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三皇子和四皇子正在為如何應對蒙國的變化而爭論不休。
“如果蒙國有了自己的加工作坊,想必會進而控製原料的流出,到那時,皮毛,乳品,畜牧飼料等在順朝的價格就會由他們自己決定了。”赫夜不慌不忙地陳述著頭一天同赫毅商量好的說辭。
“就算是他們可以參與一些商品的定價,也不會妨礙到我們多少,畢竟那些商品涉及不到順朝的命脈。如果我們橫加阻攔,反而會顯得我朝斤斤計較,毫無大國風範。”赫簡也說得頭頭是道。
順昌帝默默地俯視著這兩個兒子的對抗。其實他是比較傾向老三的顧慮的。蒙國之所以能夠如此長時間的依附順朝,就是因為經濟上是幾乎完全依賴著這邊。自從當今蒙國的君王魯烈即位以來,定國都在蒙北城,並且效仿順朝的中央集權製度,成功地瓦解了近乎是農奴製的部落分散局麵。不光如此,他還重用幼弟雅格王爺巴特,改革蒙國的文,武,商。尤其是貿易,根據老七的匯報,的確有壟斷價格的野心。
不過老四的話也不無道理。蒙國想翻身,還有一斷很長的路要走。且不說朝廷會時刻注意他們的動靜,就連蒙國內部,以魯烈的二皇子為首的一批人就極力阻撓改革。那些個蒙國的商品都是些副業,根本威脅不到順朝的經濟。如果連這點麵子都不給,的確是有點小人了。更何況,在這個關頭,如果明顯傾向兩個兒子的任何一方,就會造成朝堂波動。
想到這裏,順昌帝高聲說道:“兩個皇兒都說的有道理。蒙國羽翼未豐,這次狩獵會可以以靜代動,看看他們到底想怎麽幹,再來商量對策不遲。”
赫夜和赫簡對視了一眼,同百官一道俯首應下了順昌帝的決定。
晚膳時候,盡管赫毅很殷勤地為千婉夾菜遞茶,可千婉還是感覺到他的愁思:“怎麽了,是不是公務不好辦?”這十幾天以來,赫毅盡管每天在府裏的時候,都是陪著她的,可是千婉知道這些時間是他擠出來的,“如果你很忙,就不用花這麽多的時間陪著我了。”
赫毅夾著菜的手停在空中,眼裏閃爍著猶豫,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忙倒是尚可對付,隻是。。。下個月我會隨父王到阿巴科爾草原去參加一年一度的狩獵會。”
“去草原?”千婉一愣,那不是蒙國嗎,“就。。。你一個人?”她吞下了是否還帶上若容的問題。關於狩獵會千婉是聽說過的,那是每年朝廷很大的一個官方活動。這種場合,大概輪不到她吧。
赫毅把菜放進千婉的碗裏,對視著她詢問的眼光:“可以是一個人去,也可以帶上你。”
氣氛變得有些沉悶。千婉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鬆了一口氣是真,因為他隻想到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他倆都清楚,如果千婉去,就會不期然地會遇見巴特,這也許赫毅不願麵對的吧。
“那。。。你的意思呢?”千婉決定還是先聽聽赫毅的意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赫毅溫和地說道,“無論是去還是不去,都由得你。”
於是乎,千婉這幾天的心思就放在了何去何從上麵了。可是沒等她想出個頭緒來,又一件事兒攪和進來了。
“武林大會?”千婉瞪大眼睛,機械地重複藍鬆剛剛告訴她的話。
“是。這次是岐連派十年來第一次主持如此盛會。上一次還是夏掌門的父親主持的,所以現在夏掌門召集所有的岐連派弟子,匯集岐連山。一是的確需要人手,二是顯示岐連派的壯大。”藍鬆一板一眼地回答。
千婉早已轉過了身,不想讓藍鬆看到她激動的樣子。
“我已經告訴王爺了。王爺也準了。我打算三日後動身。”藍鬆麵對千婉的背影繼續說著。
“這麽快?”千婉沒想到啊。狩獵會和武林大會為什麽要湊到一快兒呢,唉,明知道她是倆個會都想去。
“是。”藍鬆也有點失望,“我知道你也想去的,不過我知道,你會同王爺一起去蒙國吧。”
“你怎麽知道?”千婉白了他一眼,連她自己都還沒決定呢。
“你一定會和王爺在一起的,不是嗎?”藍鬆一付“這還用問”的神情。可是千婉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到了晚上,赫毅摟著她,見她心神不定,輕聲一笑:“是不是既想去草原,又想去岐連山啊?”
“噢。”千婉對於他的未卜先知已經不奇怪了。
“想聽聽我的建議嗎?”赫毅真是明知故問。
“岐連山實際上在盛京和蒙北之間。你可以先去看看武林大會。我會順路把你接著,然後我們一起去狩獵會,如何?”
“武林大會是下個月中開始,而狩獵會是下個月底。”自己怎麽沒想到呢,“好主意,就這麽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藍鬆就被赫毅叫到了書房。
“夫人會在下個月中去岐連山,八日後我會親自接她同去草原。”赫毅目不轉睛地看著藍鬆,仔細地觀察他的反映。
藍鬆一愣,懷疑地抬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盡管你是岐連派的弟子,但是也是我王府的人,更是跟著夫人陪嫁過來的,此次你先行一步,得為夫人做好萬全準備。我不希望到時候她有什麽三長兩短,更不容許她會受到什麽委屈。”赫毅的語氣裏透露出不可質疑的威嚴。
“是,遵命。”藍鬆低下頭,想著就算赫毅不這麽叮囑,他也會竭盡全力地替小姐打理的天衣無縫的。
“還有,從你到岐連山之日起,每天飛鴿傳書到王府,告知一切細節,越詳細越好,包括所到之人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喜好等等。”赫毅不慌不忙地說著,瞧見藍鬆不解的目光,上前兩步,壓低了聲調,“這也是為了夫人好。至於為什麽,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以後你自會明白的。但是如果你不想你的小姐一輩子寄人籬下的話,就最好盡力辦好這事兒。”
赫毅打發藍鬆走了後,自己回落到椅子上,想著藍鬆走之前那既興奮又心痛的表情,自嘲地一笑。回想起那次千兒受傷還沒蘇醒過來的時候,因為怕又被人逮著送回自己的屋子歇息,就瞞過包括紫玉綠梅的所有人,去看千兒。那一次他看到藍鬆跪在床邊,默默地注視著一動不動的千兒,輕柔地撫摸著千兒的小手。盡管隻看到個側臉,他也十分地確定那份神態,那份溫情,絕對不是奴仆對待主子的關心,完全是一個男人對心愛姑娘的愛慕和擔憂。那一刹那,他突然明白了一個岐連派的一流高手,為什麽還低人一等地留在楊府,留在,千兒身邊。
從那以後,每一次看到藍鬆在千兒背後,他都會捕捉到藍鬆刻意隱忍和掩藏的愛戀眼神。更不能容忍的是千兒還總是和他在一起。每次出門就會有他,每天的練鞭也會是他,甚至有時候還會在一起唱唱歌,說說快板。說實話,他妒忌過,氣憤過,不滿過,但是,也欽佩過,慶幸過。畢竟千兒心議的是自己,不是他。
撇開藍鬆對千兒的心思,赫毅覺得他其實是個人才。很能識大體,做事又恰到好處。這一次就會是一個很好的試探。朝中自有對應朝中一幹大臣們的法子。在民間,武林大會是個千載難逢的了解各個幫派之間關係的好機會。每個大幫派之間和背後都有這著千絲萬縷錯綜複雜的關係,問題是如何理清楚這些關係。“希望你不要讓本王失望啊!”赫毅喃喃自語著。
“我一定不會讓王爺失望的。”藍鬆好像聽到了赫毅地感歎,一邊收拾出發的細軟,一邊暗下決心。隻要是為了千兒,什麽事都可以做。想到這裏,又不禁心痛起來。多少次的夢裏,千兒朝自己奔來,告訴他,她喜歡他,願意同他在一起。每一次,又都是一場夢。的確是夢,小姐怎麽可能同自己在一起。就算是委曲求全,也是為了王爺。況且,王爺不是說了會改變的嗎?盡管自己不知道王爺要如何達到這個目的,但是他相信王爺的話,因為他知道,王爺也同他一樣,隻要是對千兒好的事,一定會去竭盡全力地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