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娃娃
隨意
千婉整夜未眠，第二天清晨才朦朦朧朧地睡去，到了午時就醒了。一個下午，千婉呆在自己的房中沒有出來，眼前交替恍過巴特的怒容和赫毅的消瘦臉頰。
烏塔娜端進屋一碗小米粥和一小盤醬瓜，對坐在桌邊的千婉輕聲詢問：“王妃，這是我新熬的，吃一點，好嗎？”
千婉本來沒有什麽胃口的，但是看到烏塔娜擔憂的眼神，不好再讓她拿下去，加上看到醬菜，千婉倒是有點想吃的意思了。點點頭，示意烏塔娜也坐下，同她一起吃。
烏塔娜已經習慣了千婉的這一舉動，也沒有推遲，順從地坐下來。千婉心思重重地一筷一筷地吃著醬菜，粥倒是沒有動多少，烏塔娜心裏一陣傷心，差點兒掉下淚來，但也不敢出聲。
千婉注意到烏塔娜的反常，她放下筷子：“怎麽了？反倒是你要流淚了？”
“王妃，我聽說王爺衝你發火後，就。。。”烏塔娜哽咽著低下頭。
“就什麽？”千婉知道她吞下了什麽重點沒有說。
烏塔娜怯生生地告訴千婉，她聽說巴特在吵架後就去了舊府，今天白天升帳，晚間還是直徑回舊府去了。
千婉驚住，一股心酸委屈湧上心頭。這是巴特的報複，故意要傷上撒鹽嗎？看到烏塔娜欲言又止的樣子，千婉無力地問道：“還有什麽事兒，就說吧。”
烏塔娜第一次看得王爺發火，而且還是對他平時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的王妃，心裏就有些不平。看到千婉幾乎不吃不喝，一整天都沒有出房門，隻是怔怔地發呆，她的心裏不比千婉好受。
“阿諾回來說，王爺明日到北方大營閱兵，需十天功夫。”烏塔娜小心說出。
千婉心裏一痛，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好像直往上湧。千婉用手護住胸口，好一陣才平息翻江倒海的胃。
烏塔娜忙站起身，跑到桌子對麵，擔心地喚著：“王妃，要不要請大夫來。”
“不用了，就是覺得好累。”千婉皺著眉搖搖頭，“休息一晚上就好了，明天下午我去武館。”
千婉急需找些事情來分開注意力，她不要就這麽沉淪下去，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有委屈有怨言，也不應該為了一次吵架就來折磨自己。巴特去了舊府，她攔不住，她能控製的是自己的行動，自己的思想。
她到了武館的時候，雪花兒正準備回江南的行囊，因為她要嫁給肖岩了，經曆了這麽多，薛家倒是沒有反對了，而肖岩已經先行一步回家準備去了。
“你來得正好，我還想把你請來哩。”雪花兒興高采烈地把千婉領到自己的房間，神秘兮兮地問，“你說肖岩這次要送我爹什麽禮好呢？”
“不是有規矩嗎？照著規矩送就好了。”千婉本來是想同孩子們見見麵，散散心的，沒想到一來這兒，就被雪花兒逮著。
“我是說除了應該有的禮物之外。”雪花兒顯然沒有覺察千婉的心境不佳。
“你爹喜歡什麽就投其所好唄。”千婉勉強擠出回答。
“我爹最喜歡。。。”千婉愣愣地看著窗外，雪花兒這才覺察到她的不對勁兒，“你怎麽了？”
“啊，沒什麽。”千婉淺淺一笑，但是笑容隨即消失了。
“一定有什麽。”雪花兒拉過千婉到身邊，她這次注意到千婉的雙眼帶紅，一幅哭過很久的樣子。
“王爺他欺負你了？”認識千婉這麽久，雪花兒實在是想不出除了巴特，還會有誰會惹她傷心。
“不要瞎說。”千婉下意識地維護巴特，“我去看看孩子們吧，待會再過來。”說完也不等雪花兒回應，就出了房間。
當千婉剛到百草堂的院門時，抬眼就看見了桑佗。很顯然他在等她，一看到千婉來了，便迫不及待地走上來。千婉見躲不過，也就大方地站定。
“你的傷怎麽樣了？”早就想問，千婉現在倒是有了機會。
“隻是皮毛之損，不足掛齒。”猶然是刻意地化妝，卻隱瞞不了失意的神情。昨天晚上桑佗收到密報，一片薄薄的小紙條，上麵歪歪斜斜地幾個字：“王爺發脾氣，琴被砸，王妃痛哭，王爺去了舊府，明天下午王妃去武館。”
桑佗把紙條揉了又展開，展開了又揉成團，直到紙上的字變成了一團模糊不清的墨痕。他一晚未眠，難怪一向對軍務不感興趣的巴特這次自己請令到北方閱兵，他衝她發脾氣，他要離開她，他還去了舊府，而起因就是自己。
“多謝相救。”千婉微微彎腰，算是行了個禮，見桑佗沒有反應，也沒有細想：“那我走了。”這個時候，千婉沒有心思去揣摩桑佗的用意。
“是我不好，不過他也不應該這麽待你。”桑佗不知道赫毅的事，千婉為他而受苦，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結果。
千婉詫異，難道自己的表現如此明顯嗎？
“沒有你的事。”千婉說著便準備繞過桑佗。
桑佗上前一步攔住她，千婉越是表現地沒有事發生似的，他心裏越是難受，因為就他的理解，這是千婉默默承受委屈和寂寞的表現。
“就這樣你還向著他？”桑佗怒氣衝衝地盯著千婉，但是語氣卻不可否認夾帶著妒忌。
“是。”千婉揚起頭，她都驚奇自己如此迅速地反應，但是下一刻，悶在心裏的氣好像一下子通順了很多，“是，我們有矛盾，說明我們在乎對方。我們吵架，說明我們在互相磨合。桑佗不也有妻妾嗎？難道不會這樣？”
桑佗愕然。他從來沒有同任何女人吵過架，家裏的也好，外麵的也好，她們從來都是遷就他怕他，或者自己根本就是不屑同她們吵。
麵對桑佗的茫然，千婉繼續說著，或許也是在提醒自己：“桑佗，蒙國的未來需要你全心全意地投入，而我的未來需要巴特站在我旁邊。我祈求蒙國將來會有一位卓越的統治者，請桑佗也祝福我有一個幸福安定的一生，好嗎？”這些話是千婉早就想同桑佗說的，知道自己的這種說服方法是自私了點，但千婉也堅信這樣對大家，對蒙國也是最好的。
果不其然，桑佗回味著千婉最後的一句話：“祝福你幸福安定的一生。。。”他對千婉的執著已經對她造成了傷害，而承擔這個傷害的正是千婉自己。以前除了父王和巴特勸他住手，也就是千婉直截了當地拒絕，這些更增添了他對千婉的渴求，卻從來沒有料到他的行動對千婉的影響。如果他還不打住，千婉會受到更多的傷害，她會增加更多的痛苦。
“好，我就祝福你幸福安定的一生。”桑佗釋懷，雖然還是不甘，“我會創立一個強大的蒙國，來實現你幸福安定的一生。”
千婉歎口氣，終於有個好消息了。
在桑佗的府前不遠，烏塔娜目不轉睛地盯著府門旁邊王府的徽記。當看得千婉遞給她的金刀令牌的時候，她就有點明白了，母親的信物也是一把小金刀。雖然隻看過幾眼，但是金刀上大鵬展翅目光炯炯的雄鷹是不會錯的。想來母親是不知道金刀主人身份的，不然也不會隻是要她照著金刀的徽記找地方。現在地方找到了，可是說明了什麽呢？每個王都有自己的徽記，劄薩克王爺那麽年輕，不可能會同千裏以外的母親有什麽瓜葛的呀。
“你怎麽在這兒？”桑佗從武館回來，一眼就看到烏塔納。
“我。。。我在等王爺。”烏塔納想起自己來這兒的本來目的。
桑佗看了她一會兒：“進來吧。”
來到桑佗的書房，桑佗席地而坐，烏塔娜跪下。
“有什麽事情？”桑佗剛才見了千婉，所以料定烏塔娜頭一次主動到府裏找他，不是有關千婉的新動向。
“我不想再傳消息了。”烏塔娜想了一晚上，王爺的發怒同桑佗幾次單獨見千婉有絕對的關係，她實在是不想在令千婉傷心。
桑佗盯著烏塔娜，沒有馬上開口。他其實並不意外烏塔娜的決定，他深信千婉有這個魅力，使她旁邊的人折服。
“是怕王爺發現？”桑佗還是有點不想放棄。
“不是。”烏塔娜抬起頭直視桑佗，“我不想讓王妃再傷心。”那倔強和怪罪的眼神不容拒絕。
半響，桑佗輕輕點頭：“好吧，就到此為止吧。”
到了晚上，千婉的心又開始痛起來。
“王妃。”烏塔娜輕喚。
“你先去睡吧。”千婉疲憊地看了烏塔娜一眼。
“王妃，我陪著你。”烏塔娜沒有挪腳。
“陪得了一時，陪不了一世。”千婉好似自言自語。
“烏塔娜願意陪著王妃一輩子。”
“一輩子太長了。。。”千婉微微一笑，“你還得嫁人呢。”
“嫁了人也陪在王妃身邊。”
平時很少同烏塔娜有這樣的交流，對於烏塔娜的忠心，千婉有點驚訝，有點開心。她的笑容增加了幾分：“自己看好了人家就告訴我，如果成了，我會送你份好嫁妝的。”
“王妃？”烏塔娜驚喜地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如果有人願意明媒正娶地要了她，就等於脫離了賤民的身份了。
“搞不好，以後就沒有等級了哩。”說到這裏，千婉住了口，這是巴特的夢想，也會是她的。隻是她隻能這麽想想，而巴特會用行動來實現。
在外人麵前，千婉不自覺的維護巴特，也在說服自己，是她最後的話深深地刺傷了巴特，所以他才發怒，他才離開。但是就剩下一個人的時候，千婉不由地被委屈和埋怨填滿，為什麽巴特不能體諒她的心情，與其說是巴特不滿她見到赫毅的行為過火，不如是巴特對於最近發生的幾件事而遷怒與她。十天後，他還會回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