比遊絲飄逸,於輪雲中張動,旋舞……
“你,你終於醒,醒了。”
忽見對麵尚達奉從雲中飛起來,我給嚇得差點叫出來,不由自主往後退一些。但立刻恢複清醒,問:“我現在在哪裏?”尚達奉說:“撒撒撒撒拉弗右殿寢宮。”我往四周看看:“這裏沒有床,怎麽叫寢宮?”尚達奉指了指下麵:“這這這,這就是是床。”
我一怔,在上麵滾了幾圈,毫無真實感,起碼給我一點觸感啊,感覺跟被吊著似的。滾了一會,坐起來,忽然發現一個問題——我是裸著的。不僅上身,連下身也……
汗,連忙用翅膀把關鍵部位擋住。但是輕輕一動,翅膀竟開始抽痛。我慘叫一聲,尚達奉急忙道:“你你你你你別動,你你你你的翅膀還沒恢複。”
翅膀。翅膀。我想起了楊路的骨翼。想起了惡魔。想起了演戲。想起了我沒上的火魔法課。被那團五顏六色的魔法劈中之前的事,我真是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不覺得痛,沒看到它擊中我身,就這麽沒了感覺。我禁不住打個寒戰。那是什麽速度,比我神經傳播速度和光的傳播速度傳播還快……
我吞了口唾沫,問:“今天……幾號?”尚達奉說:“三三三,三號。”
我大喘一口氣,還好。尚達奉又補了一句:“二,二月了。”
我聽錯了,幻覺。
我躺下去,把翅膀墊好,繼續睡覺。
尚達奉說:“伊撒撒撒撒爾,你快快快起來,不不不然來不及了。”我翻個身,閉眼:“伊撒撒撒撒爾睡著了,別別別別和伊撒撒撒撒爾說話。”但是,越想越不對勁。猛地坐起來,再往窗外看去。突然發現,這裏的景色我從來沒見過。而且一到六天我都去過,沒有哪裏像這裏這麽明亮。再看看那些飛出去的天使……全都是……六翼……
虛著眼睛看,似乎可以看到部分比較薄的雲層。然後,約莫能看得到下麵雪白的建築。會統一到滿城都雪白的城,隻有一個——希瑪。
一瞬間腦中嗡的一響,思考能力完全喪失。
尚達奉又說:“還還還還好西少爺這這幾天體力不支,不不然,你早就魂魂魂,魂飛魄散了。下下下,下次說話注意點啊。”我抬起頭:“我……現在在第幾天?你們那個西少爺呢?”
尚達奉說:“這,這這還需要問問,問嗎?撒撒撒拉弗右殿肯定是在第第第第第,第七天了。”
第七天。
我在第七天,原動天。也就是說,我在聖殿附近。
我在第七天!!
冷靜,我需要冷靜!
我做了什麽事,為什麽會在這裏?不不,我肯定沒犯錯,不然死了也不該被救活。捶捶腦袋,我搖搖晃晃站起來,還不忘用翅膀蓋住XX。走了幾步,往底下看去,頭一昏,差點又栽下去。
原來我躺的那片大到無邊的雲,居然隻是這房間的一小部分!雲懸空,下麵簡直就是一個運動場!六七十個天使並排站在房間兩側,還都是黃金四翼的。我靠!這哪個博物館啊?第七天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不對,剛才尚達奉說,這是撒拉弗右殿的,寢宮。
“我的衣服呢?”
尚達奉變魔術一樣弄了一件衣服給我:“你你你,你的衣服化化,化灰了。”
汗,那現在我豈不是成了碳黑烤雞?
我低頭看看身子,沒啊,雪白一片。天堂的醫療技術就是發達。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漫不經心問:“尚達奉殿下,撒拉弗什麽意思?”
他結巴說了半天,我總算聽明白。
撒拉弗是熾天使的意思,是天界最權威的天使才可以擁有的稱號。撒拉弗也是七天及至天界最大最宏偉的建築群。三個跟金字塔似的大殿立在七天至高處,是撒拉弗的主建築。中間的最大,右邊第二,左邊第三。左殿別名基督殿,主殿別名聖殿,右殿別名光耀殿。而我現在就在光耀殿。
嗯,我們在光耀殿。聖殿的主人不用問。基督我知道是誰。就光耀我不知道。
不過排除法我還是會用的。
我強忍著背上的劇痛,往雲層下飛。
“伊伊撒爾,你你你要去哪裏?路路路路路西法殿下就要回來了!”尚達奉在後麵高喊。
TNND,他要不回來我還多參觀一會呢!
天神右翼神譴 第21章
地麵光滑明亮,小跑一段跟滑冰似的。剛衝到門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小屁孩跑哪去了?那小孩是個六翼天使,但是魔法似乎不會強到“一劈即死”的境界。想想他那張饅頭似的軟綿綿的小臉,我怎麽都覺得麵熟……
他像一個人。的db
楊路。也就是說,路西法。
可是,那小孩的臉比楊路要漂亮得多,也更具備一些我說不出來的東西……那種東西,隻有天使才有。而且,天使太幹淨,幹淨得讓人連摸一下都會覺得會弄髒了他。而楊路盡管有一張俊到驚天動地的臉,可是沒有天使的聖靈。太邪氣。
但是不管怎麽說,楊路不在天堂。小屁孩長得像他也就是像路西法。既然像了路西法……我暈,莫非他是,他是路西法……的侄子兒?私生子?
汗!
我把路西法的私生子拎在手裏抖!!
停下腳步,回聲仍在寢宮內蕩漾。天使們站在我們周圍,翅膀靜靜貼在身上,就像一座座雕像。
我小聲問:“尚達奉殿下,那個西少爺呢?”
雖然聲音極小,卻依然發出回音,意外的動聽,空靈。
尚達奉說:“西西西西西,西少爺去去去,去了,去了……去了,我也不知道。”
汗,不知道還思考成這樣,他真是我偶像嗎?我一直以為能寫出那本著作的人,一定是個睿智而犀利的審判者,就像,呃,天國宰相……梅丹佐?
我看看窗外,不行,再不走來不及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怕個什麽勁兒,見了路西法,不是一切都能解決了?不管不管,我衝……
忽然聽到有人在門口說話:“神並未限定時間,殿下可以不用急著一時完成。”可是腳步已經邁出去,寢宮門前走進來一個人,倆人正對撞上。身上原本無力,這麽一撞,我慘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還沒穿靴子,這麽坐地上,外套垮下。還好褲子沒掉,不然臉丟大了。不過伊撒爾這雙腳長得真色情……要來的是梅丹佐,肯定會大發色……色……
我抬頭,看到麵前的六翼天使。一身黑白交錯的長衣,銀鏈長長吊在胸前,下麵掛著巨大的十字架。生著輪廓分明的臉,一雙一黑到底的眼睛,還架著一副眼鏡。他抱著一本厚書,額前的碎發落在水晶鏡片上,真叫百分之兩百的文靜閑雅。
我正準備感慨這人真有氣質,卻發現這個人是,梅丹佐。
他嘴微微張開卻沒有說話。
眼角的餘光大概看到自己的姿勢相當猥瑣,袒胸露乳不說,兩條腿還大大敞開。我汗,難怪梅丹佐會這麽驚,想起以前小倆口放蕩的小日子了吧?
我一個打挺站起來,扯著衣服掛身上,按住嘴巴咳嗽一下:“見過梅丹佐殿下。”梅丹佐輕蹙眉:“你消失了一個月,就是來這裏了?”不用說,這家夥想歪了。我點頭。本來想解釋,罷了罷了,讓他誤會,免得他還以為我對他有那點意思。
梅丹佐將懷中的書抱緊了些,嘴唇抿成一條線,再鬆開,最後挑挑眉,一本正經地說:“原來你來這裏了,我們還以為你變成鴿子飛走了。”
……
這,我該說什麽?我要不要大笑?
這時,寬廣的大殿裏傳來腳步聲。一人正用緩慢的聲音輕聲說:“梅丹佐,女子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但是,男子沒有。”
聲音是二十來歲的男子聲,清脆但不浮躁,纏綿悠遠,清耳悅心,每一個字發音都相當標準,速度慢,卻絲毫不顯拖遝冗長。我頓時連呼吸都不敢,慢慢挪步到門口。
梅丹佐立刻轉身:“尤金如何?”
“神說了,他象征力量與新生,要使人振奮,要充滿激情。”聽這個聲音,簡直是一種享受。
梅丹佐笑道:“就像殿下這樣,與所有初生嬰孩不同,降臨到世上時,麵帶微笑,是麽?”
那自信的聲音輕輕哼笑:“沒錯。”
下一刻,天使走進寢宮,萬物瞬間失去光彩。
聖潔的外衣,袖口及肘,裏麵是緊身水藍長袖。白手套上掛著銀鏈,腰間圍著數串寶石,當他挪步時,身上的珠寶會隨之輕響。薄翼披風搭在肩頭,金色係帶長長垂落而下,混雜和流水金發落在身上,光輝奪目。
而我終於看見了他的翅膀。
比陽光還耀眼,比珠寶還透亮。明明赫赫,真正的聖光。仿佛一展開,就可以容納下晨耀的光芒。
這是我見過最美麗的羽翼。
都說人的魅力武庫是兩把刀,其一是形容妙愛,其二是媚態入骨,眼前的六翼天使則是手執雙刃,矯若遊龍,翩若驚鴻,淺笑顧盼間,看身後一座座城池轟然淪陷。
他走到窗台前,看著外麵虛渺奇幻的美景。天界的帝都,聖浮裏亞。
“伊甸園的第一個男人,莉莉絲的丈夫……該叫什麽名字?”
“亞當。”我下意識接話。
奇怪。莉莉絲?我隱約記得,莉莉絲是魔王之妻,是路西法的老婆。怎的就變成亞當的發妻了?……這,莫非我聽的聖經是野史?
下意識看看他們,發現他們倆一起朝我看來。
路西法轉過頭,靠在窗旁。隔得很遠,卻依然能清楚看到他的眼睛。水藍色的眼睛,海天一般。他笑得很清淡,淡到不仔細看不會察覺:“亞當。這個名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