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千婉隨著飛墨地顛簸,漸漸恢複了意識。她慢慢睜開雙眼,頭還是暈暈的,肌肉好像全都罷工了,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環住她整個身子的是熟悉的氣息,耳邊隻有鐵蹄奔馳的回響。千婉的記憶回到了狼群中,最後見到的人是桑佗。她想抬頭看看巴特,但是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隻好乖乖地一動不動地窩在巴特溫暖的懷裏,傾聽他強烈地心跳。
巴特聽到了千婉的呻吟,知道她醒了,環住千婉的手臂不自覺地緊了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了,當他意識到千婉被狼群包圍的時候,全身好像一下子被冰水澆了個透濕,從頭寒到腳。但是他想都沒有想到,桑佗竟然已經在那兒了,當時一門心思要救千婉,並沒有做其他的想法,隻感覺一股火氣從腳衝到腦門。現在那股火氣轉變了怒氣,隻不過他有足夠的自製力把怒氣暫時壓在自己的心底,目前的確不是發脾氣的時候。
吉仁仔仔細細地診過脈後,確信千婉沒有大礙,隻是過度勞累了,休息幾天就會好。千婉一直被巴特擁在懷裏,可是兩人一句對話都沒有。她實在是太累了,等吉仁一出賬,千婉雙眼一閉就睡了過去。巴特輕柔地摩挲著千婉的臉頰,低頭輕輕地在她的唇角印下了一個吻,唇卻久久不願離開那略帶溫熱的肌膚。
他趕到圍場邊緣的時候,正好看到狼咬住桑佗的那一幕。現在回想起來,巴特明白一定是桑佗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隻狼對千婉致命的一襲。他抬起頭,眉頭微皺,這麽說來,桑佗一定也傷得不輕。巴特輕輕放下千婉,壓好毛毯,在帳中徘徊了好幾趟後,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熟睡的千婉一眼,走出了帳篷。
“雅格王爺來訪。”侍從輕聲通報。
桑佗側躺在軟榻上,傷口雖然已經包紮好,但是連心的疼痛才剛剛開始。
“他怎麽說。”桑佗嘴角輕揚,照樣閉目養神。
“雅格王爺問及王爺的傷勢,說如果王爺歇息了,就不打擾了。”侍從如實稟報。
“讓他進來吧。”如其說桑佗想見巴特,不如說他擔心千婉的情況。雖然吉仁已經來過,並且告之千婉無大礙,但是他還是想從巴特口中聽聽她的近況,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得解釋為什麽他會出現在狼群中,而且是先巴特一步趕到。
“你的傷怎麽樣了?”巴特沒有同他客氣,開門見山地問及他的傷,畢竟那是為千婉擋下的,隻是口氣卻絲毫沒有關心的成分在裏麵。
“隻是掉了塊肉而已,扯得生疼。” 桑佗淡淡地回答。
本來很普通的一句回答,也合情合理,但巴特聽來,覺得有一語雙關的味道,顯得格外刺耳。他直徑在桑佗的軟榻邊坐下,沒有看他地沉聲問道:“你清楚我想知道什麽吧?”
“說來聽聽。”桑佗在巴特進來之前,就打定主意,抵死不認賬。
“哼。。。你不要以為盡量接觸婉兒,就會有機會。”巴特輕蔑地一挑頭,“她不是那種隨便就把心交出的人,更不是隨便就放棄的人。”
“照你這麽說,她最在意的應該還是囚在皇陵的那一位咯。”桑佗諷刺道。
巴特回頭狠狠地瞪了桑佗一下,那眼神如果是把刀的話,一定捅到了他的腦門心。桑佗的這句話真正地戳到了巴特的痛處。赫毅一直都是他和千婉的忌諱,兩人自從坦誠相待後,再也沒有提及過他。巴特清楚自己無論怎樣都不可能完全取代赫毅,隻是盡可能地填滿千婉的心,讓她快樂,讓她依靠。
“她現在心儀的人是我,以後也會是我。”巴特嘴巴上強硬地說道。
桑佗沒有再沿著這個話題說下去,畢竟把巴特真的惹火了,他讓巴特進來談話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萬幸我正好在不遠處,不然後果真是不可想象。她今天肯定嚇得不輕,你。。。她現在怎麽樣了?”桑佗一咬牙,還是決定就這麽直白地問出來。
“這才是你把我叫進來的真正目的吧?”巴特站起身,準備離開了,“她已經睡下了。你放心,就算是晚上她做噩夢了,還有我在她身邊安慰的。”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帳,留下桑佗眼光如箭地射向他的後背。
幾天的修養使千婉恢複了正常狀態,身上已經不再酸痛了,巴特卻還是執意不讓她出帳。千婉從烏塔娜的口中得知桑佗的右肩被狼咬下了一大塊,雖然沒有傷及筋骨,疼痛難耐是肯定的。她很想去看看桑佗,不過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去了,巴特一定會黑臉。這幾天巴特表麵上沒有說千婉什麽,千婉感覺得到他的心情不好,很不好。而千婉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如果有,那也隻是不該去圍場邊緣,但是她肯定,這不是巴特不高興的主要原因,所以千婉也不想向巴特解釋什麽。兩人就這麽沉悶地迎來了回去的一天。
絕大多數的順朝人都在早上離開了,巴特在忙著最後的收尾事宜,而千婉也準備回城了。當她一走出帳,就聽到有人喚她。
“王妃。。。雅格王妃。。。”一個刻意壓低的謹慎聲音從後麵傳來,千婉轉頭,看到一個順朝太監模樣的人在招呼她。
千婉心下泛疑,順朝皇宮裏的人如此鬼鬼祟祟地來找她,會是什麽事兒呢?她正思量要不要告訴巴特,隻見那個太監快步上前幾步,從袖中掏出一個如意,遞給千婉,低聲說道:“有個人想見見王妃。”
千婉低頭一看,幾乎叫出聲來,忙用手捂住嘴,阻止了自己的聲音,但是也好似阻斷了呼吸。這個如意是再熟悉不過了,那是赫毅的隨身之物!
“他在哪兒?快帶我去。”千婉幾乎是接不上氣地問出來。
那個太監顯然料到了千婉的反應,卻也不著急:“王妃可是帶上下人同去?”
一句話點醒了千婉,她轉頭吩咐:“烏塔娜,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回來就是了。”烏塔娜點頭,向後退了幾步站定,目送千婉同那個太監走遠了。
轉到一個隱蔽的小山堡後麵,千婉一眼就看見了赫毅,她的心好似被什麽重擊了一錘,硬生生地痛。她上前幾步,站在赫毅麵前,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著他:為什麽他是那麽的消瘦,那麽的憔悴,那麽的無神,唯一沒有變的隻是那份溫柔笑容,千婉卻是滿腹心酸,鎖藏在心底的那份情一下子就迸發出來,瞬間充滿她的心她的身。
“你可以出來了?”許久,千婉才開口。
“是用了父王給的恩典,求的皇後,來這兒見你一麵的。”赫毅靜靜地等待著千婉定神,可有誰知道他夢過了多少遍眼前之人的嬌顏,描繪了多少次見麵的神情,排演了多少次自己的笑容。
“不是說好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嗎?”也就一年的功夫,千婉怎麽都沒想到,以前朝夕相處的人現在卻完全失去了原來的光彩。白皙光淨的容貌變成了麵黃肌瘦,雍容華貴的氣度變成了無力無神,從容淡定的神色變成了憔悴萎縮。千婉咬緊嘴唇,淚已經悄聲無息地滾落下來。
赫毅的心願已了,倒是放輕鬆了好些。隻需一眼,便證實了他這些天聽到的傳言屬實。
“不是說好了,不要咬嘴唇了嗎?”赫毅微微一笑,“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看來巴特沒有違背他的誓言。”
“你怎麽了,怎麽會成這樣的,他們待你不好,是不是?他們欺負你,是不是?”千婉一門心思在赫毅身上,沒有理會赫毅地釋懷。
“你應該真心實意地對待巴特,同他過好每一天,不然就白白辜負了他的苦心,像他這樣不計前嫌地人再也找不到了。”赫毅避開千婉的話題,隻是一味說著自己一直想告訴千婉的話。
千婉已經傷心到了極點,一把抓住赫毅的手臂,淚不斷地在湧:“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你。。。你不要回去了,好嗎?”
赫毅的嘴上仍然掛著微笑,但是心卻在流淚,他必須回去,必須離開她。再也忍不住了,赫毅一把抱住千婉,閉上眼睛,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千婉環住赫毅的腰身,感覺到他的瘦骨如柴,更是泣不成聲。
“我們回家吧。”巴特冷冷地聲音在千婉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