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微風

明月清涼地,佳茗在握時。   淡淡微風起,停杯欲語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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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已成往事、拒絕再玩、風繼續吹——世間已無張國榮

(2005-03-30 15:56:12) 下一個

 

  “張國榮死了。”聽到這句話時,我正很愜意的蹲著割韭菜。我微笑著站直身子,利用這個機會伸展一下,鬆弛鬆弛有些發酸的腰背。
  “別開玩笑了,今天已經二號了。”
  “昨天沒打電話告訴你,就是怕你不信。”
  我看著朋友認真的表情,忽然感到山風的凜冽。已經被汗濕透的衣服沾在皮膚上,是擋不住這乍暖還寒時候的山風了。

  我們割韭菜的地方,是個小山坡。過了普朗克故居,在席勒草坪前麵拐一個彎兒,再一直沿著那條小路往山裏走,走到山路和一條小溪交叉的地方,往右一扭頭,就看到了。
  來之前,我們正在一個朋友家喝茶聊天,桌子是很古舊的木製品,牆角是張很老的小提琴,想必是有些來曆的,可惜主人也說不清楚。桌子旁是麵落地的玻璃窗,玻璃窗外麵,就是山和森林,之間僅隔了一條小溪。當初把屋子建在山邊的一定是位妙人,把房子安置在這樣的地方,獨占了這樣的美景。
  我們邊看著外麵的山風吹過樹林,邊說著一些漫無邊際的話。在窗邊的一棵樹下,有隻小鬆鼠拖著大尾巴晃來晃去,不知道在幹些什麽。我們微笑著看它,它對我們的存在毫無察覺,自顧自的忙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在逍遙,仿佛整個大自然都是它的遊樂場。我們的生活,少有自由,而它,卻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裏永遠無憂無慮的玩耍。
  朋友忽然說:“我們去采韭菜吧,回來包餃子吃。我知道有一個山坡,有很多韭菜。”到德國這麽久,還真沒吃過韭菜,也沒有想到,在德國也能吃到韭菜。這麽意外的驚喜,我們自然是積極響應的。
  那些韭菜並不如中國的一樣,葉子寬的象小青菜,在嚐了以後,我才確認那確實是久違了的韭菜。
  在那樣的一個春日下午,闌闌珊姍的雨後,清新的空氣裏,采很久沒有吃過的韭菜,自然是件很快活的事,也得到了很久沒有過的童年的快樂——在聽到那句話之前。

  回到我的小屋時,已經是淩晨三點。擦幹了頭發,站在窗口看外麵的雨絲,想起譚詠麟有一首歌“雨絲情愁”,那首歌之前的時代,大約也就是他和張國榮被稱為“絕代雙驕”的年代吧。那個時候的他們,正當盛年,風華正茂,有首寶麗金群星合唱的“風華絕代”,用來形容他們,大約也是不錯的。那時侯的張國榮,年輕的還有些青澀,遠沒有後來在“東邪西毒”中濃鬱的味道。那時侯他拍的片子,多是些輕鬆搞笑的東西,除了“英雄本色”和“胭脂扣”外,基本上沒什麽可以提的東西。而譚詠麟,也隻是在一些愛情片裏,才算略有表現。如今的他們,已經近了“知天命”之年,阿倫再不提自己“永遠二十五歲”的話,他的嗓音和他的容貌一樣,再也沒有當年的風采。而張國榮,嗓音比起年輕時雖然已經頗為遜色,演技卻是越來越爐火純青,臉上居然沒有留下什麽歲月的痕跡,讓很多人都大為不解和羨慕不已。
  打開電腦,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放他的歌。心裏終於有些怯怯的,畢竟不敢在這異鄉深夜如織的雨中,一個人聽聽他那些陰柔的直擊人心的歌、他的聲音,尤其,在他剛剛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就這麽就走了麽?
  
  那首歌裏唱到:“為何你不懂,隻要有愛就有痛。有一天你會知道,人生沒有我並不會不同。人生已經太匆匆,我好害怕總是淚眼朦朧。”總是容易被往事打動,總是為了些什麽心痛。忘了他大約是不容易的了,雖然也許那樣就不會有這樣的痛和難言,然而無可奈何,我們能做的,隻是將往事留在風中罷了。

美麗陰柔的妖花

 

  想起在朋友家的落地窗前看到的小鬆鼠,拖著它那條碩大的尾巴,很執著的蹲在樹旁,不知道是在撥弄那株野草,還是在研究某棵樹根。在大自然裏,去除了人的威脅,似乎已經是它的天堂,他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想起在我們前麵跑過的那隻鹿,有著白色的美麗的臀部,有著輕鬆自在奔躍的身姿。對在大自然中的鬆鼠和鹿來說,這世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似乎是沒有什麽區別的。
  其實對於我們,不也還是一樣,一樣的吃喝拉撒睡,一樣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樣的在我們喜怒哀樂的路上走著。世上哪個角落裏少了一個人,對我們,是沒什麽影響的,於我何幹呢?不過是記憶裏,有了那麽些與他有關的淡淡的影子罷了。那又如何?

  隻是,這世上終究是少了一個人,


  片斷後記:
  這是一篇沒有寫完的紀念文章,關於張國榮的。寫的時候是那年四月二日的深夜。
  那天,我們采了野韭菜,包了餃子,吃的很開心,聊的很開心,回到家,洗了澡,一個人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黑暗,雨絲正綿長,卻沒有聲音——大約是我沒有開窗的緣故吧。
  那時侯還在聽的一首歌是齊秦的“想念”。
  大家都在的時候,渾忘了這世上還有過那麽一個人,不管他是真性情,還是偽君子,也不管他是輝煌燦爛,還是平淡無奇。快樂裏是少有思念的,一個人了,冷清下來了,心思才慢慢泛上心頭。孤獨是害人的東西,隻是,我們終歸還是喜歡那樣的孤獨。
  於是想起他。
  遙遠的一個地方,遙遠的一座建築物,遙遠的一個人。
  就那麽消失。
  後來去香港出差,專門去那個地方看了看。人流依舊,喧囂依舊。
  應該是沒有人還記得,那裏曾經有一灘鮮血那麽耀眼。
  其實,每個地方,每個人,都有那麽一瞬。
  又何必掛懷。
  
  然而還是忍不住坐下來,坐在電腦前,寫下些關於他的文字,雖然還是沒敢放他的歌。
  印象裏,是想通過那三首歌把事情串起來的,因為據說他是因為失戀而死,想說他雖然走了,世界卻依然故我,沒有什麽改變。
  似乎後來是沒有寫完。
  不是似乎,是確實。
  忘了原因,大約越寫越難受吧。
  一個一個的離開,張雨生、陳百強,都是喜歡過的歌手,雖然沒有寫什麽,心裏卻是壓了些東西。又加上了他,終於是忍不住要寫些什麽了,然而終究還是沒有寫完。
  現在又多了一些,梅豔芳,羅文,黃霑,都是那麽熟悉喜愛過的名字。
  人生無常。

  東坡有言:行於所當行,止於不得不止。
  張國榮自己,大約也那麽想的吧。
  隻是他至死也沒明白:為什麽生命那麽不公平。
  其實,生命什麽時候公平過呢!
  那麽就去了吧,輕輕的,不帶走一片雲彩。
  也不帶走這個世界的一點牽掛。
  公平不公平,與人何尤?

  他的人生,似乎還不應該完結。
  可不也就那麽完了。
  那篇紀念他的文字,似乎也不該那麽無頭無尾。
  可不也就那麽樣了。
  還管它幹什麽,就那麽樣好了。
  雖然音容還在。
  世間已無張國榮。

  謹以此文紀念張國榮離世兩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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