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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丹青:在國外我們都是奴才 望不到邊的奴才

(2008-12-08 08:00:10) 下一個
陳丹青:在國外我們都是奴才 望不到邊的奴才(圖) 搜狐新聞

【人物誌】陳丹青,中國當代最具影響力的畫家。1953年出生於上海,17歲到農村插隊,期間開始自習油畫。1978年被中央美術學院油畫係研究生班錄取。1980年畢業留校,任教於油畫係;同年以油畫《西藏組畫》一舉成名。1982年移居美國紐約,為職業畫家。2000年回國任教於清華大學,後因不滿招生製度而辭職。近年來在繪畫之外,陸續推出多部著作,均一紙風行。

先做一道選擇題。陳丹青是:A.海歸,B.教授,C.畫家,D.作家,E.公眾知識分子。

隻要你知道這個人,或者根本不知道,但你做了這道題。任意選項,或者全選,都會有人告訴你:恭喜你,答對了!但陳丹青顯然不願意接“公共知識分子”這頂帽子,他說:“中國連真正的公共空間還沒出現,哪裏來的‘公共知識分子’?”

2001年,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公眾人物”的陳丹青,在一個公開場合,激揚地說:“我們小時候在弄堂口,要是看見如今長得像謝霆鋒這樣的小白臉,二話不說過去就是幾個嘴巴,不為別的,誰叫他看上去那麽小資產階級呢。”



2008年,這個身份複雜機智而敏銳的人,在接受《懷堯訪談錄》獨家專訪時,依然口無遮攔:“在國外,我們都是奴才,望不到邊的奴才。”

多少年過去了,陳丹青還是那個陳丹青嗎?他的多重身份,仍在決定著公眾麵對的選擇題:他是多麵的。

海歸

1982年初,即將迎來而立之年的陳丹青移居紐約,在異國他鄉度過了18年的“洋插隊”生活。他曾表示,自己在國外的生活並非如人們想象的那樣。“我第一天到美國,就麵臨一個生計問題,我必須賣畫討生活。”

吳懷堯:1978年你考上中央美院油畫係研究生,兩年後畢業留校,工作一年。這是一部分知青的典型經曆。這些人日後分成兩撥,一撥留在本土,另一撥出國。你們這一代海歸相比民國時期的留學生以及五十年代留蘇學生,有哪些根本差異?對於現在大學生出國熱怎麽看?跨過門檻,意味著創造與超越。你的出國,是不是一次跨過門檻的過程?在國外,讓你感觸最深的是什麽?

陳丹青:我對出國熱沒有看法。一個現代國家的國民本該出入自由,改革開放隻是將事物恢複應有的狀況。在國外,最深的感觸:我們都是奴才,望不到邊的奴才。

吳懷堯:這種說法讓人詫異,能否闡述一下?

陳丹青:中國有老百姓,但沒有公民,有人口,但沒有現代人的概念,此外,各階層全是無比嚴密無比細膩的奴主關係:主子原先就是奴才,奴才則巴望有一天當主子,你仔細想想,不是這樣麽?

吳懷堯:我很好奇,為什麽從紐約回來之後,你的膽子變得如此之大?是什麽讓你口無遮攔?你如何平衡藝術家與公共知識分子的雙重身份?

陳丹青:我少年時就口無遮欄。可那時沒人找我說話,文革時哪有媒體啊,即便有,憑什麽找我?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膽子。和紐約市隨便哪個說說寫寫的家夥比,全中國的人差不多都給摘除了膽囊。我從不自稱藝術家,更不是知識分子,用不著“平衡”。中國連真的公共空間還沒出現,哪裏來“公共知識分子”?

吳懷堯:那你對自己的定位是什麽?

陳丹青:我從沒想過給自己定位。“定位”這倆字也是近年回國後才知道。為什麽要定位?定了位,人生就安穩、就有價值了麽?我聽不少人動不動就說“我是作學問的”,“我研究這一行一輩子”,我就心裏想:!

吳懷堯:如果說你的憤怒是一種高興,那麽幸福是什麽?

陳丹青:到我這年齡,活著,沒病,就什麽都好。我不會去想:啊!我的生活與精神最近怎樣怎樣……不會的。我隻是活著。

吳懷堯:我注意到,五月汶川地震後,你為賑災所繪的油畫《中國的山川》在一場慈善競拍中以165萬元拍出。有媒體報道,這筆善款將全部捐助給汶川地震災區,用於建立多所希望小學。這些小學,你會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嗎?

陳丹青:為什麽要用我的名字?我從未想過。我也不知道這些錢會不會拿去蓋小學,甚至不曾指望錢會用在災民那裏。隻是我得做些什麽,不是為了災民,隻為心安。

吳懷堯:一個人用什麽名字,或者接受什麽樣的名字,自有其特殊含義。從字麵意思來看,“丹青”是紅色和青色的顏料,借指繪畫。我很好奇,你的名字的來曆——是父母取的嗎?如果是,那他們太有先見之明了。

陳丹青:我的名字是父親取的,弟弟名叫“丹心”。父親是抗戰那代過來人,相信“精忠報國”,信奉“留取丹心照汗青”,所以父親給我們兄弟倆起這對名字,當時哪料到我喜歡畫畫。

吳懷堯:據我所知,你的父母經曆過戰爭,逃難,你的祖父是黃埔軍校的軍官,打了半輩子仗,你的嶽父也是軍人,也打了半輩子仗。你雖然生在和平年代,但所受的教育都和戰爭有關。小時候看的電影都是戰爭,然後經曆“文革”,這樣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經曆,對你性格的形成和人生道路,起到什麽樣的作用?

陳丹青:我對苦難會敏感。但“苦難”這個詞現在被說濫了,惹人討厭。當我說對苦難敏感,意思是說:苦難是美的,假如進入藝術的話。我喜歡畫悲劇主題。孟德斯鳩說過,人在苦難中才活得像個人。

吳懷堯:你是上海人,上海曾經經過很多年的殖民文化的熏陶,經過風月流水的滌汰,你覺得這樣一座曆經過苦難的城市會產生什麽樣的藝術?或者說,什麽樣的藝術會適合上海?

陳丹青:除了殖民時期的建築,“殖民文化”對上海曾經有過的“熏陶”早已被淘洗幹淨了——不論這種熏陶是負麵還是正麵的。民國的上海藝術家作出了全中國最“洋氣”的作品,七十年代上海給出全國最左的無產階級文藝——八個樣板戲有四個是上海創作的——現在上海的藝術,整體上既不洋,也不左——我甚至不清楚上海提呈給全國哪些作品。譬如現在上海沒有一部驚動全國的電影。這種情況已延續十年以上了。可是在三四十年代,包括七八十年代,全國都在等待上海出品的電影。

吳懷堯:前幾天我倒是看了一部電影,叫《海角七號》,台灣的片子,看完後寶島是個美麗溫情有夢想的地方。最近你也寫了篇《日常的台灣》,說台灣人情好,早期時定居紐約,不以為珍貴,而今居住北京近八年,忽然置身台北,就處處看得稀罕。在地理麵積上,台灣算是彈丸之地,但是卻接連出了不少厲害角色,諸如李敖、柏楊、侯孝賢、鄧麗君、白先勇、周傑倫等。如果我說,台灣是目前中國最有文化或文化氛圍最好的省份,你會同意嗎?

陳丹青:一個省份不能和整個中國的“文化”或“文化氛圍”比較,但台灣出人,不是因為文化氛圍,而是相對大陸,比較自由,比較地沒有遭遇文化上的毀壞與劫難。你去問問台灣有頭腦的文化人,都對台灣不滿意。

吳懷堯:在評述王家衛的時候,你說他“一看就是一個流氓”,很多人奇怪你為什麽這麽說。你平時喜歡看什麽類型的電影?能否為大家推薦三部你覺得必看的電影?

陳丹青:媒體喜歡聳動,在我全部講演中隻摘取這句話,並予誇張。那是形容詞,表示一種潑辣大膽的影像風格。事後家衛請我吃飯,我說媒體隻用這句話,他說對啊,不是流氓你怎能拍電影!即便從電影故事看,事實上歐美多少電影以黑幫流氓作主題。

我喜歡各種類型的電影。沒有一種類型是好的或不好的,要看拍得好不好。我很難推薦“三部電影”,那樣會對不起其他好電影:好電影太多了。

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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