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毅正在趕往盛京西郊的路上。他剛剛得知北華山掌門上官亮偷偷地飛馬朝盛京這個方向奔來。夏旭宇當時是同上官亮爭奪武林盟主的。這次夏盟主沒有查到遺詔的下落,所有赫毅他們早就把上官亮的一舉一動都監視起來了。
赫毅現在的心境較父王駕崩那會兒有了轉變。當時以假裝幫著赫夜為由而替赫簡奪遺詔,從而換取千兒的周全。現在千兒自己扳回一局,這樣他同赫簡又是平起平坐了,他也用不著為兩邊辦事了,隻不過還是不希望看到兄弟殘殺的結果。所以赫毅決定還是實話實說,這樣還有一線希望,如果赫夜真的可以如願以償的為新王,還是可以避免流血的。
但是當赫毅來到一片空曠的平地上,心中大叫一聲不好。他遠遠地就看到九門提督朱平鋒已經和上官亮糾結在了一起,於是一刻都沒耽擱地催馬上前。
“聽說這次你沒當成武林盟主,其實就是三皇子從中搗的鬼。”朱平鋒看到赫毅他們來了,便不懷好意地把話題引向對手,“現在與三皇子在一起的七皇子也想得到你手裏的東西,難道你讓他們再次得逞不成?”
上官亮本來遵照王上的密詔,守住遺詔到局勢明了後再進京,可是他等了這麽些天,局勢非但沒有越來越清晰,反而越來越混亂,所以他左思右想,決定親自進京看個究竟,沒想到還沒進城門,就同時和兩個勢力見麵了。
“爭取武林盟主之位本來就是王上的指意,成與不成是次要,看清誰在背後參與才是正經。”上官亮知道朱平鋒想挑撥是非,於是便把話挑明。
赫毅一聽這話,心裏泛起層層波瀾。早就知曉上官亮背後有一股朝廷的勢力,但是那時候他一直是以為是赫簡的人,沒想到這個朝廷是父王,這樣也就解釋了當夏旭宇成功當上武林盟主後,上官亮心安理得地退居二線了。那麽父王是讚許他們參與呢還是反對?如果是讚許,那當然好事一樁。如果是反對,那就大勢不妙啊!
“上官亮,現在左相的遺詔明確寫著是三皇子繼位,而宮裏的那份是被篡改的。”赫毅覺得父王如果把這麽重要的東西委托給他,不會是沒有道理的。
“這件事在民間早就傳開了。”上官亮卻不為所動,“是真是假等到我手中的這份遺詔公布於眾之日就有定論了。”
“那麽你想在誰那兒開啟呢?”赫毅問出了所以人的問題。
上官亮也為此事犯愁。他知道在任何一方公布遺詔,都會為另一邊招來殺身之禍,這個是王上最所擔憂的事情。如此重任在身,是榮耀更是包袱。赫毅的一句問話倒是點亮了他的出路。遠在武林大會上,上官亮就與這位七皇子有過一麵之緣。當他稟告王上夏旭宇的幕後之手就是赫毅時,王上的一句“可惜了”他是記憶尤深。到底是什麽可惜,他無從知曉,但是王上那種父親對待兒子似的心疼神情卻任誰都不會錯解。
“老夫認為在七皇子的玄南王府倒不失為一個好去處。”上官亮一掃眾人,語氣不容置疑。
“好!”赫毅第一個表示讚同,這個主意正中下懷。
幾隊人浩浩蕩蕩地到達了玄南王府。赫毅做為東道主,自然早早地就等在了大門口,迎接著下一任的新王。他的臉上掛著慣有的溫和笑容,但是內心卻是一片驚濤駭浪。自己的王府已經被軍隊圍了個水泄不通,按照他的推論,這次就算是遺詔裏留下的是赫夜的名字,誰為新王還是不會輕易定下。越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赫毅越是覺得赫夜的勝算在減少,因為他看得出來赫簡篡權的野心由來已久,不是一天兩天的謀劃。
府外聚集了出乎意料的一隊人馬,也是人數最多的一隊,就是大司馬趙東帶著的兩萬錦衛軍,不僅把玄男王府圍得個水泄不通,還把整個盛京的所有街道,衙門,大小城門全部都把守住了。看這個陣勢,稍微在皇家有點職位的人就都明白城外一定還有隻多不少的軍馬在嚴陣以待。也難怪,誰是大順朝代下一任王就會在今天塵埃落定了,而最主要的就是新王上任的安定局麵,所以大司馬心裏清楚無論是三皇子還是四皇子繼承大統,他的兵馬就是一個定心鐵砣。
而在玄南王府裏麵,則聚集了大半的禦林軍。朱平鋒倒是並不畏懼府外的錦衛軍,他所擔心的是赫毅是否能夠如赫簡所願的把王位交到四皇子手中。開啟遺詔的人一定要是皇族子弟或者是朝中重臣。看這情景,上官亮一定會把遺詔給赫毅開啟。如果那樣的話,赫毅的宣讀遺詔就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了。如果他說是四皇子,那麽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動靜了。如果他按實而宣,他的任務就是製造混亂,然後趁亂把遺詔改過。至於那麵玻璃鏡的事情,赫簡倒是不怎麽擔心。那個東西如果是當時用,還有說服力,如果是時間久了,過個幾天半月的,大局已定,驗不驗都是一個過場了。
正午已到,香案已擺起。上官亮雙手高托遺詔,鄭重地遞給赫毅。赫毅接過遺詔,雙膝跪下,麵對香案,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來,轉過身子。廳裏的人齊刷刷地跪下,行了最為正式地大禮。赫毅輕輕展開遺詔,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朗聲一字一句地讀出詔中所寫。
果然,遺詔上明確寫下的是三皇子繼承大統。赫毅照實念出,廳內頓時一片混亂,而帶頭的就是九門提督朱平鋒。他率先衝到赫毅身邊,二話沒說就奪過遺詔:“遺詔有假,明明是四皇子殿下,怎地被七皇子殿下一念,就變成了三皇子了。”
“臣的這份不是也指明是三皇子嗎?”左相站起身來,毫無畏懼朱平鋒,針鋒相對地說道,“現在隻有宮裏的那份說是四皇子殿下,老臣倒是覺得那一份是被篡改的。”
話音剛落,朱平鋒抽出寶劍,廳內頓時多出了好些帶刀禦林伺衛,於是瞬間每個人的身後都有兩名以上的禦林軍了。
“朱平鋒,你想造反嗎?”赫夜大吼,“府外全都是大司馬的錦衛軍,你最好不要以卵擊石。”
“錦衛軍又如何,還不是得聽新王號令。”朱平鋒輕蔑地一笑,“現在三份遺詔已經匯齊,宮裏的和民間的都寫的是傳位於四皇子殿下。三皇子,七皇子,還有左丞相串通一氣,企圖篡權奪位,還不拿下。”
赫毅在一旁,冷眼看著朱平鋒的一舉一動。就在朱平鋒不由分說地從他手中奪下遺詔的那一刻起,赫毅就明白在這種真刀真劍的情況下,他們的機會已經沒有多少了。外麵的趙東到現在還沒進來,明顯地他已經拿定主意是幫助哪一邊了。不知道這位兵部重臣是心倒赫簡,還是佩服赫簡的為王氣魄,或是並不看好赫夜,總之他是有意給赫簡時間來擺平這廳內的事情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也許就是說的現在這種局麵吧。無所謂是誰篡的位,無所謂是誰應該繼位,無所謂是誰在顛倒是非,隻要誰是最後掌控時局,誰就是王者。這是帝王的榮耀,也是敗者的悲哀。赫毅這一刻是真心體會到每一個帝位都是通過冷血地掠過無數親情的人所攀援上的。自己沒有背叛自己的良心,自己的手足,自己的禮教,自己的尊嚴,但是卻會失去最為珍視的人。是對是錯,為時已晚,毫無回頭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