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沒有了祖國、失去了家鄉、被罰陷在勞役中的國王
(2005-06-18 20: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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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篇尾,當1957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加謬宣稱:“應該設想,西緒福斯是幸福的”。從這兒,我們可以理解到加謬對“荒誕”的態度——他要讓國王留在山下;他斷定一切皆善;他並不看重結果!他已然承認:“對我來說,唯一的已知數是荒誕,問題是如何走出去及應否從荒誕中推論出自殺”。
無可反駁的加謬啊!多麽聰明地利用了這個神話。可是,國王的境遇就是悲壯地懲罰。生存超越了本身具備的力量,出現了新的命運——怎麽樣帶著擺脫不了的荒誕去生活?其實,加謬否認了一輩子的事實——他骨子裏的虛無感和他地中海式的熱情(出身於無產階級貧困家庭的事實)交織在一起,於撬?脖淶妹?堋K?幻娣穸?巳嗽謨鈧嬤猩?嫻幕??庖?荒誕);一麵又跳開了存在主義創造出了“幸福的荒誕者”。
加謬先生,你讓我變得迷惑,我應該信仰你嗎?
那個沒有了祖國、失去了家鄉、被罰陷在永無止境的勞役中的國王,會同意讓他的內心在如此絕望的境遇下滿溢著樂觀、幸福及滿足感生活著嗎?果真如他所言,一切皆善嗎?
合上書本,這才發現,書中所帶來的幸福感已經沒了蹤影。理性的巨石仍然無時無刻擔在我們的肩上。對明天的渴望;對希望的憧憬在我們貧瘠的心裏一刻也不曾停歇。可是生活依舊驅使著我們在忙忙碌碌;我們也依靠著強大的慣性生存著。或者,是對幸福的渴求太過急迫?親愛的加謬先生,你說:“行動本身是無用的,隻能選擇荒誕的,無意義的努力,同時要求我們站在鬥爭的一邊”,當我們聽從了你的召喚,卻每天發覺自己置身在荒誕而又真實的“西緒福斯”狀態中。關於幸福,除了偶爾的回憶,再也沒有印象。
“倘若斯塔夫羅金有宗教信仰,那他也並不相信他有宗教信仰。倘若他沒有宗教信仰,那他也並不相信他沒有宗教信仰(陀思妥耶夫斯基> )”原來如此,哲學不過給我們這些每天營營役役,奔波於生活不息的信徒提供了一個奢望及原諒自己的溫床而已,哲學並不能完全地匡謬正誤。這條路上,幸福並不存在,除了理性的強迫地幸福,每個人都烙著命定的折磨,都有理由頹廢於其中而不用自撥(徒勞地努力),都有理由覺得自己比別人在痛苦的深淵中陷得更深,對幸福的渴求也比別人來得更強烈,如些。而已。
“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中國古神話裏,也有這麽一位人物,刑天與黃帝對抗,頭被斷,遂以雙乳為目,臍為嘴,揮舞著武器,呐喊戰鬥不息,設想一下或宣稱“刑天應該是幸福的”。幸福的準則如加謬指定,無能為力又在反抗,知道悲慘的狀況有多深廣,由造成他痛苦的洞察力完成他本身的勝利,得到某一種幸福。
這一切,是因為希望的存在?明天!明天給了精神和肉體繼續荒誕地生活下去的理由。由於明天,和荒誕的對抗就獲得了理由並站穩了腳跟。聰明的加謬,在這裏,你的假設永遠正確,你的對抗永無被推翻之虞。
讓刑天放下武器吧!讓巨石留在山上,讓眾神宣布國王自由吧,讓我們看著他卸下如斯的重負下山去吧,對抗結束了,幸福終結了,新的荒誕開始了。國王如果知悉這個結果的話,下山的腳步是步覆輕鬆呢?還是舉步維艱?他如何對抗新的荒誕,如何持續地幸福?他是否有衡量一下哪個荒誕的輕重後再選擇地權利呢?沒有!他並沒有選擇地權利,我們也沒有,下山和上山本來就是同一條路,對抗是一樁耗費心力體力的徒勞舉動。我們永遠滿懷希望朝加謬指著的那個方向行進著,盲目地渴望著永無到來一天的黑夜的盡頭。
神話終究還是神話!讓巨石停止滾動吧!西緒福斯,縱身跳下山崖吧!一切就此結束——在那兒,在死亡的懷抱裏,才是你永遠的幸福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