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侃我學寫酸文的經曆 (2)
(2008-09-03 16: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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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奧運竟猜賭債:閑侃我學寫酸文的經曆 (2)
1) 中學時代和黑板報
算起來,我在網絡裏前前後後、起起散散也寫了三年多的文章了。之前呢,若論寫作和文學基礎,我可是一片空白 (當然,現在也相當差勁,不過以前更差)。這寫酸文,據說屬於奢侈品,本來和我沒有啥聯係的。
說個小插曲,挺有趣的,就是我好幾次被人莫明其妙地誤認為文科學生。記得有一次,某人 (記得是萬維的紅妝,不過這即使記錯了,也無關緊要) 在參觀了哈佛 (Harvard) 和 麻省理工學院 (MIT) 的校園後,乘興寫了首古詩七律,這詩如今卻是找不著了,但是記得其中有一聯,有將哈佛和MIT比做雙塔或者雙珠的意思。兩校均為世界上最好幾所大學,校園也相鄰,都在波士頓對河的小城劍橋 (Cambridge),稱雙塔其實很貼切的。隻是遺憾的是,詩歌末尾加了個注釋,說同城的哈佛和 MIT 同時位列八大常青藤 (Ivy League) 名校,是以並稱為雙塔......我見到這首詩詞後,留了個言,說大名鼎鼎的 MIT 並不屬於常青藤聯盟,詩詞注釋有誤。不料另一位似乎一直喜歡砸磚的朋友馬上用略帶打趣的語氣說,MIT 大名鼎鼎,當不起常青藤名校的稱號,誰當得起?像你荊棘鳥這樣的學文科的,可能就隻知道崇拜耶魯大學......當時我看了大暈,道,這哪跟哪呀,我是個標標準準的理工科學生那,怎麽變成文科生了?這 MIT 大名鼎鼎,我豈有不知之理?實際上,這常青藤聯盟是個在上世紀 50 年代發展起來的一個體育聯盟,成員是美國東北部八所私立名牌,亦即哈佛、耶魯、哥倫比亞、普林斯頓、布朗、康奈爾、賓夕法尼亞大學以及達特茅斯學院。這些大學都在東北部,學術水準和聲望都很高,久之常青藤這個體育聯盟倒似乎成了學術和名校的代名詞。至於 MIT,它確實不是常青藤成員之一,盡管它不在任何一所常青藤成員之下,其中的部分原因,可能得歸結於曆史上 MIT 和哈佛之間的恩恩怨怨,因為在結盟之前,哈佛一直想吞並相鄰的 MIT,卻一直沒有成功。
扯遠了。還有幾次,我也是莫名奇妙地被人誤認為學文科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其實哪裏是呢,當初我真選擇學文科的話,我興許連考上大學都成問題,至少考個像樣的大學成問題,因為我記憶力不好,曆史尤差;而且,就寫作文而言,我初中還有期末考試40分的作文隻得10分的光榮記錄,而且更為惱火的是,語文老師說我寫的作文完全跑題了,按說該給零分,隻是學校期末考試評分不必那樣苛刻,何況我的字寫得比較好看,所以才給了10分。又雲希望我以後寫作文要動腦筋,不要跑題,等,真沒把我氣死。還有高中學世界曆史也一樣,有次期中考試得了不到 70 分,差點弄了個不及格......
不過話說回來,我雖然比較笨,但是並非笨到不可救藥的地步。而且,盡管我並非出身於書香門第,但是父母對我的培養所付出的努力還是蒼天可鑒的,何況,盡管我比較懶惰,善於尋找種種借口逃避學習之類的苦差,但是骨子裏還算個孝女,令父母傷心的事情我盡力不做,盡力避免。我是在我姐姐夭折後才出生的,父母的希望,基本上都寄托在我身上,這個,我很小就能感覺到,也能體會到。所以,父母讓我背唐詩,我就背,盡管我會消極怠工,背了上句忘記下句,記住了第二首忘記了第一首。我其實根本不知背誦的唐詩是啥意思,但是我總能搖頭晃腦地背,而且最多時能背誦二、三十首;父母讓我看古典文學名著,我也看,盡管那三國演義之類我至今沒有看完,因為那種老式版本的三國演義在人名地名下會劃一道橫線,我看了後眼睛會發直、腦袋會發暈;他們讓我學畫畫,學琴,我也會盡力在表麵上不讓他們失望,盡管我自認沒有啥天賦。我喜歡看到父母的目光充滿希冀。如果我覺得父母若能為我感到驕傲,哪怕我清楚那隻是一時的幻覺和誤解,我也會覺得快樂,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似的。
如此這般波瀾不驚的,就如同台灣校園民謠所說的那樣,過完了自己“這麽好奇、就這麽幻想、這麽孤單的童年”,我也和別家的孩子一樣進入了初中。就大部分科目而言,紫荊棘鳥其實並不算差,但是若論這作文,卻根本不一樣,我一直默默無聞,寫的作文總是要死不活的,從來沒有人說紫荊棘鳥善於寫作文。班上許多人的作文都被老師當作範文傳閱,極少數寫得好的甚至還被老師推薦,發表到媒體報刊雜誌,可是我就不成。終於,記得在上初二時,老師要我們寫篇作文,是篇說明文,大約是寫水的用途之類。這水嗎,我可熟悉了,每天要喝它,而且人身體 70% 的據說都是水,而且,那時雖然我們還沒有開設化學課,我卻是知道水分子有兩個氫原子和一個氧原子,勢單力薄的氫原子的電子被氧原子俘虜了,要不回來,捆綁在一起就成了水......反正後來老師說我那篇作文寫得很棒,在班上作為唯一的一篇範文傳閱。那時,我簡直覺得我的語文老師就是世間最大的伯樂,終於發現了我這匹千裏馬。原來我並非那樣笨拙不堪的,隻是沒有人賞識罷了,是不是?頗有些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味道...心裏那份得意和驕傲呀,真是沒法形容。可是,那篇文章也是我初中時代所有作文中唯一一篇被當作範文的。也就是說,我那次隻是偶爾冒頭碰巧崢嶸了一下而已,如小小水滴一般,消失於茫茫太平洋,蹤影全無。與此同時,我的同學偶爾還有作文發表在報刊雜誌的。幸虧我那時貪玩,否則如果我拿自己和別人攀比的話,保不定我那時就會產生自卑感,嗬嗬。
如此這般稀裏糊塗的,我初中畢業時不知什麽原因,竟然沒有參加中考,不過卻上了表姐任教的那所中學。那是長沙最好的幾所公立中學之一。進高中時剛滿 15 歲,還是少年氣態,貪玩得很。和同學們結識不多久,勉強記得一些人的名字,我就忽然提議說,大家相互間很陌生的,我們辦個小牆報活躍活躍氣氛吧。話音剛落,幾個人就笑著同意,記得當初我們有四女兩男參加。不消說,因為牆報是我提議辦的,我自然當仁不讓任社長,何況六人中,就數我最得理不饒人;而且,若論胡攪蠻纏,就我的水平最高,而且我還能歪歪斜斜地搞點美術,不提。牆報開始是每周一期,後來慢慢變成了十天一期、兩周一期,隨後便是一個月一期。大約辦了不到 10 期後,大家終於失去了興趣,牆報也不了了之。班主任語文老師呢,先是表揚我們的熱情,說是活躍了班級的氣氛,又借此機會勸說我加入共青團。不關老師要我加入共青團,我媽也這樣說,說年輕人要求上進才對,隻有我爸從來不拿這個說事。加入共青團要寫申請書呀,是不是?累倒不累,大不了抄別人一份、改改名字而已。可是問題在於得去台上宣誓。上台宣誓多難為情呀,眾目睽睽的,是不是?何況我從來就沒有為共產主義奮鬥不止的意思,總覺得那樣的誓言離自己太遙遠。我是個小女人,雖然向往誓言,但是自己從不許諾誓言,因為我害怕自己日後不能履行誓言從而給自己套上一層道義上的枷鎖;我也不怎麽相信誓言,盡管我喜歡聽,正如我愛童話一樣,童話雖然晶瑩透明,但是如夢境一般易碎。所以,這入團申請書,從初中到高中,不同的老師勸說了我好幾次,我就是不寫。
其實,牆報的停刊興許也是老師期望的。原因很簡單,我們的牆報越辦越差,在同學們中的“影響”也越來越小,何況,最根本的,這對我的語文或者寫作沒有絲毫幫助。我的作文還是那樣不上不下,毫無起色。後來,我媽給我說,班主任曾經找過她,問我媽她老人家是不是有讓我跳過高一直接上高二的意思;說如果有的話,你家那紫荊棘鳥可得收斂一些,學習要認真點,不要太嘻嘻哈哈,特別是上課不要講小話,在班上造成不好的影響,再說她又不肯入團,又不肯擔任班幹部,政治思想不過硬,等。我媽忙道,跳級?沒有那個意思呀,如果有那意思,我讓她小學時跳一級豈不更好。如果跳一級的話,別說有可能跟不上班,而且我害怕她體育上吃虧,吃不消;不過老師您對她要嚴格要求最好,拜托您了......老師知曉人生世故,當然不便堅持。
如此這般,那牆報雖然以失敗結束,但是它卻在我的心裏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九、十月的長沙,中午還是很熱的,我們幾個大孩子卻不知疲倦,寫文章,設計排版,刻寫蠟紙,等,甚至熱得出汗也樂此不疲的,大家都相視而笑,心照不宣的,那份默默的信任和鼓勵,都融於大家的淺笑之中,真有靈犀一點通的味道。可以說,那時我們沒有什麽理想和信念,至少我沒有,完全的嘻嘻哈哈隨波逐流,是種什麽樣的力量才能支撐起我們昔日那份熱情和純淨的呢?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昔日那份熱情、幹勁和純淨,它已是一去不複還了;它如長江東逝水,日夜奔騰,永不回頭,完全不理會我是不是留戀,是不是心酸。
牆報雖然夭折,但是我對她的感情卻一直在持續,盡管隨著歲月的流逝,這份感情在不可逆轉地變淡,但是這份感情卻一直在持續,持續了好多年,我甚至在大學校園裏還常常想起她。這份感情遠不止是她以某種特殊的方式承載了某種純潔無瑕的同窗之誼,或者那份讓人懷念得心裏隱隱生疼的少年時光,而最主要的,還承載了那份熱情,那份不計成敗得失榮辱的投入,而這些卻是我們曾經很熟悉、但是卻今天卻不再擁有的品質。牆報雖然夭折,但是我自此卻有了寫日記的習慣。這種日記是心緒的自然流露,完全沒有壓力的,也不受外界幹擾。我初學寫詩歌,盡管那些幼稚的詩歌即使是被稱作是打油詩,也算是一種讚譽;也偶爾寫唐詩宋詞模樣的五言七言長短句,當然別說合律,連押韻也往往押得亂七八糟,內容更是羞於見人。這些日記我從不示人,連自己的父母也不讓他們看 (好在他們從不偷看我的日記,嗬嗬),隻屬於自己;於人那些日記自是一錢不值,於我卻是一份難得的財產。我珍惜它,常常莫明其妙的愛不釋手,因為那是我的足跡和眼淚。那時重讀紅樓夢,開始有了些感覺;又閱讀泰戈爾,那種近乎嬰兒呢喃的透明、那種對天神的虔誠和頂禮膜拜,讓我一度近乎癡呆,我經常讀得淚流滿麵。
就這樣,和別人一樣,我於懵懂無知之中上了大學。長這樣大,我還沒有出過遠門,據說隻有很小的時候隨父母到過湖北的沙市,那裏住著兩位善良的老人 (若論血緣,也是親戚),當年我舅舅被打成右派時,我外婆自殺 (我外公在武裝火並中身亡,我媽還是遺腹子),是這兩位善良的老人將我年幼的母親照料長大的,並且讓我母親讀完了中學。不過那是我年幼,毫無記憶。其餘最遠的,我就去過益陽和湘潭、湘鄉;既沒有去過張家界,也沒有爬過衡山,盡管我家還有一棟很大的房子在衡陽。我媽和我一起坐火車,一路默默無言 (我媽性格沉靜,不像我一樣嘰嘰喳喳),將我送到了北京,將我托付給那裏的表姐和表姐夫,他們是我在北京唯一的親戚。母親和我在表姐夫從學校優惠買來的一室一廳的公寓 (好像是專門給青年教師和博士後配置的,那時是 1999 年,這樣的房子在北京算很不錯的) 擠了一晚。第二天表姐和表姐夫帶我去校園轉了一圈,待回來時,我驚訝地發現我媽留了個便條,悄悄地走了。我想,她是不忍和我當麵分別。我在家時,我可以將家裏樓上樓下翻個遍,折騰得亂七八糟。我離家後,家裏的人丁就減少了三分之一。我媽說,我在家時那份熟悉的淩亂一去不複返了,那份曾經日日能擁有的天倫之樂、那份舐犢之情,從此恐怕已成遙遠的奢望。現在隻剩下一兩個夥計,在我父母麵前彬彬有禮,展示那份於世立足所必須學會的謙恭、世故、禮貌和隔閡。
(亂寫的,待續)
學理工的似乎跟多些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