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弓,漫天繁星。
巴特策馬來到一個小山包的腳下,赫毅已經在那兒等著了。知道一定會有這麽一次會麵,巴特嘴角微揚,在赫毅麵前翻身下馬。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赫毅就惡狠狠地揪起巴特的衣領:“你到底打得什麽主意?我一直敬佩你是個坦坦蕩蕩的漢子,沒想到背地裏來這麽一下,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啊!”
“哈哈。”巴特看到赫毅氣歪的臉,不禁一樂兒,“我們的七皇子殿下還有如此發怒的時候,我巴特還真是榮幸之至啊!”
“廢話少說。”赫毅也意識到失態了,手鬆了開來,“你到底想怎麽樣?”
巴特拉拉上衣,換上了一副嚴肅麵孔:“我聽說你現在同三皇子打得火熱呢,覺得勝券在握嗎?”
赫毅一聽這話,就明白巴特的意思,隻是一時還不知道這和巴特在宴會上求恩典有什麽關聯:“有話就直說,幹嘛拐彎抹角的?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巴特見赫毅如此沉不住氣,不由想到自己。凡是與千婉有關的,他們倆倒真是很相似呢。頓了頓,巴特道出了自己的擔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成了,當然沒得說的,我想你三哥一定會念著你的情,要一個恩典還是很容易的吧。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敗了,會怎麽樣?”
“怎麽沒想到?”赫毅冷笑一聲,自己生在皇家,這點頭腦還是有的,“後路我會為她安排的。更何況我順朝自開國以來,皇家一向還算太平,大不了我不當這個王爺了,他還能拿我如何?”
“倒是你,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響了點吧。”赫毅現在明白巴特的想法了,“這混水摸魚的法子,還真虧你想得出來。是不是等著我敗事兒啊?”
“我是那種人嗎?”巴特不滿赫毅的侮辱,“如果我真如你所說得那樣,我早就帶著她來這兒了,還等著你娶她。”
“我也是說說罷了。”赫毅莞爾,“不過我可警告你,也別太小瞧了千兒,她可不是那種糊裏糊塗就會聽別人的女子。她很有自己的主張的。”
“這我也清楚。就衝這她嫁與你的這份勇氣,就不是尋常女孩家做得出來的。”巴特右手捏緊,捶了赫毅一下,酸楚地說:“算你前輩子修來的福氣比我的大。你走吧,別讓她等久了。”
赫毅體諒地一笑,翻身上馬:“君子不言謝,就此告辭了。”說完就揚鞭而去了。
千婉大大地低估了古代打獵的殘忍性。真正狩獵會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新奇感,尤其是第一次看到赫毅穿上狩獵服,精神抖擻地跨坐在馬背上威風凜凜的樣子,很用力地才忍下了要求同他一起去狩獵的請求。不過這種衝動很快地就隨著意味著開始的號角聲而消失了。站在山頭上,俯視著順蒙的皇親國戚射殺動物野獸的情景,千婉唯一能用的形容詞就是慘不忍睹。
躲在草叢中小灌木叢中樹林中的生物都被獵犬飛鷹,當然還有人,給趕了出來,到處亂竄,很容易的就變成了獵手的目標。在現代有一隻可愛小灰兔的千婉,實在是很難看下去動物們哀嚎的臨死掙紮和獵手們興奮的越戰越勇。終於,千婉幾乎是逃也似的往自己的帳篷跑去。快到住地的時候,在一個蒙古包的拐彎處,彭的一下,迎頭撞上了一個人。
千婉不自覺地騰騰後退好幾步,終於在落地之前被從遠處趕來的藍鬆給接住了。
“你是千婉吧?”還沒等千婉看清撞的人是誰,就聽到一個清脆地聲音從旁邊飄過來。定睛一看,撞的人是十皇子,問話的是已經大腹便便的珍平公主。
看到十皇子不解地看著藍鬆恭謹又擔心的扶著的自己,千婉這才想起來因為她的身份是不允許有隨從的,所以藍鬆總是遠遠的跟著。
“見過十皇子殿下,王妃。”千婉站穩後,正正當當地行了禮後,才注意到十皇子穿的是清便的戎裝。
“他是誰?” 珍平公主指著藍鬆問道。
“他是。。。”千婉這下覺得很不好解釋了。說是她的隨從吧,說不一定會為赫毅烙下把柄。說是朋友吧,會不會引起十皇子和公主的誤會啊!
“在下是岐連派弟子藍鬆,這次是隨七皇子殿下來蒙國的。”藍鬆在一旁適時地解了圍。
“哦,七哥的人啊!身手不錯嘛。”十皇子頗有深意地說道,“你們去吧。”然後就拉著珍平公主的手走開了。
本來這事兒就這麽過了的,千婉這幾天把心思花在了阿巴科節上。天天不是逛集市,就是同蒙國人跳舞唱歌,忙得不亦樂乎。那天晚上,千婉已經都在感受周公地召喚了,聽到赫毅不輕不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今天十弟向我討藍鬆,想帶他去西北大營。”
“什麽?藍鬆?去哪兒?”千婉的瞌睡一下子被趕跑了。
“十弟今年剛剛被封了玄西王,並且受於了鎮國大將軍的稱號。”赫毅好像早已料到了千婉的反應似的,不緊不慢地解釋,“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物色他自己的親信。我猜想他是查過藍鬆的,所以要他的決心很強呐。”
千婉對上赫毅探究地目光,皺皺眉頭:“這對藍鬆應該是個好機會吧?你覺得呢?”
“要看藍鬆是否願意離開王府了。”赫毅停了片刻,繼續說道,“也要看你是否舍得他走,不是嗎?”
千婉轉過身,知道自己的臉在發紅:“如果對藍鬆的前途有好處,有什麽舍不得的,我可以同他去說去。”
“千兒,你知道嗎?”赫毅在千婉的耳邊嚴肅地說道,“單說是做為皇子的培養目標,就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了,更何況藍鬆本身就是具備了前途無量的心智和功夫,留在王府實在是屈才了啊。”
“哎,我明天就同他說說看吧。”千婉輕輕歎了一口氣,想到藍鬆對於自己的那份心思,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就又補充了一句,“我會盡力說服藍鬆,不過我不會勉強他的。”
“你就這麽想把我給推開嗎?以往的一切承諾原來都是一場空啊!”聽到千婉這次找他說話的緣由,半晌,藍鬆無限悲情地甩下這兩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千婉馬上意識到得趕快弄清楚一件事兒,一件很重要的事兒,一件關於藍鬆和以前千婉的事兒。想來想去,千婉決定找綠梅碰碰運氣。
“綠梅,你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越是久遠,越是記不起來。”千婉開門見山地問道,“我以前同藍鬆有過什麽約定,或承諾嗎?”
綠梅幽幽地望著千婉,倒出了一個故事。藍鬆在去岐連山的第二個過年後,八歲的千婉拉著他的手,不讓藍鬆回到岐連山去:“藍鬆,你不要走了,你走掉了,我出門就沒人保護我了,在府裏也沒人陪我了。”
“小姐,你放心,我會回來的,我會一輩子保護你,我會一輩子陪著你的。”藍鬆其實也很舍不得千婉。
“那你說話一定算話喲,我一輩子都得有你守著我。”千婉帶著哭腔應道。
“一定,一定的。”藍鬆對千婉如此說,也是對自己如此下了決心。
因為兩個人都還小,沒有人把這些話當成小孩戲言以外的約定,除了當事人。盡管沒有任何人再提起這些,藍鬆卻時時刻刻都記著自己的承諾,而千婉也深信藍鬆一定會做到的。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承諾就變得越來越有真正的意義了。。。
第二天一大早,千婉就找到藍鬆,開門見山地說:“綠梅告訴了我不記得的承諾。”
“其實你那次出事後,我就覺得你的態度變了。”藍鬆看著一望無垠的草原,好似自言自語,“你變得很生疏,卻更平等。變得有距離,但更平和。”
“以前的我很粘你吧。”千婉看到藍鬆微笑地點點頭,知道她的前身對藍鬆是有感情的。
“其實我早就明白你心裏麵沒有了我,隻有王爺,可是我還是駁斥這個結論,不願意朝那方麵想去。”藍鬆自嘲地一笑,“不過我還是願意守在你的身邊,不願離開你。”
“藍鬆,你是個那麽好,那麽有本事的一個男子,應該有你自己的一片天,一片地。”千婉著實被藍鬆的深情所打動,熱淚盈眶,“我並不是要把你推開,你和綠梅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在我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是你們在我的身邊,幫助我渡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我會永遠珍視這份友情的。”
“好吧,如果你覺得這樣對誰都好,我去就是了。”藍鬆終於下了這一輩子以來最大的一個決心,“我什麽時候動身?”
縱然遙送千裏,離別的時候終歸會到來的。
藍鬆策馬來到雷霆和綠梅麵前:“雷霆,這世上我就這一個親人。我走了,妹妹就托付給你了。”
綠梅已經泣不成聲了。雷霆滿眼的堅定:“請放心,有我雷霆在,綠梅就會被保護,被疼愛一輩子的。”
“小姐,我走了,我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會見麵,但是隻要藍鬆活一天,心裏就會裝著小姐一天。請小姐千萬保重。”藍鬆轉身到了千婉麵前。
“藍鬆,我知道你一定行的。”千婉哽咽道,“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讓我們走完這一次完美的結局,
好像當初的約定守著對方一直到老,
問自己,愛情的遊戲還有沒有規則,
要怎麽麵對著問題,說沒問題,
心裏在流淚,騙自己,可是你卻對我說。”
藍鬆走了,大聲說出幾天前他要我最後一次寫給他的詞。我不由自主地接著他的話唱了起來:
“說好從此以後,說好淚不流,
緣份已盡的時候,你不再要借口。
風停了,雨頓了,你一定要走,
我會站在記憶裏,在感受。
你這該死的溫柔,讓我心在痛淚在流,
就在和你說分手以後,想忘記已不能夠,
你這該死的溫柔,讓我止不住顫抖,
哪怕有再多的借口,我都不會再去牽你的手。”
藍鬆已經走遠,可空氣中仿佛依舊蕩漾著他最後的表白:
“我把你融入我的生命,
因為我的心被愛你充滿,
因為你是我全部的甜蜜。
我哭泣,自從你離開的那一晚,
但是多少美麗的謊言,
都無法否認我是永遠永遠不會讓你哭泣的那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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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是“該死的溫柔”。最後的一斷英文我把它翻譯成了中文,沒有直譯,因為我覺得那樣就太不能體現出本來的意義了:
I put it down on my life
That I love you from the bottom of my heart
Cause you the sweetest thing ever in my life
I cry So many times (Ever since the night you were gone)
So many true lies
But I’m the one that will never ever make you cry and c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