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有各種名目的派對,其中有一種很溫馨的叫“Baby Shower”,看名字是給寶寶淋浴,其實是為準媽媽開的慶祝會。“Baby Shower”一般在預產期的前一兩個月內舉行,有的孕婦要參加好幾場:單位同事給開的、親朋好友給開的,大家會送上嬰兒需要的各種物品,同時把祝福也送給準媽媽,讓她為寶寶的出生做好物質和精神上的準備。
凱麗今年的班主任老師懷孕了,預產期是六月下旬。今年負責班裏活動的幾個家長商量著給老師開一個 “Baby Shower”。為了增加趣味性,有個家長提出到時給老師一個驚喜,不讓老師知道要開這個派對。
先給每個家長去信,讓大家捐款。最後共收到了一百五十多元錢,花100元買了嬰兒用品商店的禮卡,剩下的錢給老師買了一些嬰兒衣物,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內容是買了一個大大的漂亮賀卡,讓班上每一個孩子都簽了名,無論家長是否捐款。
活動都是背著老師進行的。
說起來幾個負責的家長做這件事沒有絲毫的功利目的在裏麵,這個學年還剩下兩個星期就要結束了,下學期孩子們都要上初中,不會再在該老師的班上,大家就是想帶領孩子們表達一下對老師的美好祝願。
派對的時間選擇在班主任上數學課的時候。那天,我拎著飲料匆匆往教室裏走,旁邊一個屋子裏的人突然都向我招手,原來是幾個來得早的家長和孩子們利用戶外活動的時間藏在這裏做準備。一個校工當偵探,出去巡視了一圈回來說,老師在準備室裏,馬上就要出來了,孩子們趕緊衝回了自己的教室,各自躲在靠門的不易被發現的一側,等待老師的到來。
二十多個孩子想讓他們不出聲挺難的,此起彼伏的“噓”“噓”聲響起,大家彼此提示不要講話。
凱麗拉著我的手站著。我在暗自擔心:老師還有不到三周的時間就要生了,按照中國人的習俗,孕婦不能受驚嚇,尤其是懷孕後期,嚇一跳有時會把孩子嚇出來的。二十多個孩子一起大喊一聲,老師被驚到了如何是好?
終於,老師慢慢走了進來,大家跳起來一起大喊“Surprise!”老師站在那裏有點吃驚,臉都變紅了,但是並沒有想象中的大吃一驚。原來,教室的門通常都是開著的,那天有個孩子把門關上了,老師心裏就有所警覺,猜測著孩子們在搞什麽貓膩。
我放下一顆心,孕婦的警覺性真高,想嚇到她也不容易。
孩子們擁著老師坐在中間讓她開禮物,她拿出每一樣小衣服小毯子都給孩子們看看,順便告訴他們是何用途,嘴裏不住地說著謝謝。打開賀卡時,看到孩子們各式簽名,老師很感動,眼圈都有點發紅。
凱麗回來講過,老師曾讓每個孩子摸過她的肚子,實際感覺一下寶寶在裏麵的硬度和動靜,有個孩子摸到寶寶動了,激動得大叫。孩子們覺得自己的老師和別的老師不同,有個格外的話題,都很自豪的樣子。我每一次到學校幫忙,都會發現老師的肚子越來越大,這一次見麵看到老師的腳都有些腫了,孕期帶著一班上串下跳的孩子,真是不容易。
遊戲時間到了。家長們設計了三個遊戲,第一個,是在一個盤子裏裝了十幾樣嬰兒用品,讓孩子們分組觀看二十秒,然後讓大家默寫下來物品的名稱,竟然沒有一個孩子能夠寫全的,又讓他們回去看了十秒鍾,再寫,終於有人寫全了,有好多東西卻是用自己發明的名詞代替的,老師一麵看一麵笑。
第二個遊戲是模擬換尿布。兩個孩子一組,背起一隻手,兩個人各用一隻手,合作給娃娃換尿布。先用濕巾搽幹寶寶屁股,再把幹淨的尿不濕包上。當宣布遊戲內容時,就聽幾個男孩發出怪叫聲。十歲左右的男孩,大概覺得自己離給小孩換尿布的那一刻有一萬年那麽久。
看著孩子們笨手笨腳地給娃娃們包尿布,我們幾個家長肚子都要笑破了。有個男孩拎過來娃娃,擦擦屁股,自己的嘴巴鼻子都擰到了一起,好像娃娃屁股真的有多臭一樣,然後粗手粗腳地把娃娃往地上一扔,準備包尿布。那娃娃要是個真孩子,非摔出個腦震蕩不可。
女孩組合普遍都包的好,一男一女組合也不錯,兩個男孩一組的就狀況百出,小小年紀,就可以看出來性別不同在不同生活內容上的差異。
第三個遊戲,是和吃吃喝喝同時進行的,一個家長自己做了一個大蛋糕,其他家長帶來了小吃和飲料,孩子們一邊吃喝,一邊幫老師的女寶寶想一個合適的名字。先從字母A開始,一開始的名字還很正常,到後來越來越怪異,當我聽到“Avatar”(阿凡達)時,差點被嘴裏的蛋糕噎住。
後麵說到“M”,Kelly抓耳撓腮想不出來合適的,我走過去提醒她,你表姐叫什麽名字?她眼睛一亮,趕緊舉手,那個名字得到了主持活動的家長的表揚。
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幾個搞活動的家長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老師告訴孩子們把數學書本都收拾起來,準備上下一堂語文課。一個男生做個鬼臉說:我最喜歡這個派對,原因就在於不用上數學課了。
老師還了他一個鬼臉。
這是老師第一個小孩,所有的孕期體驗都和這個班聯係在一起了,相信這些孩子們和這個“Baby Shower”會給她留下難忘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