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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狗狗拉迪非常粘人,尤其是粘我。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即使上廁所他也得跟著,趴在我腳下。如果我不讓他進廁所,他就在門外叫,進而撓門,還不讓進,就會發出類似於人類哭泣的聲音,十分哀怨惆悵纏綿,讓人頓生內疚不忍,好像自己在做什麽十惡不赦之事,為求一個心安,隻得欠身開門放他進來。
粘人實際上就是依賴,依賴就會排他,會爭寵。
他的頭號爭寵對象是兒子三豬,不知是因為三豬比較小的關係還是三豬和我在一起活動時間長的緣故。
我和三豬如果麵對麵地說話,拉迪就竄到我們的中間不斷地往我身上撲,以圖引起我的注意。如果我和三豬坐在一處說話,拉迪就會在我們身前翻滾蹭湧,我拍拍三豬,拉迪就把腦袋往我手下送。有天我和三豬一起趴在地上看書,拉迪百般跳躍翻滾都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一咬牙一跺腳他就躺到了攤著的書上麵!
我和三豬在草地上踢足球,我把球踢給三豬,拉迪衝過去就給攔截住,然後一路滾著給滾到樹叢裏,三豬跑過去把球撿起來踢給我,球剛離腳,拉迪已經飛躍而起,頂著球一路狂跑到房子邊或者花壇邊反正不得不停止的地方。三豬在家裏練球實際上就是和拉迪搶球的過程,三豬的跑動速度、搶球的靈活性都日漸提高,拉迪功不可沒。
拉迪剛來我家時,三豬曾嚐試訓練他接球,把網球扔出去讓拉迪接住叼回來,拉迪不知所謂,根本不去撿,三豬很是挫敗。他搶足球卻是無師自通,不用任何訓練。一日坐在車上看到路邊一個人正和狗玩扔球,那人把球遠遠地拋出去,那條黑狗箭一樣地衝出去,高高躍起,一口叼住網球,然後小跑地回來把球遞給主人。三豬看得兩眼放光,歎氣說:“唉,可惜我們家拉迪不會接球。”我提醒他:“拉迪會踢足球啊!每隻狗喜歡玩的球不一樣,就像每個小孩喜歡的運動不同,狗各有誌,莫要強求。”三豬釋然,點頭說:“對呀,拉迪會踢足球,我就和他玩足球好了。”
今年家裏養了二十隻雞,我每天都要給雞喂食喂水,會花時間和雞在一起,摸摸這隻柔順的羽毛,抱抱那隻是否長大了些,滿心的歡喜。拉迪因此很不爽,為此整出種種事故出來,沒少挨批評,可他是屢教不改。雞小的時候我很喜歡那隻公雞,因為他長的明顯比母雞大,精氣神十足,昂著頭很可愛的樣子,而拉迪卻是格外不喜歡那隻公雞,一段時間見了就咬,我愈發護著公雞。
小公雞剛學打鳴那陣兒,白天也是不停地叫。對於公雞會打鳴了,全家人都驚喜不已,這是雞長大了一個標誌,公雞打鳴了,母雞下蛋還會遠嗎?
我們的欣喜態度,狠狠地刺激了拉迪。因為我盯得緊,所以他追擊公雞的機會大減,於是他就用大叫來威脅公雞。
一個周末的下午,我在寫東西,公雞在外麵練習打鳴,一會兒叫一聲,拉迪跟著使勁汪汪,公雞一叫,他就汪汪,二重唱一樣,此起彼伏。公雞在外麵離得遠,隔著窗戶,那聲音悠揚飄離,似是背景音樂般,對我影響不大,而拉迪就在我腳邊,狗叫聲隱隱有種危險來臨的警告,十分地擾人。他叫一聲,我就停頓一下,剛寫幾行字,又被他叫得停頓一下,我安撫他不用對公雞回應,他越發賣力地叫起來。
幾次三番肝火上升,當拉迪又隨著公雞狂叫不已時,我大吼一聲:“三豬!別叫了!”
喊完以後拉迪叫聲立止,家裏突然變得奇靜。突然,旁邊屋子爆出哄笑聲,老公和凱麗拍桌狂笑,正笑著,三豬從樓上走下來,笑嘻嘻地問:“媽,我聽見你在叫我,有事嗎?”
三個人圍觀我的囧相,好不歡暢。
又一個周末,一大早我還沒起床,三豬跑到主臥,趴在床邊把兩隻冰涼的小手伸進了我的被窩裏,我被激得往後一縮,迷迷糊糊地衝他說:“No, 拉迪!” 從此拉迪和三豬的名字在我這兒好像短路了一樣,稍不留神就混著叫了。
公雞打鳴越來越熟練,音色清脆,音調穩定。每次看他打鳴我都有種“家中公雞初長成“的欣慰,格外喂他點好吃的,喂的時候得特意攔著拉迪不讓他搶食。
一次喂食回來後,拉迪攔在我的麵前,看著我,然後,他仰起脖子,腦袋和脖子一抖一抖地,口中冒出來的不是汪汪聲,而是公雞打鳴的聲音!
眼前的畫麵和聲音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拉迪,半天才爆笑出聲。
一隻狗得爭寵到什麽程度才能學會公雞打鳴啊!
我跟他說:“我都把你和三豬混了,你還和公雞爭什麽寵呢?”
愛永遠不嫌多,永遠不夠。狗如是,人亦是。
這狗簡直賽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