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哭笑不得的“紅包”

這是好幾年前的故事了，我常拿它當笑話講給朋友聽，今天幹脆寫出來讓大家一起笑一笑吧。 一日，我那上小學三年級的小女兒放學回來對我說：媽媽，我們的常識課正在學“中國”，今天上課的時候我們還假裝過了中國年呢，老師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個紅包。說著，女兒從書包裏掏出了一個小紅包遞給了我，“可是，可是. . . . . . ” 女兒把紅包遞給我的時候說：“可是那錢不是真錢，是爸爸給阿嬤燒的那種錢。” 我把紅包打開一看，我的天，裏麵裝的是幾張麵值1000萬元的冥幣。那冥幣正麵有個玉皇大帝的頭像，上麵還印有“天堂中央銀行” 和 “銀行行長玉皇大帝” 幾個字以及這位“大帝” 那龍飛鳳舞的的簽名，正是“爸爸給阿嬤燒的那種錢”。順便說一句，台灣管祖母叫“阿嬤”，每逢婆婆的忌日和清明節，俺家肉胞堆爹都要帶著孩子們去給 “阿嬤” 掃墓，燃香燒紙以示思念，所以孩子對這樣的紙錢並不陌生。 看到 “紅包” 裏的紙錢我真是哭笑不得，我趕緊讓孩子把 “錢” 扔了，然後很迷信地叫孩子去洗了洗手。 女兒跟我說，老師告訴他們有一天她走進了一家中國商品超市，忽然看到架子上放著一疊一疊的中國 “玩具錢”，錢上寫著中國字，正麵還有一個中國古代人的頭像，那人戴的帽子跟秦始皇戴的帽子一樣。這位美國小學老師哪裏知道這是中國人祭祀先人用的冥幣啊，還以為是“玩具錢” 呢，於是很興奮，趕緊買了幾疊。老師說她買這 “玩具錢” 就是留著等上課上到 “中國” 的時候，拿來讓同學們認識一下中國錢，還可以在玩“過春節”遊戲的時候假裝給同學們發紅包呢。 在美國，玩具店和教具店裏都有賣“玩具錢”的，尺寸比真幣小，顏色也比真幣淡一些，紙張也比真幣厚。因為不少遊戲都要用到“玩具錢”，（但跟賭博沒關係），小學老師也常常拿玩具錢來做教具，玩“買東西” 的遊戲來教孩子們學算術。沒想到這位老師把中國超市裏的冥幣當成“玩具”買了回來，還當寶貝似的給學生們發起了紅包。 順便說一下，美國小學的常識課包羅萬象，曆史、地理、政治、法律、社會、醫療、安全等等等等......。老師用講故事做遊戲的方式讓孩子們了解世界和社會。比如大選的時候老師也會在課堂上帶著孩子們玩一把投票選舉，以增強孩子們的公民意識。社會上出現了重大的事件，老師也會帶著孩子們在教室裏開個“內閣會議”，討論一下該怎麽解決。平日老師常常帶孩子們出去參觀，工廠、農場、市政府、醫院、法庭、消防站、電視台、戒毒所甚至產房嬰兒室。由於美國是一個由移民組成的國家，所以小學的常識課裏地理占有很大的比例，老師會盡量讓孩子們認識和了解一些國家以及這些國家的風土人情。班上的外國家長都可以當老師，墨西哥爸爸、菲律賓媽媽、俄國奶奶、巴西爺爺都是最好的老師。由於學生家長的職業各不相同，隻要老師需要，家長們都會召之即來，教育孩子是全社會的責任，家長們都很支持老師的工作，當警察的爸爸，做記者的媽媽，還有農夫爺爺、護士奶奶都會被老師請到班上去講課。我四個孩子讀小學的時候，我每個學期都會多次被孩子的老師找去，家裏的國畫、茶壺、筷子、毛筆、象棋、絲綿襖都成了我的教具。有一次老師請我去講針灸和中藥，為了讓孩子們有直觀感受，老師還不惜犧牲自己的胳膊和腿，平白無故挨了好幾針。美國的小學老師在教學上有很大的自主性，隻要完成了規定的文化課教學內容，其他時間老師可以自己安排學習主題，這點和國內很不一樣。美國的小學雖然不要求家長繳什麽讚助費，但幾乎每個家長都要讚助時間和精力，尤其是低年級，你任何時候到任何一間教室去看看，都能見到家長的身影，很多時候有四五位家長同時在教室裏麵幫忙。喲，話題扯太遠了。趕緊回到 “紅包” 上來。 老師給孩子們發了這樣的“大紅包”，的確讓人啼笑皆非，我想我應該也有責任跟老師溝通一下，告訴老師那不是玩具錢，還要告訴老師那冥幣是幹什麽用的，當然更應該讓老師認識一下真正的人民幣。 我找出了幾張麵值不同的人民幣和幾枚硬幣讓孩子第二天帶給老師，並給老師打了電話，說到最後老師和我都笑了，更多的是老師對我的抱歉，“不知者無罪”，我一直跟老師說沒關係，告訴她說我不在乎這些事，並讚揚老師如此認真的教學態度，但老師還是沒完沒了的道歉。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我竟然接到了校長打來的電話，校長先是很真誠的感謝我，感謝我與老師的溝通，感謝我讓他們的老師對中國的風俗又多了一點了解。（中國的風俗多了去了，中國人自己還了解不完呢，他們才能知道多少呀。）然後就是一通道歉，恨不得給我鞠三個大躬，聽得出態度特別的虔誠。最後還說：“我向你保證，這樣的事情在我們學校再也不會發生了。我會告訴全校所有的老師，下不為例。” 校長還說幸虧遇到了我，萬一碰上個特別在乎或特別較真的家長，那他們的麻煩也許就大了。我說沒那麽嚴重，老師都是好意，又不是故意的。 在美國這個由移民組成的國家裏，如何尊重各民族的風俗習慣已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尤其是在東、西海岸一些新移民較多的地區更為明顯。比如從前過聖誕節大家見麵都習慣說“Merry Christmas!” （聖誕快樂！），而現在隻說：“Have a nice holiday!” 了。從前小學老師會在班上領著孩子們慶祝萬聖節什麽的，而現在不再搞這些活動了。從前複活節前後中小學放的那一個星期的假習慣上叫“Easter Break”（複活節假），而現在不再叫“ Easter Break”了，而改稱“春假”，這些改變的原因就是考慮到很多學生並不是來自信奉基督教的家庭。在其他很多方麵，也可以看出美國對其他民族文化的尊重和理解，比如，來自穆斯林國家的學生，隻要到了禱告的時間就可以走出教室進行禱告，禱告完畢再回到教室。女兒說她的一個高中同學就是從阿拉伯國家來的，上課時隻要他輕輕走出教室，老師和同學就知道他是出去做禱告了。還比如，華人去公墓祭奠先人，也是允許燃紙焚香的，隻要事後打掃幹淨即可。 還有一件好笑的事也拿來說說，當笑話聽吧。我在美國的表姐是從台灣來的，表姐夫是美國土生土長的華裔第二代。有一天，表姐夫的兩個美國同事到海灣劃舢板玩，忽然看見海上飄來一張張的錢幣，這兩個同事撈起來一看樂壞了，以為自己發了大財，哪裏想到自己撈到的正是冥幣。這兩個美國佬也顧不得玩了，劃著船在海麵上找錢，一張又一張，竟撈出了一大疊。這兩個發了“橫財”的美國佬隻能辨認出錢上寫的是中國字，但不知道這些錢能合多少美元，於是，拿著錢找到我那表姐夫。“你太太是中國人，一定認識漢字。能不能幫我們看看這些錢能值多少美元？” 我那表姐夫雖然會講一些廣東台山話，但一個漢字也不認識，為了幫助同事，他把那一疊還沒曬幹的紙幣拿回了家。表姐一看是又氣又笑，氣表姐夫把別人撒給遇難親人的紙錢拿回了家，笑那兩個美國佬在海上演出了這樣一出鬧劇，我那可憐的表姐夫當然也被表姐奚落得不輕。 今天想到哪兒寫到哪兒，沒有條理，糊弄一篇交作業。 要我說，下次美國再向中國借貸的話，幹脆給他們印些冥幣算了，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