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羅倫絲·蘭亭格爾：心與靈魂

弗羅倫絲·蘭亭格爾：心與靈魂

弗羅倫絲*蘭亭格爾 (Florence Nightingale) 是西方護理學的先驅和主要奠基人物，她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在“心與靈魂：弗羅倫絲*蘭亭格爾的故事”(Heart and Soul: the Story of Florence Nightingale) 一書中，作者 Gena Gorrell 將這位西方護理學的奠基人物的生平以半故事半傳記的形式介紹給了讀者。這本書一共十章，大體以時間為線索貫穿全書，寫得很生動形像，並且對當時的曆史背景 和社會環境作了很清晰的說明。從某種程度上，現代護理學的產生是必然的，但是毫無疑問，因為善良和離經叛道的貴族弗羅倫絲*蘭亭格爾的誕生以及她後來的不 懈努力，現代護理學得以更早更快地產生和傳播，並且對整個世界的醫療保健事業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弗 羅倫絲*蘭亭格爾於1820年5月12日出生於意大利曆史文化名城弗羅倫斯 (Florence)，她比著名的維多利亞女王剛好小一歲。和她姐姐帕森路普一樣，她們姊妹均以出生地命名。她父親名叫威廉 (William)，是英格蘭罕布什爾 (Hampshire) 一個很富裕的土地商。威廉曾經是歐洲十九世紀反奴隸製的先鋒人物，他開明的思想對弗羅倫絲早期的性格影響很大。在某種意義上，弗羅倫絲是天使的化身，她聰 明美麗，俱備一種優雅的貴族氣質，溫柔善良，德才兼備。從她父母和當時的觀點來看，她唯一的缺點就是從小異想天開、離經叛道。威廉沒有兒子，所以自小就對 這個優雅可人的小女寵愛有加，他們父女之間更像一對密友和夥伴，而沒有那種有父親的權威隔閡著的傳統父女關係。不過她母親範妮 (Fanny) 卻是一位很傳統的歐洲女人，不像她父親和丈夫那樣“俱備一種與生俱來充滿人性的熱忱” (Gorrell，2000，p.5)；相反，範妮追逐娛樂和時尚，遵守婦女那種傳統美德。和妹妹弗羅倫絲相比，姐姐帕森路普更像她母親，安分守己，從不 離經叛道，因此範妮自小鍾愛這個大女兒帕森路普，並不很喜歡問題少女弗羅倫絲。不過，好在威廉非常開明，感情上和弗羅倫絲更為投緣，所以弗羅倫絲在童年和 少年時代，她更多地是得到了父愛而不是母愛。弗羅倫絲年輕時英國在維多利亞女王的伯父威廉四世治下，國力蒸蒸日上，但是整體上英國是個很傳統很保守的國家 (就是現在，英格蘭仍然以溫文爾雅和保守著稱)，那個時候的女孩子很少接受正規的教育，因為女孩子的教育被視為多餘的。但是弗羅倫絲即使和那些受到了良好 教育的男孩子們相比，她受到的教育也毫不遜色，甚至還更多一些。這一切都得感謝她的父親威廉，因為他在家手把手地教了弗羅倫絲很多課程，包括希臘語、拉丁 語、法語、德語、意大利語，以及曆史、哲學和數學。這些教育對弗羅倫絲以後遊曆歐洲和實現她的夢想幫助很大。

 弗 羅倫絲出生高貴，家境相當富裕，她本身也相當聰明伶俐，深受父親喜愛，所以她的孩提時代是非常幸福的。她小時候隨父母周遊了歐洲好幾個國家，在欣賞了美麗 的湖光山色之餘也領略了各地的風土人情，也感受了世態炎涼。有次他們在旅途遇險，差點死於非命。由於所到之處難免滿目瘡痍，這些在她那顆幼小但是善良的心 靈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大約在 17 歲時，弗羅倫絲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是一向喜歡異想天開的她，據她自己所言，卻真實地感受到了上帝在向她召喚，雖然上帝為什麽召喚她，她那時還 說不上原因，但是她能感受到那確實是一種偉大的召喚，上帝要她去完成一項神聖的使命。後來她也時常感受到這種召喚，特別是在她艱難困苦的歲月，例如在為愛 情困苦不已、事業遭受嚴重挫折、或者被病魔嚴重折磨之時，那種來自上帝的召喚是使得她走出逆境的主要精神力量。由於她母親範妮是個傳統而保守的女人，所以 她更熱衷於希望弗羅倫絲能嫁得一個好丈夫，以保一輩子的福祿榮華。在範妮眼裏，弗羅倫絲最好的人生理想就是，除了參加夜總會和宮廷派對外，弗羅倫絲應該憑 她的姿色和才華成為維多利亞女王身邊的舞女。母親的這種奢望自然無可厚非，可是範妮卻是低估了弗羅倫絲的叛逆精神。所以當弗羅倫絲拒絕了她的仰慕者霍頓勳 爵 (Lord Houghton) 的求婚時，範妮勃然大怒，差點兒將弗羅倫絲趕出家門。畢竟，男人中象霍頓勳爵那樣的畢竟是鳳毛麟角，因為他博學睿智，身份高貴，家庭富裕，涵養風度真的少 見。

 自 然，出生名門望族的弗羅倫絲才貌雙全，不乏很多的追求者，例如她最好的閨中密友的哥哥亨利*尼科爾鬆 (Henry Nicholson) 就是她石榴裙下的不二之臣。他苦苦追求弗羅倫絲達七年之久，當弗羅倫絲最終拒絕他時，這個鬱鬱失意的癡心郎傷心地隻身去西班牙旅行散心，不料卻因傷心過度 意外地死於非命。亨利的妹妹氣極之餘立即和弗羅倫絲斷絕了友誼。這件事給了弗羅倫絲巨大的刺激，使得她對情場和婚姻更加心灰意冷。好友的慘死、母親的逼 婚、父親逐漸流露出的不耐、親姐姐的嫉妒 (因為她姐姐無論學識和長相皆不及她，那些條件最好的求婚者都是衝著弗羅倫絲去的)，她無時無刻不覺得傷懷，所以在她 25 歲時，她最終拒絕了理查德*密爾尼斯 (Richard Milnes) 的求婚，並且口氣堅決地告訴她父母，她要當一名護士，她不能背叛上帝的召喚。其時她和理查德雙雙墜入了愛河 (似乎理查德是她唯一一個曾經深深愛戀過的男子)，差點答應了嫁給他。理查德*密爾尼斯本人是個著名的政治家和詩人。不過她意識到她絕對不能感情用事，因 為“她命中注定就是去幫助老弱病殘的” (Gorrell, 2000, p. 34)。她的這一決定徹底激怒了她父母，甚至連一向很開明的父親也不能容忍，因為護士是那些身份卑微的人所從事的職業，而他們家卻是貴族。很快，她就離家 出走，和家庭斷絕了關係。這時的她無疑是非常痛苦的，在她 27 歲時----那時她在意大利羅馬----她因為對理查德的感情而無力自拔，乃至精神差點崩潰，幸虧她遇到了悉尼*赫伯爾 (Sidney Herber)，一個充滿智慧的政治家。悉尼*赫伯爾曾經兩度擔任過不列顛王國的 Secretary at War (大體相當於比國防部長低半級的一個職位)，包括在克裏米亞戰爭 (Crimean War，1854-1856年期間發生在俄羅斯帝國對壘不列顛聯合王國、法國、撒丁王國 (今法國撒丁島) 和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之間的戰爭。弗羅倫絲就是因為在克裏米亞戰爭中做出的傑出貢獻而名垂青史的) 擔任這個職務。悉尼*赫伯爾那時雖然已經結婚，但是他還是幫助了弗羅倫絲走出了感情誤區，兩人從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那種持續終生的純潔友誼。



 有 些人在弗羅倫絲早期決定獻身於護士這個領域時起了很關鍵的作用，例如她在倫敦 St. Bartholomew's 醫院結識的終生好友伊麗莎白*布萊克維爾女士 (Elizabeth Blackwell)。伊麗莎白*布萊克維爾是美國第一個取得行醫資格的女性。在她取得這樣的成就之前，她以驚人的毅力克服了許多困難和社會偏見。正是伊 麗莎白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深深鼓舞了逆境之中的弗羅倫絲，所以她在以後的艱苦歲月裏也從不輕言放棄。幸運的是，她一向開明的父親威廉在1851年，也就是 弗羅倫絲31歲時，終於默認弗羅倫絲從事護士事業。

 取 得父親的默認後，31歲時弗羅倫絲第二次旅居德國的 Kaiserwerth，並且在那裏學習護理學。兩年後她在倫敦一個婦女醫院接受了一個管理職位。那個年代是戰爭頻發的年代，就在她在倫敦任職不久，俄羅 斯軍隊入侵土耳其，維多利亞女王宣布英、法、奧斯曼、撒丁王國結為同盟，對俄羅斯帝國宣戰，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克裏米亞戰爭 (Crimean War)。遺憾的是，英國軍隊到達土耳其後就感染上了霍亂和瘧疾，戰爭還未正式開打，很快就有數以萬計的士兵患病甚至喪生。另一位護理學先驅、出生於牙買 加的瑪麗*西可兒 (Mary Seacole) 自費來到倫敦，並且向英國政府申請義務服務以對付日漸惡化的霍亂。但是那個年代女人是被視為不能從事醫療事業的，所以瑪麗*西可兒遭到英國政府和軍方的無 情拒絕。可是在土耳其那邊，霍亂不但沒有得到控製，反而迅速蔓延，越來越多的士兵將領不是戰死沙場而是死於霍亂。消息傳來，英國舉國嘩然，紛紛怒斥政府的 保守和軍醫的無能。迫於公眾的壓力，保守的軍方終於肯接受女性涉足軍方的醫療事務，特別是護理。於是聲譽卓絕的弗羅倫絲作為誌願者率領一支38人的護士團 奔赴土耳其支援英國軍隊。

 待 弗羅倫絲和她的護士團到達土耳其駐軍時，她看到的是醫院極其糟糕的狀況。受傷的士兵隨便丟棄在病房，連毯子都沒有；病房潮濕，沒有通風設備；飲食粗躁，難 以下咽；士兵還穿著受傷時的製服，滿是泥土和血跡，又硬又髒。現在我們知道，在這種衛生條件下，大部分士兵其實是死於糟糕的護理而導致的疾病傳播，比如說 斑疹傷寒、霍亂、痢疾等，而不是來自戰爭中的創傷。遺憾的是那時的醫院和軍隊對護理甚少留意，或者壓根兒就沒有這個概念。出於對衛生狀況的憂鬱，弗羅倫絲 對醫院的改革提供了許多有價值的建議。不料軍醫和將領們認為這是弗羅倫絲對他們權威的挑戰和對他們職業的蔑視而加以粗暴的拒絕。失望的弗羅倫絲看到她並不 能從醫院給受傷的士兵帶來實質性的幫助，於是她寫了一係列有關英國軍醫院是怎麽樣護理那些受傷的士兵的文章，發表在泰晤士時報。這些文章同時也得到了弗羅 倫絲一些朋友以及社會開明人士的聲援。後來弗羅倫絲被授權去英軍軍營醫院改善衛生狀況，同時給那些傷兵進行先進的護理工作。弗羅倫絲走馬上任不久，軍營的 傷兵死亡率戲劇性地下降了許多。

 由 於弗羅倫絲領導的護理組織在英國軍營裏取得的卓越貢獻，1857 年克裏米亞戰爭結束後，弗羅倫絲回到英國時作為民族女英雄受到了熱烈的歡迎。英國人民對她的譽美僅次於女王維多利亞。不過弗羅倫絲並沒有就此滿足。由於她 極度震驚於軍營的衛生條件，所以她領導了一場呼籲改善軍隊醫院衛生條件的運動。經過她的不懈努力，她得到了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王子的接見。緊接著，皇 家軍隊衛生監察局成立了，她的好朋友悉尼*赫伯特擔任了首任局長，隻是因為性別限製，弗羅倫絲不能在皇家機構供職，但是這期間她寫了一千多頁的調查報告， 這對英國軍隊的衛生改革起了非常關鍵的左右。這個機構後來演變為英國軍立醫學院。她後來和伊麗莎白*布萊克維爾合作，於 1869 年創辦了女子醫學院。

 弗 羅倫絲同時還是一位護理學領域的理論學家。她在 1859 年就出版了兩本護理學專著：“醫院劄記”以及“護理劄記”，其中附錄有大量的數據和統計分析。緊接著她得到了她的富商朋友、在泰晤士時報工作的 John Delane 的資助，創辦了“蘭亭格爾學校及護士之家”這樣一個職業培訓機構。這個機構在進行職業培訓之餘也積極參與社會活動，後來它成功地為護士贏得了很高的社會地 位。另外她也熱衷於女權主義和婦女解放運動，還陸續出版了另外一些著作。弗羅倫絲同時也是一位著名的統計學家，很早就表現出數學天才，這些都得感謝她的父 親威廉，一位流行病學領域的先驅和專家。弗羅倫絲在她的護理學專著裏用了大量的統計分析。鑒於她在統計學方麵的傑出成就，她於 1858 年被選為英國皇家統計學會會員 (第一位女性會員)，後來又選為美國統計學會榮譽會員。她的社會影響遍及許多國家，例如印度，澳大利亞等國。

 弗 羅倫絲晚年健康狀況很糟糕。實際上由於一直奔波勞碌，她年輕時就得過幾次重病。1883 年她被維多利亞女王授予皇家十字勳章。1895年，75歲的弗羅倫絲失明了，這位護理學的先驅終於需要別的護士為她護理了。1907 年她成為了第一個得到 Order of Merit 功勳勳章的女性。弗羅倫絲於1910年8月13日逝世，享年90歲。

 今 天，弗羅倫絲*蘭亭格爾以“一個提著燈籠領路的女性，一個現代護理學的先驅、一個著名的統計學家”而聞名遐邇，為後人所稱頌。同時她也是仁慈博愛的天使， 她使得護理學成為了一門正規的科學，並且大大地提高護士在社會的地位，她的理論和實踐從多個方麵極大地影響了今天的護理學。(2007 4 月 24 日，5 月 8 日翻譯)

 References
 Gorrell, G. K. (2000). Heart and soul: the story of Florence Nightingale. New York, New York: Tundra Book of Northern New York.