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悲哀

       我家在北島出遊的時候，曾參觀了一個家庭鸚鵡飼養農場。那些色彩斑斕，形態各異的鸚鵡自然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感觸最深的卻是農場主家的小女孩給我們講的故事，她的寵物夥伴白綿羊的趣事。這隻白綿羊讓我久久不能忘懷，每每想起它來都會感慨萬千。
        那家鸚鵡飼養場還養了一大群綿羊，大約有那麽100多隻，還養了兩三隻狗作為牧羊狗來協助主人看管羊群。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有一隻綿羊從不和其它的綿羊在一起。它要麽單獨呆著愣神，要麽和牧羊狗一起嬉戲，或者跟在小女孩身後走來走去。它對那一大群羊似乎完全視而不見，而那一大群羊對它也毫無興趣。那些牧羊狗對它也是若即若離，顯然對它也並不認同，但也並不將它趕回羊群去，並默許它在狗的圈子裏走動。
         小女孩向我們揭示了這一奇異現象的緣由。幾年前，當她吵著讓爸爸買玩具的時候，這個綿羊出生了。被她纏得沒了主意的老爸就把這隻小綿羊給了她權當作玩具寵物。從此這隻綿羊和其它狗一樣和小女孩一起吃，一起玩兒。幾年下來，就成了目前這個狀況。小女孩很認真地告訴我們，它不認為自己是隻羊，它確信自己是隻狗。我女兒疑惑地問，它難道不知道自己長得和那些羊是一樣的嗎？小女孩竟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she doesn’t want to know!”它並不想知道自己是羊。後來我找到小女孩的老爸問，難道它成年以後就不想回到自己的同類那邊共享天倫之樂嗎？農場主讓我的固執搞得很尷尬，想了一下說，它就是想回去，又指一指那一群羊，它們能否接納它恐怕也是個問題。看來也隻能是這樣了。我可憐地看看那隻羊，那綿羊倒也自得其樂，優哉遊哉的，隻是兩隻眼睛流露出的全然沒有作為羊的那種自信。是不是孤獨，是不是寂寞，隻有它自己知道了。
       這件事慢慢也就被遺忘了。隻是，遺憾的是，這種悲劇也是會發生在人的身上。同樣無可奈何的是，他們並不認為這是他們的一個悲劇。經常碰到某些同胞，沒說上幾句話，在沒人問詢的情況下，便急急地表白，我是公民。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急切渴望區分什麽呢？難道那隻不想承認自己是羊的羊，就不是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