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內出門時,我都會盡量早點走,以便可以搭乘公共汽車。晃晃悠悠地看著看著車外的光景,看著車內的眾生百態,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久違了的兒時的生活氣息。
老家大連的公共汽車及其發達方便,一般來說倒一次車就可以到達市內市郊任何想去的地方。大連人也文明,等車人人自覺排隊,據朋友講大連在這方麵在大陸是數一數二的。有老人和抱小孩的乘客上來,大家都爭相讓座,我女兒都八歲了,上車還有人給她讓座。
有一次一個老人家手腳慢,起身也遲了,慌慌張張要下車,還沒有走到車後門,司機已關上後門啟動車子前行了。
我當時剛回去不久,心想:完了,這老人下不去車了。
後門邊站了幾個年輕人,有男有女,見狀立即七嘴八舌地大聲喊:“有人下車!等一下,有人下車!”
司機聽到了馬上停車,讓老人慢悠悠地下了車。
大家都若無其事地該幹嘛幹嘛,隻有我暗自感歎了半天: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讓人體驗到了濃濃的人情味。
在公車上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幕是見到一個人吃西瓜。
當時車上人不多,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白襯衫,袖子卷起,偏著屁股坐在座位上,臉朝著過道,兩隻手捧著一塊四分之一大的西瓜,俯身低頭臉埋在西瓜裏大嘴一張一合痛快地吃著,不斷發出“嗬哧嗬哧'的聲音,幾縷紅紅的西瓜汁順著他的胳膊流到胳膊肘再滴滴嗒嗒落到地上。
他很快就結束了戰鬥,抬起頭來,大半張臉都是濕漉漉的西瓜汁。
隻見他一扭身一揚手,將西瓜皮扔到了車窗外!
然後他的雙手做洗手狀,反複摩搓,手很快就呈半幹狀,他再用手捋掉兩隻胳膊上的湯汁,反複來回上下摩搓胳膊,這樣胳膊上的西瓜汁也蒸發掉了。
再接再厲,兩隻手抹上臉部,做洗臉狀,將多餘的瓜汁再抹到胳膊上,反複重複前麵洗手搓胳膊的動作,很快臉也幹了。他紮撒著兩隻手舉到眼前,五指大張來回翻轉了幾遍,手上胳膊上的西瓜汁蹤影全無,人已是神清氣爽,向前坐正身體,心滿意足地靠向椅背,扭頭欣賞窗外景致去了。
我在旁邊看得直眼,歎為觀止。
十分佩服他的生活能力,如果他不將瓜皮扔到窗外,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完美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