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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來美（二）“沒保險就像在地獄”

簡介：老媽知道我在博客裏寫她來美國的經曆後，再三叮囑我不要忘了寫她被“黑心診所”坑的經曆。說是“黑心診所”， 其實她隻是小小體驗了一下在美國“沒保險就像在地獄”的日子。老媽這次一到美國就病倒在我妹那兒了。據我妹 ...
老媽知道我在博客裏寫她來美國的經曆後，再三叮囑我不要忘了寫她被“黑心診所”坑的經曆。說是“黑心診所”， 其實她隻是小小體驗了一下在美國“沒保險就像在地獄”的日子。


老媽這次一到美國就病倒在我妹那兒了。據我妹說，頭痛，打噴嚏，咳嗽，流鼻水，一樣不缺。不知是旅途勞累，還是水土不服，或是被機艙裏的人傳染了，要不，All the above, 總之， 病得不輕，來勢洶洶。老媽一開始還不是太擔心，畢竟退休前是醫生。她湊合著吃自己隨身帶的中藥，甚至還吃了點國產的消炎西藥，但快一個星期了，病情仍不見好轉。 我妹說，那天她回家，看見老媽癱倒在床上，發著高燒，一口氣上不來的樣子，把她嚇壞了；我媽也沉不住氣了，因為咳得厲害，怕轉成肺炎，現在再一發燒，她也怕了。我下班後接到我妹的加急電，說不行，老媽想去看醫生。我聽她說完病情，心裏已有點兒數，感冒若是咳起嗽來不容易馬上好，一般都會咳很久。 而發燒也不一定是壞事，有時把體內的熱毒排出去了反而有益。最近春季初始，很多人感冒患流感，老媽那裏該有的藥都有，可能比在drug store裏能買到的都要多 （譬如說消炎抗生素）， 她自己又是醫生，有常識，若是堅持吃藥，多喝水，好好休息，病情應該會慢慢好轉。除非高燒不退，會有危險，現在馬上去看醫生可能也沒有什麽實質上的效果。


想歸想，這些話當然不能對我媽說，我的主要顧慮是她沒有保險，她自己對這些內幕並不知情。我在電話裏苦笑著對我妹說， 你知道她這樣沒保險去看醫生很貴的。我妹說，是啊我知道，但她現在隻想買個安心，畢竟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萬一出個什麽事兒…….我說當然了，不能因為貴就不送老媽去看醫生，這不是大逆不孝嘛。再說，不就是個感冒發燒，能收多少錢？兩三百了不得了吧。


於是我妹送我媽去附近的診所那兒，一問，還不能看，說他們不看沒保險的病人。隻好去另一家專門看沒保險病人的診所， 光掛號就收了一百，我妹平時都是交二十元Co-pay 交慣了， 聽到一百還真嚇了一跳。 見到醫生後，量了量血壓，用聽診器聽了聽肺音，就差不多了。老媽這下急了，問不驗血看看是不是病毒感染？我們那兒可都要這麽做的；醫生說當然不會在這兒驗血了； 又問會轉成肺炎嗎？醫生說可能會，可能不會，難說 ( 從沒聽過我的家庭醫生說過這種沒用的屁話，是不是給沒保險病人看病的醫生都是些庸醫啊)。見我媽愁眉苦臉起來，醫生說她帶來的那些消炎藥還是不錯的，可以繼續吃。我媽還是不放心，想著來都來了，就給開點藥吧。於是醫生給了幾片兒 samples， 又開了個消炎抗生素。 我妹拿著單子去 pharmacy取藥，最後一結算，各項開支加起來有六百大圓！！！


老媽一聽驚呆了，再一換算成人民幣，更火大了，破口大罵這是什麽 TMD的黑心診所。直到來我這兒，她還一天到晚的嘮叨報怨這件事，那神情簡直和舊社會控訴萬惡的扒皮地主查不多。 我試著向她解釋是沒保險的緣故，有保險可美了，這麽多年來我們大大小小看什麽病都隻用交 Co-pay，有保險連作手術都不用花錢雲雲。但老媽依然不買賬，說即便沒有保險也不能收這麽貴啊，沒有保險的人怎麽辦呢？並不是人人都能買保險吧？你不能因為有人買得起保險就將價格定高啊，保險公司也是要給錢的。再說這個藥的成本就這麽多，怎麽收也收不了那麽高吧？至於什麽掛號，量量血壓，聽聽肺音， 就更不該收那麽多了。雖是氣話，說得卻有些道理，而且一語點中了美國社會的一大痛處。我喃喃的不知說什麽好了，覺得說什麽都很無力。心想完了，這下爸媽更不願意來美國了，老公還在一旁要我給老媽解釋， 這就是為什麽美國的好多醫生都是百萬富翁， 我瞪了他一眼說，這可幫不了什麽忙。


美國的醫藥價格確實太高，我有個沒有保險的朋友去照了個 X 光片就被收了千多元，嚇得她半死。另外一個朋友的婆婆準備來美國探望他們之前查出血尿，她好心建議在國內好好檢查治療一下再來，沒有保險在美國根本治療不起這種病。結果老人家不明就裏，還以為兒媳以此為理由不想讓她來美國。朋友在電話裏無可奈何地說，我這也是為大家好啊，聽說有老人來美國探親時身體出問題，沒保險，嫌貴不敢去看醫生，想拖到回國再說，結果耽誤了治療，鬧出人命。我朋友直呼我可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啊，到時候一談起錢來，肯定也會傷了大家的和氣。


我隻好對老媽說，怎麽也比中國強啊，至少美國還有個成體係的醫療保險係統，中國可沒有，窮人一生大病就隻能搞捐款。老媽冷笑一聲，你美國不是號稱世界最強大富有的國家嗎？和中國比幹什麽？再說我在國內可是有公費報銷的。那天我在診所也見到許多白人啊，他們怎麽也買不起保險呢？我說你以為隻有黑人才窮啊，白人窮起來更可怕。我也提不起勁兒再和老媽爭辯什麽了，心裏盤算著下次一定要給她買 traveler’s insurance， 聽說65 歲之後還是有社會福利醫療保險的，到時候真得要查查清楚了。以前還想過有沒有可能把她掛在我公司的保險上，後來才知道隻能掛自己的小孩，不能掛父母。


這次本來想讓老媽好好在美國享受一下， 結果她一來便被扒層皮，我也自覺無趣，對著老公咬牙切齒地說，下次哪個總統侯選人承諾改革完善社會保險製度我便選誰，我才不管其它那些沒用的問題呢。老公搖搖頭說，你對那些政客在競選時作出的所謂承諾能相信多少？再說這個社會保險製度改革會涉及很多人的利益，沒有哪個總統侯選人目前敢作出真正徹底的改革，另外這個改革也根本不是像你媽說的那樣由政府統一藥物價格那麽簡單。他又說， 我也勸過你， 既然決定在美國居住，就應該好好了解一下諸如美國的憲法，各種社會製度，包括這個醫療保險製度， 多讀讀，多看看，你這個人這麽 Opinionated， 喜歡和人辨論美國的社會問題，偏偏懶又不肯花時間和精力去深入了解。 你如果對這個Topic 感興趣可以好好做個 Research，想想怎樣才能解決呀。我被他說得汗顏，第一個念頭便是什麽時候能寫出像昭君那樣深入全麵的社評就好了，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