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賭場。
(2005-02-16 21:53:00)
下一個
賭場,賭場。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有優雅愛好的女人。
當然,偶爾我也在下雨天看書。
那多半是因為沒有牌搭子。
但是湊人打牌總是件仰人鼻息的事情。我總是那麽鐵杆,於是更覺得在別人
的矜持下越發地悲哀。
好彩有賭場。
24-7的精彩,且不傷和氣。
和朋友打牌輸贏從來都是鑽桌子,不玩錢,就算再乏味,底線就是底線。
來美國這麽久,連黃石公園都想不起要去,而賭場,卻不知道走遍了多少。
最喜歡的一家,不在大西洋城,不在VEGAS,而在密西西比最南部一個叫BILOXI的地方。
一家叫波瑞瓦奇的賭場,一個取著浪漫法國名字的地道美國賭場。
荷官幫我解釋過,這個名字,在英文裏麵,應該是美麗海岸。
的確是的,酒店的落地窗看出去,碧藍海水,據說還特產生蠔,的確美妙。
(果然是,在餐廳裏麵,嚐到過來美國以後吃過最新鮮最甜美的生蠔。)
當然,去賭場為的是賭博。
生蠔再美妙,酒店再舒適,不過是旁枝末節。
把女兒放在幼兒中心,套上高跟鞋和老波搖曳生姿地下樓去丟骰子,不能不說是在尿布奶粉
柴米油鹽的人間煙火中難得的放縱。
沒有窗戶沒有時鍾,沒有人會提醒你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坐定在桌旁,籌碼丟過來收進去,高興,或者歎氣,雲雲眾生,實在盡收眼底。
美麗的女郎們隻煙,鮮紅的指甲敲著黑傑克,旁邊的看客叫出了聲,竟是比當事人還興奮。
而我,隻玩輪盤的。無它,貪小而已。
一枚籌碼不過一塊大洋,撒滿桌也不過二十來塊。就算手風再次,一晚上下也不大,
進出都不傷筋動骨。二十一點是不會的,一是怕自己玩大,二是覺得賭博就是消遣,我的大腦
十年前就已經開始生鏽了,要去算牌,不如殺我。
輪盤上一到三十六,加上零和零零,共三十八個數字。小球跳落到哪家,哪家就是贏家。押中了,
一陪三十五。
大家都知道莊家是穩賺的,但是如果相信概率,來賭場作甚?
於是都不信邪地往下押。
某次,近半夜,桌子實在是冷。大家無聊,問新上來的荷官,你最愛哪個數字?
荷官想都不想,29,我的生日。
於是大家紛紛合作,29上竟砌成小塔一座。
荷官手起球轉,買定離手,落定了一看,居然真是29。
大家笑,紛紛高手碰五,一時意氣飛揚,小費自然是不差的。
再來。
嘻笑之後,再落定,居然還是29。BACK TO BACK。
於是覺得這如何算概率,真的是巧。
誰知道巧的還在後麵,第三把,白色小球選擇的,竟然仍是29。
而三把累計下來,小塔已然變成了大山,PIT BOSS在後麵臉都綠了。
荷官也笑,收完小費,打趣說,切不可接著再來第四把,不然工作都得丟了。
老波看見我們桌子熱鬧叫嚷,也過來看。
搖頭,熱的就是熱的,不可不相信運氣;就跟戀愛的時候不可不信緣分一樣。
當然也會有輸得鼻青臉腫的時候。
呆坐半天,一點熱氣都沒有,被莊家殺得毫無招架之力。剩下幾疊殘兵剩勇,
真不知道是該收拾了上樓去睡覺還是繼續守株待兔等待複仇之機。
正在苦守之時,有人丟枚紫色500塊的籌碼給荷官,“買她的顏色。”
荷官清嗓子,問我意見如何。
我抬頭打量來人,不不不。
一個很清秀的中年亞裔男子。應該是韓國人。
又覺得很失禮,於是喊他,買你自己的顏色,和我們一起玩,可好?
男子也笑,說不了,希望你好運。
等輸完了上去,推醒抱著女兒的老公,講的時候,不是不帶點得意的。
不要以為家裏的黃臉婆就此墮落,出去居然還有人過來吊膀子,對於都已經
塵埃落定的女人來講,是算變相的肯定吧。
而想起黛米摩爾年青時候拍過的經典片子不道德交易,心裏還是很戚戚焉。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價格。
嚴守道德觀很多時候是因為價格上的分歧。
500塊自然是輕鬆地拒絕,5000呢,50000呢,500000呢?5000000呢?
今天是沒有人覺得我值那七位數,所以我可以道貌岸然。
但是如果真有機會嫁楊振寧,是默默拒絕呢是昭告天下承認自己是上帝對他最後的恩賜呢?
其實我骨子裏麵一定還是個很平庸的人。真的去賭場,玩的還是小賭怡性情。
朋友裏麵有敢拚的。
跳芭蕾的一個男孩子,如果聖誕節時節去下城的狐狸劇院看胡桃夾子,他一定是那
黑頭發的亞裔的王子,高舉著夢中的公主優雅而多情。
而台上台下戲裏戲外,真的卻那麽判若兩人。
和該君的相識就在BEAU RIVAGE的輪盤桌上。也因為和他的相識,而認識了後來的那群好朋友。
更知道了某次,他在BILOXI輸到連汽油錢都沒有了,回頭打電話讓朋友過去接他。朋友到了
以後,順手給他20塊去加油,而他接過那20塊,居然又一頭紮回賭場不再出來。
直至來年的一個夏天,再遇見,他說終於戒了。因為一個北京老鄉把百萬身家全輸在了百家
樂上,自賭場頂樓上跳了下來,一了百了。
回想起在貴賓室賭百家樂的,可不都是一張張亞洲麵孔。有次去吃飯的時候轉角看見了,招呼
老波數某男賓坐前的一堆桔色籌碼,一枚一千塊,那可是一輛大奔600的現錢?老公細看了一下,
可不。回頭等我們吃完飯,男子已經不在了。
不知道這談笑間的二三十分鍾,誰在強虜灰飛煙滅。
要在賭場保證包贏不輸的策略,就是打淘汰賽。50塊報名費,或者根本就是免費入廠還管膳食的邀請
賽。老波試過幾次,有贏到過第一名,被賭場發了一張巨大的支票捧在手裏,傻嗬嗬地照了相被掛在
入口處作廣告。
但是他最興奮的一次,卻不是贏到比賽。某晚,衝上房間,搖醒在睡覺的我,說,猜我
剛才在下麵的21點桌子上遇見了誰? 誰?看他那壓抑不住的樣子,凱瑟琳澤塔瓊斯還是安娜尼可史密斯?
都不是。老公搖頭。是某某某! 我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一個名字。應該也是名人吧。有同桌賭嗎?
老公搖頭,他單獨要了張桌子,賭場不讓我們近身,大家都在外麵隔遠了看他。不然要簽名的人會擠垮桌子的。
老虎伍茲嗎?我來了精神。
老波輕蔑地說,都跟你說了,不是啊。是以前DALLAS退役下來的偉大的FOOTBALL球星誰誰誰。
我還是不懂。估計是這斯在讀書時候賭球時候的最愛吧。
第二天下樓,在電梯裏麵聽見幾個年青小夥子在談論昨晚遇見偶像,但是他們不在,沒有親見,好像甚是遺憾。
我搭訕,我老公見了,激動好久。
小年青一臉羨慕,真的啊!
我繼續問,那是誰啊,據說已經退休,自佛羅裏達上來這裏玩的。
小年青們簡直憤怒了,你連某某某都不知道嗎?!!!嚴然我是外星來客。
幸在此時電梯打開,救我這個蠻夷於水深火熱。
(到現在我還不記得那球星的名字,真不可救藥。)
作為南方最高檔的賭場,BEAU RIVAGE自然有些大牌過來作秀。
適合全家觀看的不多,帶屁J一起看的,也隻有David copperfield。
在一個小劇場裏麵,看得實在是清晰,真不知道他是在哪裏作的手腳。
明明是懸空吊到觀眾席中間的一個帳篷,轉眼裏麵的人就沒有了,大衛神奇地自另一邊的走廊出來,實在是連跑過去
都應該沒有那麽迅速,真真值回票價。(拜托,還是賭場免費提供的票子。這樣免費搞慣了的後果是在家的時候自行看場
表演都要羅嗦好久,總覺得應該哪裏可以打個電話安排幾個不要錢的還要前排一點的座位。真是便宜屁股也:(
連屁J都覺得不可思議,拍著手直問媽咪媽咪他從哪裏跑掉的。
歎氣,如果我能參透大衛的秘密,我還坐在這裏作甚!
後來賭博的時候,旁邊的賭友也在講神奇的大衛,荷官很嚴肅的告訴我們,大衛是黑名單上的人,被賭場拒絕入場的。
他真能猜得到牌或者猜得到下一個輪盤上的數字?
荷官說,猜個輪盤上的紅黑,簡單過猜場下隨機抽上來的觀眾的內褲顏色吧!
大家狂笑,果然不假。
而剛才被隨機抽中被大衛猜到穿綠色BOXER的越南觀眾,就在隔壁那桌賭加勒比海撲克,眉飛色舞的跟人在解釋他不是托,他
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大衛知道他今天穿綠色BOXER。
直至第2天去吃早飯,在餐廳遇見,還聽見有人在旁邊講,那個GREEN BOXER呢,回頭一看,可不是,那個越南男子在遠處
正在拌沙拉呢。這個外號跟住了他好幾天,真的有點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