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毅匆匆告辭法斯特神父,策馬一路奔回別苑。心裏覺得有一件事一定得搞清楚。所以一回到別苑的書房,玄宗毅就召來鴿影:"去查查楊千婉的家世,以及她的貼身下人。"
"遵命。"話音一落,鴿影就飄出了書房。
這時候,逍城另一邊的楊府裏,即將上演一出軟硬兼施的戲瑪。戲的主角就是本小姐我。可在這之前,我是心事重重地回到楊府的。
在一顛一顛的軟轎內,狹小的空間,無人打攪,真是做白日夢的大好機會啊。第一次見到他,並沒有太多印象。當時的我隻注意著鋼琴和與Jenny套近乎。雖然想到過他與別人不一般,也僅此而已。第二次見到他,他從那邊走來,祥和的神態好像一下子把周圍的冬寒給驅逐幹淨。明明是他無理,我卻絲毫沒有在意,反倒暗自高興他的到來。他叫玄宗毅,很怪的名字噢。回去可以問問爹,像他這樣的有錢公子,應該在逍城有頭有麵的。爹不說熟識,也起碼聽說過吧。他早就認識法斯特神父。是咯,法斯特神父對他的態度很。。。尊敬。對,就是尊敬。可他很年輕呢,也就二十來歲吧,而且還很帥耶。不是那種明星似的帥,是那種又溫和又有些威嚴的帥。
想到這兒,我不禁傻傻地笑出聲來了。該不是我喜歡上他了吧。
“不會的,”隨即我自己安慰著自己,“才見了兩次麵,話沒說過三句呢。”
正想著,轎子停下來了,原來已經到家了。我直接到了娘那兒,因為午膳時間到了。進到飯廳,意外地發現三哥哥也在。
“三哥哥,你怎麽也在這兒?”爹和哥哥們一般都是到了晚膳的時候才回家的。
“我在這兒的事辦的差不多了,現在就是在家幫忙準備過年,以及過了年回盛京的事項了。”三哥笑笑,“怎麽,不喜歡三哥陪千兒吃午膳嗎?”
喜不喜歡同三哥吃飯,我沒去想。牽動我注意力的是三哥要回盛京了。我來到楊家後,就隻在逍城轉悠。如果有機會去順朝的首都去看看,豈不美哉。想到這兒,便衝著三哥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三哥,我同你一起去盛京,好嗎?”
“不行!”娘立馬兒在一旁拒絕。
“為什麽?”
“還問為什麽,”娘招呼我到她身邊,“一個女孩子家,整天出去玩兒也就罷了,還想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不要說路途遙遠,就是離得近,終究不如在家裏周全。萬一再出一次向上次那種事兒,你叫。。。”
沒等娘的話說完,我就接口:“不會的,娘。我隻是去看看京城是什麽樣子就回來。我一定乖乖的聽三哥哥的話。”說完衝著三哥哥咧嘴,一副“幫我說話”的神情。
“娘如果同意,我是沒問題的。”三哥哥轉眼又把燙手湯芋扔回給我了。
我白了三哥哥一眼,回頭對娘改變戰術:“我好想去盛京。如果我不能跟著三哥哥一起去,我就帶著綠梅藍鬆自己去。”
“又胡說。越來越不像話了。”娘雖然抬高了聲調,語氣卻沒有什麽生氣的成分。
“是不像畫,像畫兒就掛在牆上了,”我衝娘做了一個鬼臉,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所以,我還是同三哥哥一起去好。”聽得出娘有些鬆動了。這些時,我已經摸索到這種時候最好的策略就是迂回。把事情說的很嚴重,娘就會退而求其次。
“哎,你呀。”娘的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還要看你爹是否同意呢。”
“謝謝娘!”爹在這些方麵比娘更好說話,不然千婉也不會總是可以輕易出門。我摟著娘的脖子叫嚷著:“千兒的娘最好了。千兒最喜歡娘了。”惹得娘嗬嗬笑,直說我嘴巴抹了蜜。
“好了,目的達到了,該吃飯了吧。”三哥哥在一旁搖著頭,一臉的無可奈何。
果不其然,等到晚上爹回來後,我已三哥哥和娘的應允為後盾,很輕易地就說服了爹。本來對在這兒的第一個春節極端向往的我,變成對過年後旅程的極度憧憬,連打聽誰是玄宗毅的事也拋在了腦後。
又是一晚的難眠夜啊!
玄宗毅坐在書桌邊,手裏拿著一杆狐毫,眼睛盯著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就寫下的"玄南王七皇子赫毅謹奏父王陛下"幾個字,腦子裏卻想著剛剛鴿影帶來的消息。楊千婉,千萬如一,嫡出。今年十五。在家中排行第七,上有六個兄長。父親楊仲博,逍城首富,並無官爵。47歲得此女,僅此一女。貼身丫環綠梅,家生女。出門的貼身小廝藍鬆是綠梅的親哥哥,乃岐連派弟子。
後麵鴿影還說了什麽,玄宗毅已經不太聽的進去了,無非是楊家有哪些生意,控製了幾成的順朝漕運,幾成的外番傳運,每個少爺在管什麽之類的。對於楊仲博,玄宗毅並不是不知道的。畢竟他是逍城首富,且多有與外番的貿易,朝廷早就注意上了。在外務府主持外番事務的他在盛京對楊仲博就有所聽聞。他也不是沒有懷疑楊千婉就是楊仲博的女兒,也許自己心底不想承認吧,還是報著希望,也許千婉是楊氏一族的什麽小姐,而不是楊仲博的女兒,尤其不是正出的女兒。被鴿影一確實,心裏突然一空,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一般。
這次微服私訪到逍城,是奉父王之命,了解外番與順朝的連係,並且盡可能地接近外番的大商人,由此控製他們的貿易。近些年來,順朝同其他外番國家的貿易突飛猛進。而逍城著天時地利,成為了與外番貿易的集散地。玄宗毅在這兒的幾個月,有意地繞過任何順朝的生意人,而單單僅同各個外番人打交到。也是因為如此,他才經常到悅海酒家,或結識新人,或觀察動向。也就是這樣,才遇到了千婉。
那天當她一走進悅海酒家,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不要說一個匚黃母叩墓媚锛遙?褪巧僖??櫻?舨皇怯臚夥?擻猩?飫賜??喜換岬秸庵值胤嚼吹摹?醋耪乒竦囊笄諳啵??故欽舛?某た汀5?羌仁淺?停??巫約赫飧鱸呂醇負跆焯燉湊舛??吹澆裉觳趴吹剿?矗慷?椅?嗡?閱羌茉緹頭旁詰曛械鈉ぐ睬偃緔司?病?
今天早上遠遠的就聽到她的說話聲。心就不知覺地趕過去了。她的聲音好似小鳥在唱歌般得清脆,飄散在空中,又徐徐落下來。自己還沒意識到,就已經開口說話了。她轉身,秀麗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看過來,寒冷的空氣一下變得溫暖起來。她竟然記得悅海酒家的相遇。互相介紹後,氣氛變得有點難堪。是啊,我能說什麽呢?想問的不能問,又不想虛情假意。一猶豫,她跑了,帶走了自己的思想,以至於連同法斯特神父談正事的心情都沒有了。
細想想,她根本不能算是國色天香,比起自己見到的女孩子來說,也就是長得清秀吧。不過她有著其他女孩子沒有的調皮,可愛,聰穎,還有。。。自信,這些在一起使她顯得那麽突出。她喜歡吃本朝很多人都嗤之以鼻的奶酪糕。她還會說部烈語。她同法斯特神父以及他妹妹一下子就套上了關係。明明看來毫無武功,腰上卻別了一條極好的花鞭。她要她的伺從與她同坐。看著那倆個伺從心安理得的模樣,肯定這是常事兒了。那個男伺從武功上乘卻甘願屈居人下。
身為皇子,別說是正妃,連側妃都不可能是一個平民之後,除非有機會加官進爵。單單憑楊仲博的財力,捐個官職並不是一個難事。難就難在楊家已經被朝廷所注意,而朝廷一直很忌憚富商從官。如果像楊家這樣富甲一方的人得了高官,對於朝廷來說就是一股不小的勢力。這股有錢有勢的勢力安分守己也就罷了,若是興風作浪的話,朝廷就得花大功夫去壓製,到時候往往是得不償失。
想到這裏,玄宗毅不禁自嘲地一笑。自己怎麽就想到嫁娶上了。統共就隻見過兩麵,說過一次話,加起來一柱香的功夫都沒有。更何況明天一早就會啟程回去,得趕在過年之前抵達盛京。以後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重回逍城了。
“哎,罷了,罷了,”玄宗毅搖搖頭。千婉也就是特殊一些罷了,愛好些個新鮮玩藝兒。她既不是頂漂亮,更不是皇家希望的溫順賢惠。就她的性格,就算進了皇家,也會受不了那些個規矩束縛的。單憑她頻繁出門,就會為皇家所不容。如此顯赫富商的寵愛獨女,必定是做為正夫人嫁與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的。那個有福之人一定會一輩子疼她,寵她,愛她,縱踴她一輩子,做她想做的事,過她想過的生活。隻是。。。這人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