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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城劍俠傳 (17):天馬山前

(2009-10-30 15:05:12) 下一個
17) 天馬山前

當晚曲未平,小臨川以及依梅兒三人暢談到戌時。小臨川大病初愈,隻飲了兩小杯;依梅兒雖然文武雙全,但是女流之輩,量淺,幾盅後臉上即現紅暈。曲未平難以盡興,乃哈哈一笑,自顧自地斟了三大碗,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曲未平隨即吩咐店家收拾了兩間上房,依梅兒一間,自己和小臨川一間,不提。

翌日日上三竿,小臨川一覺醒來,卻是不見曲未平蹤影,心下納悶,忙起床,草草洗漱完畢,走到依梅兒的房前,正琢磨是否要敲門,隻聽見依梅兒在房內笑道:“大哥麽?進來吧,小妹早已起來,都打完三輪坐了呢。”小臨川暗叫慚愧,乃推門而入,隻見依梅兒又笑道:“曲未平老爺子走了麽?”小臨川納悶道:“是的,隻是不知何時走的。姐姐怎知老前輩走了?”依梅兒笑道:“這有何難解的?一則曲老爺子歸心似箭,二則大哥進來時一臉的納悶,曲老爺子若在,早就給你排憂解難了。”小臨川低聲道:“原來如此。姐姐真是冰雪聰明。小弟在當地也算是才子,但若和姐姐相較,何止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依梅兒嫣然一笑。

兩人將店小二叫來一問,店小二賠笑道:“和少俠和女俠同來的那位老爺子麽?四更天連帶二位的賬一起結了後就離開了。那位老爺子要小的轉告少俠和女俠,說是要在辰時趕回長沙,不及和二位道別。這淥口鎮離長沙一百六十裏路呢,若說三個時辰能趕到長沙,小的卻是不相......卻是有些不可思議。”依梅兒一笑,給了小二幾錢碎銀,買了些早點,和小臨川草草吃罷,然後向長沙天馬山方向進發。

曲未平掛念點點兒的安全,仗著武功高強,江湖門檻隱語駕輕就熟,何況在黑夜施展輕功,也不用顧慮驚世駭俗,自是一帆風順,並無節外生枝。等到得家中,已是辰時,早有布店夥計來壽歡天喜地迎了出來,道:“招財、進寶寅時才到,現下主母已經吩咐休息去了。表少爺漂石漂少俠掛念小姐安全,聽招財、進寶說老爺很快會回來,不及和老爺商議,已是帶著來福、來祿北上尋覓小姐去了。表少爺吩咐小的轉告老爺,說蘇阿三那兒事情已經辦妥,鬆鶴子關在房裏養傷,一副苦臉,不住長籲短歎,並無想報複的跡象,請老爺放心,說具體情形可問來禧。小的這就去找來禧。”

曲未平暗讚漂石辦事細心縝密,一顆懸著的心此刻才稍稍放下,自是無須筆者詳細交代。筆者且追尋這小臨川和依梅兒攜手江湖之行。

小臨川虎背熊腰,心中更是感念依梅兒對自己的救命之恩,盡管大病初愈,還是堅持將所有的包裹都搶著自己背上,步步亦趨般跟在依梅兒身後,漲紅著臉,一聲不吭。依梅兒問什麽他就答什麽,但是很少主動開腔,那問路住店打尖之事全憑依梅兒拿主意,當真沒把天真活潑的依梅兒氣得直跺腳。兩人都是江湖菜鳥,第一次聯袂行走江湖,原也不必區分東風西雨、北海南山,隻管沿著湘江北上。隻聽依梅兒嬌聲笑道:“大哥,咱們每次都是大哥、姐姐地亂叫一氣,外人不明究理的,還道好笑呢。咱們各自說說自己的生辰八字,如何?”

兩人說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小臨川今年二十二歲,依梅兒十九歲。依梅兒紅著臉低聲笑道:“小妹的生辰,大哥自個兒記下就可以了,卻是不可說與旁人聽的。”停了停,又笑道:“大哥,小妹見你尋找令尊令堂大人,雖然辛苦,卻不見得有什麽章法呢!”小臨川囁嚅道:“這又有甚麽辦法?能尋得著,那自是上蒼的恩賜;如果尋不到,那就繼續苦苦尋找罷了。賢妹莫非有什麽好主意?”依梅兒生性好熱鬧,乃笑道:“小妹於江湖也是生澀得很,哪裏能有什麽好主意?不過,笨辦法倒是有一些。比如說,每逢交通要塞,或者名山大川,在顯要處留下一些伯父伯母能看得懂的記號。另外,小妹覺得咱們專走湘江邊上的官道是下策。白蓮教徒如果虜得伯父伯母,定會走些人跡罕至的荒蕪之地。白蓮教被朝廷定為邪教,他們總得避人耳目才成的。”

小臨川笑道:“愚兄之所以選個江邊官道,是想水路一齊監視呢。但賢妹說的何嚐沒有道理?如今且依著賢妹,專走窮鄉僻壤的鄉村小道,試一試運氣。”說罷嗬嗬一笑,依然步步亦趨地跟在依梅兒的身後。正是:

三生石,牽手續前緣。驚鴻瞥,才子與紅顏。
三生石,聯袂紫衣香。驚鴻瞥,休羨燕成雙。

依梅兒和小臨川不似曲未平那樣歸心似箭,加上兩人一路專撿鄉野小道留意白蓮教徒的行蹤,是故兩人到達長沙河西天馬山時已是端午節第二天五月初七的早晨,此時湖南省鄉試第一科四書五經和詩詞歌賦,以及第二科西洋哲學和科技已經考完了。依梅兒笑道:“咱們一路跋涉,差點錯過了湖南省鄉試。好在今天是最後一天,考試策問。眾學子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場麵應該是相對的精彩。大哥,今日咱們且駐足一觀如何?”小臨川笑道:“自然是依著賢妹。”

卻說這日清晨,兩人見很多文人墨客帶著書童趕往嶽麓山對麵的天馬山,一些人三三兩兩地邊走邊談論甚麽鄉試,雲什麽科舉考試率先在湖南省改革,等,大家一陣打趣,然後又說了些升官發財的話,另一些人則一旁悶悶不樂,頗有患得患失之感,不提。兩人朝天馬山望去,隻見山腳一片空曠之地有一巨大的平房,雖然不高,但是琉璃碧瓦,掩飾不住的珠光寶氣,旁邊則是十幾棟的小洋樓,清一色的殖民地式的兩層建築。依梅兒和小臨川自然可以猜到,那就是近來聞名遐邇的瀟湘鄉試會館了。

依梅兒初來乍到,不知昨日考場情形,當下按捺不住好奇,吩咐小臨川在一旁等候,自己則上前逮住一個斯文些的少年書生打聽。那少年書生見一美少女主動找自己攀談,似有受寵若驚之感,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姑娘好......這次主考官萬靈清月萬大人奉湖廣總督張之洞大人之命,在天馬山新會館舉行露天殿試......哦是鄉試,今天是第三天,考策問。考試形式也不再是一成不變的八股文,這次還加上了自由發揮的寫意考試,題目靈活得很那。中頭名解元的將給進士待遇,據說若有空缺的話,直接升任做縣令呢。”

依梅兒笑道:“原來如此。看兄台意氣風發的,想必昨日考試稱心如意吧?”少年書生笑道:“哪裏哪裏,還算湊合吧,不瞞姑娘,四書五經在下自幼滾瓜爛熟,考試豈有砸鍋的道理。在下的西洋哲學和科技雖然不如在下的詩文一樣出類拔萃,但是別的秀才也不怎麽樣,相比之下,小可仍然占據優勢。昨晚主監漏了口風給在下,據在下推斷,隻要在下的策問一科過得去,舉子前三甲是跑不掉的,嗬嗬。”說罷掏出一把上等折扇一搖,一臉的得意溢於言表。

依梅兒笑道:“原來主考官萬靈清月萬大人和兄台是熟識,小女子少不得先送恭喜了。小女子要是男兒身的話,還真想報名試一試呢。”少年書生見說漏了嘴,忙解釋道:“在下說笑的,姑娘不必理會。主監不是萬大人,而是秦照秦大人。秦大人乃當朝翰林院侍郎,,官居正二品,小可一介落拓秀才,哪裏能見得著主監秦大人,嗬嗬。”依梅兒笑道:“哦,原來有兩位大人,一位是主考,一位是主監。”

少年書生忙接口道:“那是自然。還有那,這次鄉試的主題口號之一正是是男女平等,總督公文裏說女子也可以報名的,考試一視同仁,擇優錄取。在下姓海,賤名椰絲 ,因出生於書香門第,自小在詩詞中浸軟,尤喜大海荒野等自然風光,是故自號野詩,又胡掰了個洋名 widlpoet,卻不知姑娘如何稱呼?”依梅兒笑道:“野詩?好名!好名!滿是詩情畫意的,難怪少年有成。”

野詩笑道:“詩情畫意?承姑娘謬讚,實不敢當。不過小可這字號倒確實有些曲徑通幽之感。姑娘長得清麗脫俗,想必有真才實學,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和在下做個同伴,如何?”依梅兒笑道:“謝謝海兄啦!不過小女子家境貧寒,沒有上過學,唯粗通拳腳而已。所以無心應試,隻想去見識場麵看看熱鬧。”野詩見依梅兒說懂武功,心裏一陣戒備,忙收起笑容道:“真的可惜了,姑娘這等人才,竟然不懂文學,是個看熱鬧型的......難道姑娘竟然連基本的詩詞歌賦也不曾涉獵?”依梅兒笑道:“這個不曾。小女子生就少年蹉跎。”野詩連呼可惜,麵露不屑,拿出紙扇,哼著小曲一搖一擺地走了。

欲知後事如何,咱們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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