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迪闖禍

一，咬人

拉迪是隻很會討人喜歡的狗，家裏來了客人，他圍著客人百般賣萌，往人身上撲，躺倒撒歡，客人們幾乎沒有不喜歡他的，都誇他是一隻乖狗，好幾個朋友見到他之後都生出養狗之意來，還有朋友來借他回家玩幾天。

 

但是拉迪對於陌生人卻不友好，不知他怎麽區分出來是客人還是陌生人，從來沒錯過。一次商店的送貨員來家裏送冰箱，拉迪對那個高大健壯的小夥子很不感冒，一直衝著他狂叫不止。因為冰箱很大，我和小夥子就在前門側門後門之間衡量，看能從哪個門進來，正說著話，小夥子“哎呀”叫了一聲，我問怎麽了，他扭頭看著身後說狗咬了他一口，我忙問是否要緊，他擺手說他的工作服很厚，沒咬破，就是嚇了一跳。

 

想來我和那個小夥子一邊說話一邊比比劃劃地，站得又近，拉迪可能覺得那人對我有威脅，所以采取了過激的行動。

 

買的那台冰箱太大了，安放的時候，推到一半就卡在那兒了，小夥子試圖把冰箱拉回來再重新推進去。一拉出來我們倆都看到嶄新的不鏽鋼冰箱側麵被廚房台麵劃了一道又長又寬又深的口子。小夥子臉色立即變了，看看我不知說什麽好。我安慰他：“沒事，等把冰箱推進去之後這個劃痕是看不到的。”這時候他不知怎麽辦好了，他的任務是要把冰箱安裝妥當了再走的，可現在往前推推不進去，往後拉，冰箱還要被劃。見狀我就跟他說：“我老公最會幹這種活了，你放在這兒等他下班回來推好了。”

 

相對於拉迪犯錯的性質，他闖的這個小禍實在是不值一提。

 

從此再有陌生人敲門，比如送郵件的，我都會緊緊地拽住拉迪。

 

二，咬狗

 

拉迪對他的同類態度也是有選擇的。在以前的房子住的時候，每天必須遛狗，常常會在路上公園裏遇到其他遛狗的人。兩隻狗見麵通常互相先打量兩眼，然後前後轉圈聞味道，這個時候兩個遛狗的人就會緊張，緊緊地拽著繩子，因為兩隻狗有可能歡天喜地地一起玩耍，有可能突然朝著對方狂叫，撲著上去準備幹架。

 

有一次，隔了幾棟房子的年輕女孩牽著一條淺黃色的大狗迎麵過來，拉迪興衝衝地往上湊，女孩問我：“你們家的狗溫順嗎？”我那時還不知拉迪的多麵性，點頭說很溫順的，然後她和我同時放繩子讓兩條狗接近，他們互相聞了聞之後，拉迪突然發難，朝著那狗一邊大叫一邊向上撲去。年輕女孩一邊急急地把自家狗往身邊拉，一邊後退，嘴裏還不斷地安撫著。我也趕緊把拉迪拉過來，可他雖然離得遠了，依然凶巴巴地朝著黃狗叫著。

 

女孩都要哭了一樣彎腰安撫自家的狗，一邊說：“他還是個baby，不經嚇的。”我看著那個大家夥，重量身量都是拉迪的兩倍不止，女孩似是知道我的疑惑一樣，解釋說：“他才六個多月，就是這種品種，長得很快，但是實際年齡很小，心理還很脆弱。”

 

下一次遛狗遠遠又看到了女孩和黃狗，女孩一見我們立即牽著狗穿過馬路到另一側去了，完全是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姿態。

 

有一天和拉迪走到公園門口，看到裏麵一個身形壯大陰沉著臉的女人牽著一條又高又胖目露凶光的大黑狗在散步，拉迪和黑狗看見了對方，聞也不聞隔著透明的圍欄就開始互吠，那黑狗的頭都快有拉迪腦袋的三倍大，拉迪叫了幾聲，似乎感覺到自己無論聲音還是氣勢都不占什麽優勢，就轉過頭來看看我，轉回去叫幾聲又回頭看看我。

 

狗仗人勢，拉迪這是找外援來了，看著拉迪在心裏歎氣：不是不想給你撐腰，實在是對方無論那人還是那狗咱都惹不起啊！拉迪和大黑狗在形體上的差距就是我和那女人的差距。那女人輕蔑地瞪了拉迪一眼，手一抖，扯過狗繩抬頭挺胸地拉著大黑狗向遠處走去，我和拉迪很自然地走向了相反方向……

 

右邊鄰居家養了一隻小沙皮狗，醜醜的胖胖的特別惹人憐愛。鄰居男人是退伍軍人，腿受過傷，每天拉著小狗慢慢地在小區散步。一天，我送三豬上學回來，看到他站在我家草地的前麵，盯著我的車駛近，好像專門在等我。我下了車跟他打招呼，他不複平時和藹可親的模樣，帶著幾分氣憤說：“我家的狗站在我家的台階上，你家的狗突然就衝過去咬他，我為了保護我家狗狗不被咬到，撲過去抱他，一下沒站穩從階梯上摔了下來。”說完，將挽起袖子的胳膊揚起，我看到他手腕到胳膊肘之間擦破了好大一塊皮，血跡模糊。

 

我忙問是否其它地方也受傷了，是否需要去醫院？他說不用，隻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一個勁地道歉，並許諾一定好好拴住拉迪，不讓他再獨自跑出去。

 

那天早晨，拉迪是在凱麗上學的時候跟在她後麵偷偷溜了出去，家裏人誰都沒發現，就去闖了這麽大的禍。

 

下午接三豬放學，我特意拐到商店買了一束花，晚上和老公去鄰居家看望男主人。女主人說她回來後擔心老公的骨頭和筋摔壞了，所以拉著他去醫院拍了片子，還好隻是皮肉傷。我們自然是各種道歉。三個孩子都沒闖過什麽禍讓我們跟鄰居道歉，倒是狗讓我們經曆了這個過程，人生又圓滿了一件事。

 

剛搬來時這戶鄰居對我們可熱情了，自從拉迪進了我家門，他們的態度就慢慢變了，因為拉迪隻要看到他家的小狗就使勁叫，那狗就瑟瑟發抖，醜醜的臉上都是惶恐驚懼，鄰居的臉色也就跟著難看起來。

 

拉迪讓我睦鄰友好的美好願望徹底落空。後來決定是否買現在的住房時，房子距離左鄰右舍很遠、不用遛狗，都成為了沉甸甸的砝碼。

 

等到搬家的時候，我去跟鄰居告別，那家男人吃驚之餘難掩喜色……

 

 

[頤和園]

真妮妹妹家的老四忒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