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歌
大昭寺的大殿正門外麵，朝佛的人群熙熙攘攘。
在那裏，我遇見了一個叫多吉的小男孩。隻見他身前掛了一個皮質護裙， 手上帶了木履般的護具，小小的肩膀上背了一個很大的書包。
小小的人，看上去有一些頑皮，又有一些老成。
和那些磕長頭的虔誠的佛教信徒一樣，他的前額有一塊又黑又硬的老繭。我斷定他一定是從很遠的地方，一路磕長頭磕到拉薩的大昭寺來朝拜的。
好奇心驅使我和他交談了起來。多吉的漢語不是很流利， 但是我們可以斷斷續續地交流。多吉今年十歲，家住在青海。父母都是牧民，家裏除了他以外，還有兩個妹妹。
多吉告訴我，他是隻身一人尾隨一隊磕長頭的藏民，從青海的老家一路磕到拉薩的大昭寺。
路上，他要是餓了，就到附近的藏民家裏要些飯吃，或是找磕長頭的藏民們要一些他們吃剩下的食物。晚上他就睡在路邊上。
他告訴我他有時在夜裏會聽到狼的叫聲。我問他害怕不害怕。他說不怕，他在晚上經常會夢到爸爸媽媽和兩個妹妹。
我問他，你年紀這麽小，為什麽會一個人磕長頭到大昭寺來朝佛。他很認真地告訴，是他父母讓他來的。他父母告訴他，在他出生的那個時刻，附近的喇嘛廟裏一個有名的主持喇嘛去世了，大家一致斷定他就是那個喇嘛的轉世。
從此，家裏人就經常帶他去那個喇嘛廟裏燒香拜佛。廟裏的喇嘛告訴他的父母，在多吉十歲那年，他一定要去一趟大昭寺朝佛。
就像許多藏族家庭讓孩子隻身出門轉神山一樣。小小年紀的多吉，就這樣踏上了朝佛之路。我問多吉想不想家。他說想家，特別想他的兩個妹妹。我問他什麽時間最想，他說在晚上，特別是有風的晚上。我又問多吉，想不想讀書。他說，不想讀書。我最後問他，那你長大想做什麽。他毫不猶豫地說，當喇嘛。
看來，佛念的種子在多吉幼小的心靈中已經開始生根發芽了。祝福多吉，一個有信仰的藏族少年。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我從西藏回來一個多月了。估計西藏那邊現在已經很冷了。不知道今天晚上，多吉是不是睡在通往家鄉的山路的路邊上。也不知道半夜裏，多吉會不會又聽到了狼的叫聲。更不知道這個夜裏有沒有風，多吉是不是又在夢裏，見到了兩個闊別已久的妹妹。
11-10-2011 (照片由鳥歌拍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