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娃娃
隨意
“真的沒有無雙的名字嗎？”千婉相信巴特一定仔細查過，不會有誤，但是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
巴特擁住千婉，柔聲說道：“她還不到兩歲，就算是皇子，都不可能這麽小就被帶出來的，更何況是公主了。”
千婉沒有說話，可是眼前卻變得模糊了。
“這次皇後會隨行，你瞅著機會，可以同她多聊聊。”感到千婉把頭埋進自己的胸膛蹭了蹭，巴特知道千婉在掉眼淚了。他十分理解千婉這個時候的心情，自己已經快到了而立之年，卻還沒有一個子裔，不是出生後不久就夭折，就是沒幾歲就早亡了。見到千婉這般傷心，巴特也跟著心酸起來，不過他還是打起精神來安慰千婉： “我會說服大王，乘這次秋獮的機會，送給皇後幾個侍女，這樣以後時不時地就會比較方便知道無雙在內宮的事情了。”
千婉點點頭，沒有出聲，但是肩膀開始抽動。巴特明白現在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無法使千婉快樂起來，隻有一味地緊緊摟住她，讓她有個堅實的依靠去宣泄悲傷和痛苦。
蒙國的秋意一天比一天濃厚，草原上呈現出七彩畫麵，好像是個巨大的調色板，塗撒著厚實的火紅，明黃，澄橘，鋪蓋在籠蓋四野的穹廬之下。而每天的夕陽西斜，又給所有的色彩鑲嵌上一縷縷淡淡的金紗，伴隨著日漸徹骨的寒風，撩起層層起伏回轉。
巴特已經不讓千婉出城騎馬了。秋天是所有動物最為活躍的時節，他們都在不竭餘力地收集囤積過冬的能量和食品。而晚間一聲高過一聲的狼嚎使得千婉無法輕易入睡，這樣直接導致了她整個白天的暈暈糊糊，既盼著秋獮地到來，又害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就這麽神神叨叨地一個月，千婉迎來了推遲許久的秋獮。
這是千婉第二次來到莫爾根大草原。巴特已經先行一步，早於千婉好幾天抵達這兒布置有關接待順朝皇上赫簡一行人的事宜。時節不同了，景致當然也不同；自己的身份不同了，心境也會是千差萬別。正當千婉感慨世事無常的時候，她倒是意外地見到了一個故人。
“綠梅？”千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來以為是珍平公主想見見她，所有也就應邀到了她的帷帳處。
“小姐，小姐。”綠梅激動地快步走來，待站在千婉麵前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成河了。
千婉拉起綠梅的手：“你怎麽來了，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很好。”綠梅使勁兒地點頭，“我現在是十皇妃的婢女，而且雷霆也到了十皇府，做了一個護衛。”
“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雖然千婉眼裏也噙著淚花，她卻伸手先抹掉綠梅的滿臉淚痕。
“如果你願意，我不介意把綠梅借給你幾天。” 珍平公主微笑地立在一旁，望著這一幕感人的相會場麵，實在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
千婉這才回頭，看到麵帶笑容的珍平公主。自從幾年前最後一次在這兒見麵後，她已經從小打小鬧的調皮公主，脫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端莊嫵媚。
“多謝十皇妃。”千婉雙臂交叉，手搭肩膀，彎腰行了一個蒙國的大禮。
“你現在是我的嫂子了，不用客氣。” 珍平公主趕忙扶起千婉，“更何況，你應該謝謝我的圖塔哥哥，是他求我這麽做的。”
“圖塔哥哥？”千婉不解，蒙國的王子中從來都沒有聽說有一個叫圖塔的。
“說曹操，曹操到。”珍平公主剛要解釋，卻抬眼看到走進來的人，她躍過千婉，直奔那人而去。
“圖塔哥哥。”十皇妃跑到桑佗麵前，撒嬌似的摟住桑佗的脖子：“我都來了這麽久，你才來找我。”
“什麽叫來了這麽久，不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嗎？”桑佗輕柔地掰開珍平公主的手，假裝怪罪，臉上卻掛著掩藏不住的笑容。
千婉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桑佗，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難道是他？不會吧，他什麽時候叫圖塔了？”
珍平公主牽著桑佗的手，走到千婉麵前，笑嘻嘻地給一臉不解的千婉解釋道：“他就是圖塔哥哥，圖塔是我們小時候大王給他取的小名，我叫慣了，現在已經改不過來了。”
千婉淡淡地“噢”了一聲，心裏還是不理解桑佗是怎麽知道綠梅和雷霆的下落的。
好像是回答千婉的疑問似的，桑佗看向千婉的眼裏卻有著火一般的熱情和冰一般的隱忍：“我總是想為你做些什麽，這次碰巧知道了你原來的貼身女婢在蒙順邊境做官奴，而十皇子又剛剛被調過來，我就叮囑雅珍去找找，沒想到還真地給她找到了。”千婉一到這兒，桑佗的心思就沒有辦法再挪向別處，隻可恨找不到機會靠近，直到她來到了珍平公主的帳地，這才立刻趕過來。
“多謝王爺，難為王爺如此費心。”千婉避開桑佗的似火似冰的眼神，正色說道。
聽到千婉規矩的官方之詞，桑佗渾身不自在，卻又偏偏不能說什麽，一股無可奈何的怒氣散發開來。
“現在綠梅和雷霆都已經脫離了奴籍，也算是圖塔哥哥為。。。大家做了一件好事。”雅珍本來是想對千婉說“為你”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她感覺出周圍的情緒有點不對勁兒，就改了過來。
“如果你不介意，我現在可以帶綠梅回去嗎？”千婉不想在這兒多逗留了。
“呃。。。當然。”雅珍看了桑佗一眼，然後轉身對綠梅說，“你去收拾一下東西去吧。”等綠梅出了帳，她對千婉說，“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帶烏塔娜拿個東西給你，是受人之托的喲。”說完還衝千婉擠擠眼。
千婉無奈地點點頭，到了這個份上，她再不聰明也明白其中的奧妙，帳中瞬間就隻剩下她和桑佗兩人。
“看來王爺的妹妹可真是與王爺兄妹情深啊！”千婉歎了口氣，沒有看桑佗，沉靜的氣氛使她不自在，所以就首先開口了。
“我的名字是桑佗。”一股不滿朝千婉飄來。
千婉咬了咬嘴唇，抬頭明眸正視著桑佗，一字一句地說道：“桑佗，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緣分更是如此。桑佗貴為蒙國未來的王者，何必追尋那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不如放手，這樣你，我，巴特，都會從中受益的。”
桑佗一動不動地立著聽完千婉的話，雖然沒有打斷她，但是呼吸明顯地急促了：“就是因為他先認識你？還是因為他沒有蒙國的等級觀念？這樣我如何能夠甘心？”
“不光是因為這些，其實還有很多很多理由的。”千婉有些著急了，一著急，卻偏偏找不到了言辭，“桑佗，反正不管怎麽說，我已經是巴特的妻子，不會作其他的想法的。”
桑佗上前幾步，雙手扳住千婉的肩膀，聲調激動：“你說來說去，實際上沒有什麽理由的，你在麻痹自己，你懂不懂，你隻不過把自己給封閉起來了。”
“雅格王爺請留步。。。”帳外一個侍衛的聲音傳進來，嚇得千婉趕忙退後一步，拉開了與桑佗的距離。她的腳步還沒停穩，巴特就掀簾而入，映入眼簾的是千婉漲紅的著急臉色和桑佗略顯氣喘的激動神情。
“聽說十皇妃找婉兒有事，原來是有關劄薩克王爺的呀。”巴特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千婉的手，把她帶到自己的身後，抬起下頜，直視著桑佗。
“我是來找雅珍的，你不要誤會了。”桑佗與巴特一般高，現在也挑頭，毫無顧及地打量著氣勢熊熊的巴特，但是聲調卻沒有十足的底氣。
“最好是誤會。”巴特冷哼一聲，頭也不會的說了聲“我們走，”就牽著千婉走出了帷帳。
一路無話，兩人回到了自己帳中，千婉的眉頭越來越傾斜，手被巴特捏得生疼了。
“巴特，我痛。”千婉輕聲叫出來。
巴特鬆開了手，眼睛一眨不咋地看著千婉，嘴唇抿得緊緊的，半天才出聲：“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去了她那兒了？”
千婉覺察到巴特明顯的怪罪語氣，一股委屈衝上心頭：“我隻是去一下，況且是去見綠梅，難道什麽地方我都要通過你的允許才能去嗎？”
巴特聽出千婉的語氣裏帶著哭腔，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是過分了，但是一想到千婉同桑佗在一起，就無法平靜下來。一大早就忙著周旋到來的客人，好不容易擠出時間回來看看千婉，卻聽說雅珍把她給叫走了，心裏就覺得不妙。從小到大，雅珍把她的圖塔哥哥幾乎當作是大英雄似的崇拜，而桑佗對雅珍這個妹妹也是關愛有加的。巴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她找千婉，不如說是桑佗找千婉吧。自己馬上趕過去，果然看到他們獨處在帳內，巴特的心底是相信千婉的，但是眼睛所看到的事實又不得不使他火氣上升。
“哎。。。以後就不要再往她那兒去了，好嗎？”巴特重重歎口氣，習慣性地攬過千婉，把她擁入懷裏，“我看著氣不過。”
“不會了，反正綠梅會同我在一起待到秋獮結束。”千婉點點頭，憋著氣，吞下了“你是否又吃醋了”這句問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