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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無常 ( this one is even younger than Tim Russert

(2008-06-16 13:42:14) 下一個
人世無常----Edward


來源: 茹菲 於 08-06-16 12:56:10 [檔案] [博客] [舊帖] [轉至博客] [給我悄悄話]


“Just shake hands?”

這是Edward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在他離去後,這最後的一句及當時的情形永遠溫馨地定格在記憶裏。





我在北京辦事處的時候,Edward在Texas的公司總部國際部做事。那時候,幾乎每天都要跟他聯係:可不可以給個特快的交貨期?貨發出了沒有?這個型號的產品可不可以改用特殊材料生產?如果可以,給個報價,交貨期……

電話、傳真、email, 我們幾乎每天都聯係。





不久,兩年一次的本行業國際展覽會在北京國際展覽中心舉行,我照例去展台。第二天一大早,辦事處的首代突然領了一個人到我麵前說: “ Rose, 這就是Edward.”那是93年,我第一次見到Edward.





我平視,看到的是衣服;我抬頭,看到了肩膀;再抬頭,才是他的眼睛——Edward好高!他看上去三十七、八歲,又高有直,眼睛又深又藍。除了穆鐵柱,我還沒見過那麽高的人。





依照首代的意思,我帶著Edward一一瀏覽了競爭對手的展台,他那麽高,我總要仰著頭放大音量跟他說話,以免他聽不見。而他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要低著頭,望著矮小的我。





一年後,Edward又來中國的時候,正值公司的一個盛大宴會。他照例跟我們部門的在一桌。Edward平日裏對我們的工作支持那麽多,同桌的開始慫恿我去給他敬酒。我起身,端著一小杯礦泉水假裝是孔府家酒走向Edward。旁邊的同事早給他加滿了一杯真正的酒。





“Cheers,” 我跟他捧杯。

“Rose, Cheers,” Edward回應。

我一口喝下。

Edward隻嘬了一小口。

“No, finish up. ”我挑戰,同桌的同事們更在叫著。

眾目睽睽,Edward不得不咽下杯中物。我看看他的臉,霎時已經紅了——他不是酒場中人。

這時同桌的氣氛熱烈,大叫:“Rose, 要三杯!敬酒就要敬三杯!”

受此鼓舞,我士氣大增,用英語跟Edward解釋:“要連喝三杯才見真誠。”

喝第三杯前,全場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過來了。Edward照舊推托,更多的人在衝這這邊鼓氣:“3 glasses, Cheers!”

Edward喝完第三杯的時候,如釋重負,衝我大叫著:“Rose, you can drink alcohol!!!”





95年Tom還在肚子裏的時候,我和上海、台灣共4位同事到Texas培訓,

20多天的培訓,Edward不僅是我們的主講,而且開車帶我們出去遊玩。無論在哪裏,第一句話他總是會問我:“Rose, do you need go to washroom?”





他知道懷孕的女士頻繁去washroom! 我為他的體貼好感動。





當然,他也忘不了我讓他連喝3杯的那次,逮著機會就跟人說:“Rose can drink 3 glasses of alcohol! ---Ah!”

往往這個時候,人們就開始問我怎麽回事兒?是真的麽?





培訓期間,我依照一貫的作風,總會向Edward提問、調侃,為枯燥的培訓生活引來一陣陣的笑聲。Edward很喜歡這樣。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說:“我的大兒子,跟你一樣,事事要弄個明白。他學習認真,成績很好。你就象他。”





培訓完測驗的時候,Edward走到我的桌旁:“我擔保你的writing很整齊,就象我的elder son.”

這樣說的時候,他翻到我卷子密密麻麻的前頁, 似乎在對我說又似在對自己說:“你看,我說得怎樣?幹淨、整齊, 就象我的大兒子!”

我心想,我的writing可真不算什麽。中國人的英語,哪個不是寫得幹淨、整齊?





培訓結束,我們準備啟程回國。一個Van等在旁邊。大家跟Edward一一握手告別。輪到我,也把手伸向他。

Edward沒有伸他的手,而是低頭望住我:“Rose, just shake hands?”

我看著他,深深的藍藍的眼睛,加他溫柔的聲音和張開的雙臂---心都要化了。

我張開雙臂,他彎腰,給我一個緊緊的hug.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他。





回國後不久,Tom出生了。Edward和國際部的同事馬上寄來一套可愛的嬰兒裝。





來加的前兩年,Edward提升,到Pheonix當了Director. 我們開始跟接替他職位的John打交道。每次John來中國的時候總是說:“Edward在Pheonix幹的很不開心,那裏的元老不服他,結成幫派,總給他找麻煩。”





同事們很為他擔心,但也奈何不得。





剛移民加拿大的第一年,同事們還習慣性地總是向我匯報公司的情況,誰提升了,誰跳槽了, 誰離婚了……





而有一天,來自北京的email說:“Edward passed away……”

年輕的僅有40多歲的Edward, 從此去了……





“Just shake hands?”

他溫柔專注的聲音,成了最後的永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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