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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整理了一下回憶。
又想起了幾件關於同桌的往事。
又一次體會到,曾經天天見的人,會忽然一下子就消失在你的生命裏。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有風的時候,風啊,水啊,樹啊,倒影啊,都是那麽的美好。
過去就過去了,仿佛從來沒有來過。
窗外風雨大作。
雨聲淅淅瀝瀝。
窗內氤氳茶香。
回憶點點滴滴。
第一次分別,是他被保送的時候。
那時候大家都忙著學業,也顧不得這些。一則太年輕,都是對未來無限憧憬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分別是什麽大事,畢竟未來無限可期,潛意識裏,有無數的時間與機會。
第二次分別,已經記不清是大學還是工作以後,是同學聚會以後,還是隻有我們倆,都記不清了。
然後我們在一個十字路口告別,他轉身離去,我本來也轉了身,想了想,“此地一為別,孤蓬萬裏征”,再見時就不知是何年了——那時候還沒有互聯網,出國也遠沒有現在那麽容易,與現在是兩個時代——就又回身看著他漸漸遠去。那時候,已經不是高中的沒心沒肺了,已經有些分別的感傷,因為,已經是幾年沒見了。
不過,那時候也完全沒想到,那次分別,一別就是十年起。
因為,再見時,已經是十幾年以後了。
就是北京那一次。
分別時還是青蔥少年,再見已經是潦草中年。
第三次分別,就是這一次了。
原來,僅僅幾次分別,就已經蹉跎大半生了。
自古多情傷離別。
我們這短短的一生,經得起幾次分別?
前麵一篇說到的第二位來信的女生,是我們的班花,也是我們的校花。
所以,被誤會被嫉妒是正常的。
女生們的小心思啊。。。
可是,那時候少年懵懂的我,哪裏懂得這些呢。
少女情懷總是詩,那是藝術的美好,人性的真實,往往是深藏在平靜海麵下的暗潮洶湧,境風吹識浪之時,甚至可以掀翻萬噸巨輪。
生活的真實,生命的真相,是要曆經世事以後,有過慘痛的經曆以後,才會為我們不情不願的接受。
少年時的我們,還是在無限憧憬著美好人生,哪裏會懂得那麽多。
很幸運,班花的座位,就在我正前方。
我再懵懂,也知道開心,也知道很多人因此羨慕嫉妒恨。
情書被偷事件,大約與我被羨慕嫉妒恨有關吧。
校花不隻是人長得漂亮,成績也很好。
我們所在的學校,是本市最好的學校,沒有之一。
她在我們班排第三,全校還是第三。
第一名是我同桌,第二名是另外一個女生,就是那個搶了一次第一那位,第三名就是她了。
她成績好不奇怪,聰明嘛。
我最佩服她的是,有一次她的政治居然考了100分。
這是什麽神操作?
她很謙虛,微笑一下,說:我隻是把課本全背下來了。
這也行?
不服不行。
她閃爍著碧綠色的大眼睛,一臉狡黠的笑意,故作無辜狀的樣子,至今難忘。
那也是我想起她時腦海裏的樣子。
幾十年了,她在我心裏,永遠都是那個樣子。
白頭霧裏觀河見,猶是童年過後心。
嗯,是應該複習一下金剛經了,真是一本既浪漫又深邃的好書啊。
高考過後,我們幾個要好的同學,約好了到海邊看日出。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說是不少,其實沒多少。
隻是因為我們都沒怎麽喝過酒,一點點就暈了。
比起後來工作時喝的酒,隻能說是灑灑水啦。
那時候的我們,終於告別了三年的寒窗苦讀,仿佛要把所有過去都拋到腦後,卻不知道未來去向何方。
青春的悵惘與憧憬,都在那一夜的酒裏揮灑了吧。
喝完了酒,我們趁著夜色,就徒步去了海邊。
那個年代可沒有車,不徒步也不行,倒不是文明到不肯酒後駕車。
不過,那時候年輕的我們,絲毫也不會覺得走著去海邊是多麽難的事。
就那麽趁著酒意,躺在沙灘上,看著天上的星星,等待著天亮,等待著日出。
雖然被海風吹的瑟瑟發抖,卻沒有一點退縮的想法。
年輕真好。
有那麽一瞬,我甚至希望,時光就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永遠不要天亮,永遠不要日出,永遠不要分離。
流光容易把人拋。
太陽終究是會出來的。
就像我們終究是會老去。
太陽從海麵噴薄而出的那一刻,我們歡呼著,喊著跳著,在沙灘上使勁兒的奔跑。
那是肆意的青春。
那也是我唯一的一次在沙灘上等著天亮,等著日出。
好美的海上日出。
好美的時光。
寫到這裏的時候,不知不覺間,我的眼睛似乎有些濕潤了。
唉。。。時光不再,時光不再。。。
我在德國的時候,聽說她在瑞士。
我想過要不要聯係她,但是完全無從著手。
沒地址,沒電話。
那時候剛剛才有網絡,沒有現在那些五花八門的軟件和方法。
想聯係,隻有email。
上哪裏找到她的email呢?
天知道。
於是隻能作罷。
後來過了很多年才有了微信,有了班級群。
我終於有了她的微信。
可惜已經是很多年以後,早已經物是人非。
我早已經離開了德國,失去了就近聯係的意義。
更關鍵的是,青春不再,歲月不再,聯係了幹嘛呢?關心她的孩子是不是聰明可愛嗎?
我們加了微信,但是僅限於過年問候一下。
隻有一次一時興起,問她要照片,說想看看她現在什麽樣兒了。
她笑著拒絕:想看就看真人。
我隻能苦笑。
我不知道她是婉拒,還是邀約。
時過境遷,日月如梭,老之將至。
我已經沒有了探尋真相的心力。
就那麽一笑置之了。
也許,如果早上十年,我會說,好啊,你在哪裏?我這就去看,定最早的一般飛機。
有時候,青春也是勇氣的代名詞。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也不會再刻意延續這個話題。
因為,距離那次問照片,又已經十幾年過去了。
我們都更老了。
我想,不出意外的話,此生我們都不會再見了。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相見爭如不見。
或許,很多年以後,我會如張三豐回憶郭襄一樣:
“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明慧瀟灑的少女,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